婚礼进行曲循环播放了良久,陈峰最终没有回到婚礼现场。
张雨晴一直躲在更衣室里哭泣着,任凭亲朋好友如何相劝也无济于事。
人们望眼欲穿的新郎与新娘,以这种不露面的方式,伴随着话筒里主持人无奈而沉默的语调,向台下几十桌客人们宣告,婚礼取消。
客人们无一例外的哗然离场,庄小敏拉着裴安急匆匆地赶到更衣室。更衣室的一幕惨不忍睹,眼前这位昔日的姐妹早已哭得喘不过气,一堆人围着新娘,劝解着,安慰着。尽管庄小敏一脑的困惑与不解,但此刻她最想做的事便是上前抱抱新娘。
她拨开人群,来到张雨晴的身边,还没反应过来,便吃了两记响亮的耳光。火辣辣地两个耳光清脆而响亮,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更衣室过道堵满了人,裴安好不容易挤开人群,来到庄小敏的身边,见到这么一幕,若不是他及时制止,第三个耳光又将刮到张雨晴的左脸上。
“张小姐,我们很同情您的遭遇,也很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若再这么粗暴而疯狂,别怪我裴某不客气。”裴安鲜见地怒气冲冲地喝斥着张雨晴。
“你是她准老公?呵呵,你了解她过去么?你的准妻子给你戴了顶大大的绿帽子,你又可曾知道?你又知道什么?陈峰是因为她,今天才逃婚的,庄小敏,这下你满意了,你们都满意了。”张雨晴一边哭诉着,一边踉踉跄跄地挤出人群。
刚刚婚宴现场,还是各种羡慕的眼光,这会儿停留在庄小敏身上的目光除了鄙夷还是鄙夷。
庄小敏的脑子此刻乱极了,是怎么逃离现场的,她全然不知,她只知道被裴安拽出了人群,拽到车上,拽回到他的公司金绸集团。
裴安的办公室在大厦的九楼,整间办公室宽敞简洁,不奢华但不失整洁,不张扬但不失雅致。庄小敏的右脸被扇了两个耳光后,肿得像一块发糕,她低着头沉默着,此时的她脑海里乱如麻。
陈峰爱自己?她没有完全听明白张雨晴话里的意思,但字里行间,她听到的是陈峰是因为她而逃婚的,这让她太诧异了,她一直以为陈峰从来没有爱过她,可今天居然荒唐地毫无预兆地无感知地被通知他为了她逃婚,她不知道是该窃喜还是该痛楚。这个曾经与她在一起过的男人现在又会在哪个角落里疗伤?
还有张雨晴,她是的的确确误会了她,她没有介入过她与他的感情与婚姻,自始至终,可是为什么她那么笃定?她又如何才能相信自己?
裴安,这个无辜的男人对自己是那么的义气,把他卷入这样沸沸扬扬的情感,即便只是假情侣,对他的名声也是一种大大的伤害。
“还痛么?”裴安打开办公室里的常备医用药箱,轻轻地把蘸了药水的棉球擦在她的右脸上。
庄小敏没有和往常一样挣扎,逃脱,她接受了裴安的关怀与温柔。
“谢谢,今天的事让你见笑了,也连累你了。”庄小敏傻傻地笑着。
“我不关心这些,我想问你一件事。”裴安一脸严肃地看着庄小敏,顿了顿,继续说着:“如果,如果我想假戏成真,你能成全我的梦想么?”
裴安这句话一出,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庄小敏的心猛得一沉,他的意思她明白,身旁的这个男人总是在自己最落寞最寒冷的时候给予她春天般的温暖,可惜自己身体情况未知,自己的过去又是那么不堪,她是怎么都不会连累优秀又深情的裴安。
况且,这也只是裴安看到自己舞蹈的一面,自己的过去,他一点也不知,他若知道了他的身体情况,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他还会像现在一样追求她么?她觉得她就是一只跳进泥坑满身污泥的癞蛤蟆,而他则是湖水里遨游飞翔的天鹅,她配不上他。
“什么假戏成真?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今天的事太感谢您了。”她一边说一边取下手上那颗大钻戒,递给裴安。
“衣服,鞋子这些我洗干净了在还给你,谢谢”庄小敏说完,便准备离去。
“这么晚,你怎么回去?这里虽不是荒郊野外,可工业园离市区还有一定距离,等一下我送你。”裴安接过庄小敏还回来的戒指,轻轻地放回盒子里,锁在抽屉里。
“你这算是拒绝我的追求么?”裴安不折不扣地追问着。
“其实我觉得我和您并没有熟悉到可以做男女朋友的份儿上,您了解我么?您只看到我翩翩起舞的一面,您既不了解我现在的情况,也不了解我的过去,凭什么您觉得您想追求我?因为我与您身边诸多女友的与众不同?因为我的傻里傻气,还是土里土气?”庄小敏一股脑儿地说着,她想把话说绝,断了裴安的念头,也断了自己的幻想。
裴安随手拿起酒柜里的一瓶洋酒,往酒杯里倒了点酒,喝了几大口,喘了口气,没有接过她的话,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因为他?”
“什么?”
“你还爱着新郎?”
“子虚乌有。”
“好,我告诉你,没错,我有过女友,不过那是前女友,三十出头,谁没有恋爱过?谁没有一点过去,所以我不需要了解你的过去,也不在乎你的过去。当然如果你愿意讲,我也愿意倾听。”裴安抿了一大口酒,继续说着:
“是的,我不是很了解你,我不了解工作中的你,生活中的你,我很好奇也很想了解,只是你的心不向我打开,这不影响我对你的好感,我喜欢你,喜欢你翩翩起舞时婀娜多姿的样子,喜欢你练舞时与我拌嘴的天真无邪,喜欢你在医院里毫无怨言地照顾我,喜欢你的傻里傻气与土里土气。”说完,裴安仰头一口气喝完杯中黄色的液体。
裴安的表白让庄小敏感动得热泪盈眶,她觉得自己快要在裴安面前溃败了,她很想上前抱一抱这个优秀的男人,可是,理智的警报线在耳边再次响起,索性,将全部的自己向她坦白,也让他重新认识一下自己,这样他一定不会再喜欢自己。
“我身患绝症,还流过产,不值得你喜欢。”庄小敏脱口而出。
哐当,裴安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玻璃撒了一地。
“怕了吧,呵呵,裴总,我句句属实,无半点玩笑之言。”庄小敏轻蔑地看了看一脸震惊地裴安,将地上的玻璃碎屑扫入墙角的垃圾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