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回去?”何炎站在医院廊上的暗影里仿佛只饥饿不堪困兽,挣命一样吸着已经只剩尾声的烟蒂,“你的处境现在依然很危险。而且现在只是没有证据逮捕她,她还是有重大嫌疑。”
“越是这样,我越应该回去。可以指证她的证据应该全在她自己的手上,如果不接近她,那些秘密永远也不会见光。”
我将头发高高束在头顶,脖子上的肌肤裸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不禁打了个寒战。
“查案的事你就交给我们警察,这样危险,不要瞎逞强。”他将挂在脖子上灰色围巾扔到我的脸上。
“就是因为她现在有这么大的嫌疑,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别墅,她也没法公然对我怎么样,我反而是安全的,如果再别的地方,凶手一样会找机会下手。”我用下巴和右侧肩膀将围巾在我的颈上捋平,手在头顶忙活我的发髻。
“你自己回别墅,我肯定不会同意,如果你执意要回去,我也会跟着你。”他将烟蒂扔进了转角处的垃圾箱里,不容拒绝的警告我说。
虽然嘴上还是有些别扭的不想答应,他这样的保护却让我感觉到了一丝的心安。毕竟此时我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凶手却还依然藏身在不知哪里的阴暗之中,窥视着我,带着残忍的笑意。
回到以默的病房,亲吻了他微微出汗的额头。他纤细的手指一动不动的垂在身侧,我将他拉向我的脸,却在半空滑脱了出来。
小艾只是站在玻璃墙外抱着肩膀看着我,嘴上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格外不舍。也许是感受到暴风雨将至,心里的恐惧和不安也都动摇了起来。
从小到大都是你在默默地保护着我,这次换我来,换我来守护已经用尽全力的你。
回程何炎的车上,暖风让我一直有些晕晕的。黑暗中,温暖的空气在我和他之间流转,他身上那浓烈的烟草味道无法散去,沾得我满身满脸。沉默,全程只有广播播放着有些伤感的情歌。
这条蜿蜒向着崖边天际的公路,橡胶摩擦着柏油,发出沉闷隐忍的嘶吼。
我蜷缩在座椅上,用大衣将自己紧紧包裹住,只露出张留海下的一双眼睛。车子划过这个有点陡的下坡,失去重力的感觉就好像撕开路灯晕染的黑得发亮的夜色,低空飞行。
“怎么回事,”渐渐地我坐直了身体,何炎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右手横到我的面前挡住我,“刹车出了问题,你头向后靠!——”最后他的声音仿佛是从胸腔中挤出来的,我想要侧过脸看他,那一瞬间他却一把将我的头圈在他的身体里。
我感觉到身体轻轻的向前跃起,几乎是那同时汽车发出嗞——的哨音,滑出一段距离后,硿的一声闷响。
静寂,世界在他的怀抱中安静了下来。空旷的公路上,广播还在断断续续地唱着情歌。
那几秒钟,空气仿佛凝结在这静寂之中。
“何炎,”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没有声音,“何炎。”
清了清嗓子,我用微弱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他并没有动,像一只沉沉睡着的熊,安详地趴在我的身上。
“何炎,你怎么样,”我不太敢移动自己的身体,碰撞后的身体,很多致命的伤害都来自于事故后续的救援。
应该不是很严重的事故,不知是不是他最后一刻用自己做了我的人肉保护垫,我并没有感受到碰撞带来的冲击
心跳,脉搏还在,我用手环着他,一边检查他的肋骨是否有骨折,颈椎的情况,一边继续叫他的名字,希望他有所反应。
“我······没事。”几分钟过去了,他紧紧抱我的手臂微微有了些松动。
车子蹭着路边的广告围栏,滑行将近二十几米的距离,最后撞在路边的活动板房上停了下来。
我们两个倒没什么事,只是车子抛锚了,无法发动起来。因为害怕碰撞会给油箱伤害,我俩迅速从车里钻出来,站在路基上等着救援。
“你先坐出租回去,我在这等拖车。”他一只手揉着颈子,一只向着迎面过来的出租车使劲地挥。
“太晚了,”我有些愧疚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和我沾上关系,好像就是意味着不幸的开端,“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这边我会小心提防,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他冷冷地笑了,“车祸都找上门来了,怎么会没事。你先回去,我马上就来。”他将我让进出租车里,车里暖暖的空气,让不禁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