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会有什么?”我抱着膝盖问蹲在草丛里认真翻找的何炎。
“如果子晴在这里出现过,这里说不定会有线索。这之后不久她就遇害了,也许当时她已经被凶手盯上了,所以这里也可能会有凶手的线索。”
也许吧,我暗暗地琢磨。杀人,将尸体玩偶一般操弄,如此冷酷狡猾的凶手,应该不会留给我们什么线索,除非是他想要我们知道的。
虽然感觉并不会有什么收获,我还是一点一点拨开长长的蒿草,仔仔细细地和他一起查找。
“你看这是什么?”他忽然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拨开不远处一块有点稀疏的蒿草,直勾勾地盯着那里。
我连忙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一只拖鞋正安静地躺在泥水之中,微微泛着灰绿的粗麻质地。虽然被泥污浸染得肮脏不堪,鞋面下角精致的刺绣徽标依然显示出它高昂的价值。
何炎转过头来看看我:“虽然大部分在污水和泥沙当中,腐败的情况却十分不明显,说明留在这里的时间并不算长,”他用带着手套的手的手腕蹭了蹭额头,“我好像见过这个拖鞋。”
“是我们家别墅客用的拖鞋。”它的颜色是外婆最喜欢灰绿色,冬天的是厚呢子材质的,夏天是薄一些的棉麻的,刺绣标是手工绣上去的,这些拖鞋都是定制的,所以十分容易辨认。
可是,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它完全是在自己起居室里的拖鞋,基本出门都会换上自己的鞋子,“你怎么见过?”
他找到了点东西,心情似乎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第一次见到你大舅舅那个小情人,她就是穿着这样的拖鞋,她似乎很爱穿着拖鞋在外面溜达。”
小艾?穿着拖鞋在这里出现?我摇摇头:“只有疯子才会穿着拖鞋走这样泥泞的路,更何况现在拖鞋在这里,难道要光着脚离开这里?”
多么不合情理的推想,然而让我觉得更不合理的就是拖鞋真的就出现在了这里。
“不论是疯子还是傻子,它出现就有它必然出现在这里的意义,而且一定有带它来到这里的人。”他有些得意,从怀里拿出一个塑胶袋,将那只拖鞋封装了进去。
拖鞋的发现使他受到了鼓舞,更加仔细地在草堆中翻找了起来。我却又陷入了深深的疑惑,谜团一个又一个向我袭来,遮蔽了我想要看清真相的双眼。总是让我感觉它近在咫尺,却被打乱了散在那里,嘲笑着想要完整的看楚的我。
我靠在湖边的一个十分巨大的岩石上静静的思考。空气中,浓烈的花香散布在我的周围。这个城市最好的时节就是八、九月份。春日里,这里和日本仙台的纬度差不多,全因为寒流的缘故,樱花总是要晚些才开,花期也十分短暂,加上海边的风有着摧毁一切的气势,所以不似他处有美丽落英的景致。冬天,又因为不够寒冷,没有飞雪,没有傲雪的寒梅。所以,夏日早秋便成了这里的旅游旺季,还有就是,这个地方最常见到的槐花正是在此时纵情开放。
湖的周围也布满了一人环抱粗细的大槐树,一团团的槐花,如同云朵,浮动于天际。槐花浓烈的香气,毫无怯意地侵占了每一个深陷此中的人的神经,可谓醉人。
不知又经过了多久的勘察,何炎除了那只来历蹊跷的拖鞋,最终一无所获。
我们决定趁天亮离开,太阳已经势微力弱,林中的潮湿空气慢慢涌动而出。
刚刚走了没多远,还没钻进树林,我向后去看那湖面。
那奇特的景色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展开在我的眼前。太阳用它最后的余晖,映红了原本幽绿的湖水,就像是谁在平静的湖面上燃起了火焰,将整片丛林都焚烧在炙热的烈焰之中。
随着太阳的消失,这火焰慢慢染成了鲜血的颜色,静默的湖水如同血管中无声涌动的静脉血液,世界都浸泡在它的残忍之中。
“真是难得一见的景色。”何炎在我身侧有些错愕地低呼。
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种前世今生的熟悉的感觉,丝丝麻麻地爬进我的脑中。这里为什么如此熟悉,难道真的仅仅是梦么,为什么我却感觉如此的真实。
何炎把还在发呆的我拖进了丛林,想要赶在太阳落山之前离开这里。
我们踩着厚厚的烂叶,一脚深一脚浅的艰难跋涉。
或许是因为归心似箭,回去的路程似乎缩短了很多,天还没完全黑下来,我俩就已经走到了连接着回程公路的路口。
忽然间,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从别墅的方向快速的驶了过来。天色灰暗,我和何炎站在拐角的树木中,并不起眼,倒是车灯映衬下那张美丽的面孔使我惊愕。
小艾。她脸色十分苍白,左右不停观望着,驾驶着车辆。
她?似乎之前她有提过自己会开车,但是我从没见过她的车,出门无论缓急,她都一定叫车。这个时间,她开车要去哪里?
谜团再次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