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鱼面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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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人是特别奇怪的生物,有些回忆想要抹掉却挥之不去,有些以为镌刻在生命中最后也不过是烟消云散。

为这这个人的死,所有人被困在这个别墅里,可真正因为他不想离开的恐怕也只有这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女子了。

事情发生后,小艾其实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理由留在这里。这里没有人欢迎她,外婆总是对他冷冰冰的,大舅母对她十分厌恶,其他的人也都避之不及。

我常常看到她在花房安静地坐着,对众人对她的漠视全然不放在眼里,她和大舅舅在一起时总是一副淘气的小女孩的样子,现在每日都十分阴沉。

有一日,她忽然提起要我陪她去一个地方,还神神秘秘的叫了出租车来。问她她也不肯说只是央求我陪着她,我无法拒绝这个伤心的女人。

全程她都无话,对于我的注视也视若无睹。她其实五官不算精致,和这个家族生产的精致的美丽全然不同,生得十分温和,有一种温软的气质。眼睛不算大,也不是特别黑白分明,是那种偏栗色的眼球,仿佛时时刻刻都含着一汪水,算不上美人却非常性感。阳光铺在她的脸上,将她的细细的汗毛染成金色,如同一只疲倦悲伤的幼兽。

出租车一路曲曲折折的盘着海边的悬崖行驶,悬崖下的海滩上聚满了在海滩消暑的人们,晒太阳的,烤肉的,穿比基尼拍照的,这里的海滩不适合冲浪游泳,水质也并不清澈,所以本地人并不多。

经过海滩,穿过市区,又似乎在城郊的快速路上跑了很久,终于在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同时,车子转进了一座卫星城里,在一处十分僻静的园区的一栋老旧小楼前停了下来。

现在大城市发展速度太惊人,连周边的卫星城也发展过猛,这个园区就如同鬼城,庞大的建筑物群,崭新的城市配套设施,然而没有人,空荡荡的。

这座旧的日据时代的二层小楼,在这些庞然大物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小艾依然没有说话,下了车,就径直向楼里走去。我因为与出租车交代回程事宜,稍晚一点进去。

过去日式房屋那种小小的窗子,虽然样式复古,却因为需要保存木质窗户的原因,刚刚粉刷了防腐漆。整栋房子没有一扇打开的窗子,房子的主人对于老东西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执念。

所以房子本身并没有任何牌匾,直到进入室内,我才看到“嘉木人形蜡像馆”的立牌。

室内的温度马上降5~6度下来,这样的天气不开窗原来是需要室内温度恒定,我不禁抱起了手臂。

小艾在屋子的最里面和什么人正激烈的讨论着什么,情绪十分激动。

看到她的脸的一霎那,我被吓到了,一大块胎记占据了她的半张面孔,年纪大约在四十出头的样子,美丽却不年轻的额头,有点呆滞的眼睛,神情里带有些许的神经质。小艾并没有向我介绍她,但从他们的对话我大概了解,舅舅的另一位情人,应该是这家蜡像馆的管理者。

她看到我的眼神和我看到她的惊恐,马上停止了与小艾的争吵。小艾的脸涨得通红,也说不出话来。

他们似乎为着某个东西的归属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她是他们家的人吧?”这个胎记女人喃喃道,眼睛忽然泛起了泪光。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次我一定要把她带回去。”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告诉你她的存在,但是他就是不想和那个家有一丝关系才跑到这么远把她藏起来,我不会交给你的。”她很轻蔑看着小艾。

“不过,你倒可以看看。”她忽然转向我,有点唐突地说道。

“你也不认识她,为什么给她看,她只是陪我来的朋友。”

胎记女并没有答话,而是微笑着,将我让上了楼。

她的坚定的眼神让我不得不跟上她,小艾也负气跟了上来。

楼梯十分逼仄,老旧的木质油漆已经斑驳了。她向我介绍起这件蜡像馆,房间是大概三十几平一间大概有五间左右,蜡像按照种类和主题的不同分区存放的。楼上有主要的也是蜡像陈列的区域,有四间相对小一些房间作为工作室,存放了一些半成品,还有上色修补,主要的工序并不在这座楼里,而是边上的一间仓库里完成。

她带我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工作室,推开门,工作室的遮光布将光线挡得严严实实,透过走廊上的微弱光线,我看到地上很多白色的腿的手臂堆在地上,如同地狱。

“她就在这里。”说着她打开了灯。

“啊~~”我身后传来小艾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