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蝉
东江府出一猖獗窃贼,此贼身手矫健,专在子夜时分盗取富家金银,然后散发到贫穷人家。官府曾多次蹲点抓捕,都未能成功。原因是此人不知穿了几身衣服,本来看到的是黑衣人,待一转弯,却变成了黄衣或白衣,使捕快不敢确定是不是窃贼。于是,人们给窃贼去了个绰号,叫“脱壳金蝉”。
这天,知府还没起床,就听见大堂外有人擂鼓含冤。知府赶紧上堂,见喊冤的是城东的林国忠。这林国忠因为外甥闺女嫁到了京城王府,平日以皇亲国戚自居,在东江府是人上人,平时没人敢惹。偏偏就有人不听这个邪,在昨天晚上潜进其密室,盗走金银无数。这下,老东西不干了,来到公堂之上,顿足捶胸,责令知府半月内捉住蟊贼,否则,他将去京城告御状。
知府虽然知道林国忠是吓唬人,但也不能等闲视之了。他将林国忠好言劝走,令衙役赶快去请“螳螂王”司马剑。半袋烟的功夫,一个身材魁梧、气宇轩昂的人来到知府书房。知府赶紧叫人上茶,说:“本来是不想麻烦仁兄的,可此贼不仅狡猾,而且身手不凡,非仁兄不能擒呀!”司马剑抱拳当胸道:“大人客气了!习武之人旨在惩恶扬善,擒贼乃份内之事。只是,此贼非同一般,我需要时间。”知府说:“十天如何?”司马剑想了想说:“就十天吧!”说完,将茶一饮而进。
当晚,司马剑穿上夜行衣,悄悄来到后院,双脚轻轻点地,人已到了院外。司马剑从小习武,师承螳螂拳名师“神剪王”,将一整套螳螂拳练得出神入化。因慑于其威名,很多鸡鸣狗盗之途,根本不敢在东江府撒野。这个窃贼的出现,无疑是对司马剑威信的挑衅,就是知府不请他,司马剑也会适时出手的。
时令正是隆冬,子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吹枯叶“哗啦啦”直响。司马剑隐藏在城内最后一家大户外,仔细观察着院里的动静。司马剑推测,窃贼肯定会对这家下手。
冬天的夜长的烦人,但司马剑不敢打盹,唯恐漏了贼人。突然,司马剑听见远处人声嘈杂,赶紧奔声音而去。一问,原来是林国忠家再次被盗,林国忠正指着家丁破口大骂。见司马剑跑过来,鼻子里哼了一声,不阴不阳地说:“你不是‘螳螂王’吗?我看还是把‘王’字去掉吧!”习武之人就怕激将,林国忠的话将司马剑的火“腾”地点燃了。司马剑暗暗发誓,不手擒蟊贼,从此不再叫“螳螂王”!
回到家,司马剑一声不响地喝闷酒。夫人和儿子都问他怎么了,司马剑长叹一声说了事情的缘由。司马夫人说:“听人说,这个贼专偷富人,并趁夜将银两放于穷人家的窗台上。这样的人就是盗,也是侠盗啊……”没等司马夫人说完,司马剑把酒杯往桌上一敦,叹了口气说:“这些我也明白,但这次盗贼连入林府,知府怕林国忠去京城告状,才请我出山。虽然我们与官府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但我们惹不起官府啊!知府看上去对我客客气气,其实,他心里怀疑我也说不准。如果我推辞,我不就是和盗贼一路了?再说,知府捉不住盗贼,可能会乱杀无辜,想到这里,我不能坐视不管了!”说完,一仰脖,将一大杯酒灌进嗓子里。
司马剑的儿子司马辉赶紧给父亲斟上,说:“母亲说的有理,如果那个盗贼是个好人,到时刀枪无眼,父亲若杀了好人,岂不内疚一辈子?”司马剑说:“我会见机行事的。”
可能是司马剑要出山的消息镇住了盗贼,一连几天,城里风平浪静。这天,司马剑应朋友之邀去赴宴,临走嘱咐家人看好家,说自己可能在朋友处住几天。然后,带着几个家人出城而去。当晚,司马剑真的没有回家,回来的一个家人说,司马剑在朋友家喝得酩酊大醉,不到散席就呼呼大睡了。
当晚,林国忠也听说了司马剑喝醉的消息,忙令家人多点火把,增加人手,以防贼人趁火打劫。上半夜平安无事,正当家人无精打采地来回走动时,忽见墙角人影一闪,家人大喊一声:“有人进院了!”就一齐向黑影冲去。黑影施展轻功,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林国忠听见喊声,从书房里冲出来,命人把住密室入口,并调过预先藏好的十几名弓箭手,说只要看见盗贼影子,乱箭射死!
但等了很久,里面没有一点动静。林国忠正纳闷,突然听到书房旁有打斗声,跑过去一看,才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司马剑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正和蒙面盗贼打成一团。
盗贼显然不是司马剑的对手,虚晃一招,转身上了墙头,瞬间不见了踪影。司马剑不敢怠慢,也飞身跳出去。等林国忠带着人从大门转出来,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子。
其实,今天的酒席上,司马剑喝得大醉只是在做戏。一连几天盗贼不敢露面,司马剑和知府商量后才用了这个计策。刚才,盗贼趁乱潜入林国忠的书房,将林国忠价值连城的一副砚台揣入怀中,刚要逃跑,被躲在暗处的司马剑堵在门口。二人于是交手。司马剑本来可以生擒盗贼,但考虑到不愿惹麻烦,就卖个破绽,放盗贼出院,好让等在外面的知府实施抓捕。
再说盗贼窜出院子,一猫腰顺着墙根跑出老远。眼见甩不掉司马剑,忽然一回身,打出一枚暗器。司马剑见眼前白光一闪,连忙一侧身将暗器接住。再找盗贼,踪迹全无。
这时,知府才带着人气喘吁吁地赶到,一看司马剑的样子就知道让贼跑了。知府说:“好一个‘脱壳金蝉’!果然非同凡响!”司马剑说:“大人怎么才来?”知府说:“我以为贼不会再来这里了,看来,是我失算了。”知府顿了顿,又说:“听仁兄的口气,是不是怀疑我?”司马剑说:“哪里,大人多虑了。”说完,转身走了。
回到府衙,知府越想越生气。他刚看到司马剑时,还认为司马剑可能就是盗贼,听林国忠一说,才不再怀疑,但没有想到司马剑会怀疑他。这也难怪,知府虽为知府,却也有一身好功夫,刚才来晚了,并不是他说的原因,而是在来的路上,拐了个弯,去了醉春楼,和相好的亲热了一番。若再平常,说了就说了,可关键时候让贼跑了,若让林国忠知道是因为自己,那还了得?所以,只得忍气吞声地回到衙门。
眼看十天的期限就要到了,盗贼仍逍遥法外。林国忠扬言再抓不住盗贼,就立即进京。
这天,林国忠正在家里生闷气,知府派人来报信,说抓住了盗贼。林国忠来到衙门一看,大堂上五花大绑的竟是司马剑。林国忠说:“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司马剑和盗贼对打,怎么会是他?”司马剑也连喊冤枉。知府说:“我虽然现在不敢确定,但可以做个实验:如果你关在大牢里,‘脱壳金蝉’仍然活动,那是本官冤枉了你。如果从此盗贼不再出现,我想,你也就别解释了。我相信林国忠说的是实话,但谁能保证那个人不是你雇人做的戏?不然,你堂堂一派掌门,会让小蟊贼从手底下溜走?哼!鬼才相信呢!”司马剑知道辩解也没用了,只得任命。
这天,司马剑正在牢房里发呆,知府突然来到,让人打开司马剑的枷锁。司马剑这才知道,‘脱壳金蝉’再次出现,并将林国忠的人头割下,悬于衙门上方。虽然出了命案,但司马剑的嫌疑总算排除了。知府说了一些道歉的话,并再次邀请司马剑出山,帮忙捉拿‘脱壳金蝉’。
回到家,司马剑将司马辉叫到密室。没有人知道父子俩谈了些什么,第二天,司马剑抱着司马辉走出密室。司马夫人惊奇地发现,儿子竟然成了只会呼吸的植物人。
知府也接到报告,说‘脱壳金蝉’昨晚去了司马剑家,将司马辉打成重伤。知府连忙带人来到司马剑家,果然见司马辉昏迷不醒。
“你怎么又让他跑了?”知府不满地说。
“大人放心,小蟊贼再也不能作恶了。他中了我的毒镖,即使不死,也将武功尽失……”
送走知府,司马剑看着躺在床上的司马辉,老泪纵横。司马夫人也哭得死去活来,怪司马剑多管闲事,才惹来大祸。
没有人知道,司马剑这样做也是无奈。其实,从那晚接住盗贼的飞镖,司马剑就知道了‘脱壳金蝉’是自己的儿子。所以,司马剑入狱后不再为自己辩解。谁知,司马辉竟然一气之下把林国忠给杀了。司马辉惹下的祸太大,如果不这样,杀死皇亲国戚的结果,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呀!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这样的大案要侦破只是时间问题。为了保住全家几十口人的性命,司马剑思慎再三,不得已才对儿子下了“毒手”。
【发表于《民间传奇故事》】
“笔王”夺命
奸相秦桧除了喜欢金钱美女外,就是文房四宝了。他在后院修了一间“四宝斋”,专门摆放各地官员豪绅进奉来的文房四宝。这年腊月初三,是秦桧老母亲七十五岁的生日,他从十一月份就四下送信,要在腊月初三为他老母办寿筵。就在那一年,秦桧刚在风波亭害死了抗金名将岳飞,所以,很多怕牵连的官员,正好借这个机会给秦桧套套近乎。
离腊月还有十几天,送礼的人已经络绎不绝。秦桧暗暗记住送礼人的姓名和官职,以便根据礼品的轻重升官或降职。这些官员们知道秦桧的秉性,所以,都在当地掘地三尺,尽可能地献上让秦桧看上眼的礼品。
这天,一个叫梁忠申的总兵送来一对砚台,让秦桧的眼前一亮。这对砚台看上去好像一样,但若打开盖子,却发现迥然不同。一个上面刻着龙,一个上面刻着凤,意喻龙凤呈祥之意。据说当年李世民曾得到过这对砚台,但后来就不知所终了。
秦桧拿着砚台端详了一会,问梁忠申:“你这是从哪里捡了对砚台,给本相爷送来了啊?”梁忠申赶紧跪倒,头磕得砰砰响:“回相爷,下官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骗相爷啊。”
“你是说,这对龙凤砚台真是当年李世民用过的?”
“千真万确。下官为了得到这对砚台,几乎倾家荡产。但只要相爷高兴,我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秦桧点点头,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心想,量你也不敢骗我。他说:“起来吧。来呀,赐坐。”
梁忠申惶惶然坐在秦桧对面,不知道秦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桧示意下人们都出去,问梁忠申:“这副砚台的主人你认识?”
梁忠申赶紧起身,深施一礼道:“回相爷,此人现在在我府上当师爷,叫王世郡,家是开封的,原来当私塾先生,因为战乱逃到南方,在朋友的介绍下,到我府上当了师爷。听他说,这对砚台是他从一个盗墓人手中买的。”
秦桧又点点头,说此人手上肯定还有别的宝贝,让梁忠申回去问问。梁忠申点头如鸡捣米,连声答应。
回到府上,梁忠申当着众人的面,就把秦桧的意思给王世俊说了。王世郡听完梁忠申的话,皱着眉头说:“本来我想把那件宝物带到棺材里去的,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老爷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当效犬马之劳。好吧,待我回家一趟,将宝物拿来。”
第二天,王世郡收拾了收拾,雇了一辆马车走了。几天后,竟拿回了一支比人还高的大毛笔。这支毛笔的笔筒有茶碗粗细,上面刻有两个篆书:“笔王。”用手掂掂,能有几十斤重。
“就这个?”梁忠申摇摇头,对旁边人说,“除了个大点,和小毛笔没有什么两样啊?”王世郡说:“老爷不知到这笔的来历,等祝寿那天,我去给相爷一说,保管他喜欢。”梁忠申说:“你就给我说吧,我讲给相爷听就行了。”王世郡想了想说:“不行,如果我不去,相爷会杀了你的。因为你不会用这‘笔王’啊。”梁忠申张了张嘴,没再继续说。
转眼到了腊月初三,这天,秦府张灯结彩,大摆宴席,给老太太祝寿。各地官员虽然早就送来了各式礼品,但今天还是穿上崭新的官袍,鱼贯而来。梁忠申也满面笑容地带着王世郡来到府门前,递上拜帖,等待入席。侍卫看看梁忠申后面的王世郡,说:“你扛的什么?今天是老夫人的寿筵,任何人不准带兵器入府。把你那家伙给我吧。”说着,就来接王世郡肩上的东西。王世郡往后一侧身,说:“慢着,这不是兵器,而是送给相爷的礼物。”
侍卫问:“什么礼物?我怎么看着像长矛啊?”
王世郡打开包着的红布,里面露出那支大毛笔。
“嗨,真新鲜,谁做了这么大个的毛笔。”一些官员也过来看热闹。
秦府的管家一见这边围了很多人,就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听侍卫讲完缘由,再看看礼单,一挥手让梁忠申和王世郡进去了。
看人来得差不多了,管家吩咐开席。因为是在相府,所以,人们吃的都很小心,谁也不敢大声喧哗。
这时,秦桧出来了,看着满院的礼物忍不住地笑,当然还要象征性地说几句客套话。忽然,秦桧看到不远处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惊问那是什么,管家连忙告诉他,是梁忠申带来的礼物,一支大毛笔。
秦桧一听就火了,送毛笔就送吧,送这么一大个的,能用吗?他厉声呵斥道:“梁忠申,你给我出来!”正在席上的梁忠申一听,吓得差点没尿裤子。他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扑通”跪到:“相爷有什么吩咐?”
“我来问你,那只大毛笔是不是你带来的?”
“正是。”
“你是取笑本相爷人老体衰,拿不动笔了吧?”
“下官不敢。”梁忠申跪爬几步,小声说“相爷见了那对龙凤砚后,不是让下官再去找宝贝吗?我就找来了。”
“你也算念了几年书,这样大的毛笔有啥用?”
“有。”没等梁忠申说话,王世郡站了起来,跪倒在地说,“这件宝贝是我的传家宝,若不是要献于相爷,现在还在我家后山洞里藏着呢。”
秦桧一见一个生人贸然答话,很不高兴,就问旁边的人这人是谁,管家说,他是梁忠申的师爷,这件礼物就是他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