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鱼面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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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医院的夜晚有一种诡异的安静,通常过了九点,院区内从里到外都开始陷入了自觉的安静之中。住在里面的人,有人开始惴惴不安,有人安心认命。护士医生们也不需要插科打诨才能真正打起精神,现在他们只希望所有人都静静地,呼叫机安安静静的,没有麻烦才好。

“哒——哒——哒——”走廊的地面转来轻微的敲击声,听得出这声音的主人已经尽量收敛自己的脚步,可高跟鞋鞋跟所发出的撞击声,在这样安静的夜里,还是显得高外清晰。

在配药室的门前,脚步声停了下来,半晌,连呼吸声都没有。

“啪嗒——”黑暗中门被轻轻地打开,走廊里的灯光一瞬间照了进来。

一个欣长的身体无声无息的飘了进来,长长的卷发披在那略显瘦削的身体上。她迅速地滑了进来,反手轻手轻脚的将门带上。

这个高高的黑影手里握着一只迷你手电筒,轻车熟路的来到存放患者吊瓶的三层架子边,按开手电筒,翻看了起来。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似得,抬起头,私下观望了一番。可是房间里实在太黑,她眯起眼睛上上下下仔细观察,最后什么都没有见到。

接下来,她转过头去加快了手中翻找的的速度。夜间药架子上患者的药也并不是很多,没有多久,她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药。她用嘴巴叼住小手电筒,将两管液体推进两个来自不同病患的输液袋里。

“你终于还是来了。”打开配药室墙壁上的照明开关,整个屋子在一闪一闪中重新恢复了光明。刚刚一直蹲在墙角里药剂柜后面的我,缓缓地站起身来。

她的背影瞬间僵直在那里,灯一排一排的亮起来,整个世界重新回到了光明的怀抱。我此刻居然开始隐隐的同情起她来,她站在那里像一根被全世界孤立的小草,经不起一丝风雨的洗礼。

“多怕你就此收手,再不肯出现。”我冷冷地笑道。何炎的人从她的周身一步步迫近了上来。

她拿着针管的手死死地攥着她作恶的证据,过度的惊吓,使她放弃了无谓的抵抗,僵在那里也就只能成为她唯一的状态。

“我们已经蹲守了你好几天了,”何炎有些疲倦的揉着额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叶子曦说你一定会来,本来我还不肯相信的。”

“叶子曦?”她用低哑的声音恶狠狠地重复道。

“你这样毫不讳忌地叫我的名字是不是太缺乏教养了,”我对她的愤怒有些轻蔑,“你不是应该叫我子曦姐姐么,我的小弟弟。”

她的背有点微微颤抖,头垂得低低的,不知道是被拆穿后的愤怒,还是对即将面对的一切心生恐惧。

“哦,不对!你这样的装扮,我是不是该叫你妹妹啊,叶子朗。”

她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哦,不对,是他。二舅家那有些疯癫的大男孩。

亮出了彼此的牌面,我对他也就没有了畏惧。

“你怎会知道是我?”因为紧张到大汗淋漓,他那顶丑得可笑的假发,几乎是黏在脸上,但是叶家的强大基因的影响下,那张俊美的少年的脸,怎样丑态都无法遮掩。

“你的脸和你那个双胞胎姐姐几乎一模一样。你穿女装,不就是为了躲避众人的视线么。可惜就是因你的伪装,你那张酷似你姐姐俊脸,却让别人马上认出你来。”

我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走到他身边,假意和他说话,趁他不备,将他手中你这的针管一把夺了过来。

何炎看我有所行动也马上靠过来想要保护我。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子朗用将我一把拉入怀中,用手肘死命卡住我的脖子。随手抓起一直记录药剂名称的圆珠笔,对准了我的太阳穴。

“你想干什么!”何炎厉声呵斥他道。

我用手扒着他瘦瘦的,却十分用力地小臂,希望给我自己的颈部腾出一定的空隙,以免他的用力使我窒息或折断脖子。

“你们,退后!”他有些疯疯癫癫,以前他也经常有这样突发性的暴力倾向,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他的情绪表现都十分稳定,让我们都忽略了他的精神疾病的病史。“······”

他一时间也想不到自己想要干什么,站在那里开始晃神了起来。

这时,小艾带着外婆和二舅舅也走了进来。

“祖母,救我。”看到外婆的那一瞬间,我感到勒着我的那条手臂稍稍松懈了下来。

我的内心马上轻松了下来,并不是因为我身后这个人终于肯饶我一命。

有时候我们需要的并不是一个真相,而仅仅是一个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