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进自己的府门,冉兴让才站住,扶着门廊“呼呼”直喘粗气。管家见他衣冠破烂,遍体鳞伤,连忙扶他进屋,找些药膏给冉兴让涂到伤口上。
“老爷,这还有王法吗?一个太监竟敢打驸马爷?”管家愤愤不平地说,“去皇上那里参他一本!”
冉兴让苦笑了一下,心说:“我要见到皇上,就不至于挨打了。”
这在这时,门口有人喊:“圣旨到,冉兴让接旨!”
冉兴让连忙出屋,跪在当院。一个太监撇着嘴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冉兴让贵为驸马,竟不知廉耻,做出伤风败俗之事,今收回蟒衣玉带,罚至国学反身三月,不许再奏。钦此。”
接过圣旨,冉兴让一头雾水,自己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皇上怎么可以这样下结论?
原来,梁兴女将冉兴让打出府去后,赵进朝给她出主意,让她来个恶人先告状,于是,她连夜到了宫里,将当晚之事奏于皇后。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谎说冉兴让不顾她的阻拦,一进府就脱掉衣服,赤身裸体在院子里走。皇后一听就生气了,马上将此事告诉了皇上。皇上一听更是气得不行。所以,冉兴让和公主的求见都被阻止。不仅这样,当有人告诉皇上冉兴让挨打时,神宗说:“打得好,不打不足以正宫里的风气!”就这样,冉兴让窝窝囊囊被打、糊里糊涂地被软禁。而那个管家婆梁兴女,仅仅受了个取回另差的处分。
而这些事,公主一直都蒙在鼓里。
【发表于《古今故事报》】
蔡京之死
北宋末年,徽宗昏庸,以蔡京为首的****怂恿宋徽宗穷奢极欲,挥霍无度,致使国库空虚、民生凋敝,从而使金兵南侵屡屡得手。宣和七年冬,金兵大举南侵,徽宗在金兵逼近开封时,急忙把帝位让给钦宗,带着蔡京等一帮宠臣南逃。
这天早朝,钦宗道:“各位爱卿,有事早报,无事朕要退朝了。”开封的太学生陈东出列奏道:“万岁,现在金兵之所以能势如破竹,逼近开封,完全是因为蔡京之流祸国殃民所至,臣恳请圣上严惩奸臣蔡京及同僚。”并呈上了满朝文武联名的奏章。
钦宗接过奏章,展开一看,连连点头。但念于蔡京当朝多年,又年事已高,于是下旨把蔡京流放到岭南韶关,永不听用。
蔡京接到圣旨,哈哈大笑道:“想我蔡京当太师多年,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没有享受?多么美丽的女子没有得手?我复何求?”于是,命人将金银财宝装满一大船,又叫过几十名妻妾,挑选了三个绝代佳人,随船南下。
蔡京知道,一路向南,都是鱼米之乡,随以,他没有带多少食物。钱有的是,什么好买点什么,岂不更好?
大船起锚后,蔡京让人搬把藤椅,坐在船头看风景。船过一个小镇时,正是那里的大集,街上到处是熙熙攘攘的赶集人。蔡京一时兴起,停船上了岸。他手持折扇,慢悠悠地在人群中闲逛。忽然,他看到一个小摊上摆着一枚古砚。
蔡京是当时屈指可数的书法家之一,所以,对文房四宝有着特殊的感情。他将扇子插在腰里,蹲下身,轻轻拿过那个砚台,前后左右看了一遍,点点头,问那个摆摊的中年人:“这副砚台卖多少银子?”那人看看他,两眼一翻,说:“不卖!”蔡京这个气啊:“你不卖,摆在集上干什么?”那人说:“我愿意,怎么样?大宋的律法上没有‘摆上就卖’这一条吧?”这下,倒把蔡京问住了。但他还不死心,说:“你不要以为我买不起,我知道这是战国时的古砚,很值钱,但你要是知道我是谁,就不会害怕了。”那人歪着头看了蔡京好一会,说:“可惜,我主人吩咐了,不卖!”
蔡京拿起砚台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心里说不出什啥滋味。要是前几天,莫说一个砚台,就是要条人命也不会这么费劲啊?但事过境迁,自己已不是当朝太师。
蔡京还不死心,说:“请你主人出来,我跟他说。”那人还没说话,从旁边走过一人,嘴里说道:“谁在这里喧哗!”蔡京一看来人,刚把手背到身后,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连忙拱手一礼:“这不是张……”下面竟不知怎么称呼了。这也难怪,蔡京自当上太师,除了皇上,从不曾称呼别人什么,现在,看到眼前这个曾是他手下官员的叫张子翰的人,真不知如何称呼。
“我以为是谁,这不是蔡……”张子翰也说了一半,停住了。
蔡京很是尴尬,他看看四周,人都涌过来看,就低声说:“张老……弟,以前的事就别提了,你看……”
张子翰打断蔡京的话,对着人群说:“各位,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当朝,不,前任太师蔡京。”
张子翰话音刚落,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一个人,一脚将蔡京踹倒在地,刚要再打时,被张子翰拦住了。张子翰劝大家要冷静,说现在蔡京是在流放岭南的路上,不要打出事来。
蔡京慢慢爬起来,看了一眼跟着他的衙役。衙役好像没看到一样,眼睛看着别处。蔡京也不买砚台了,转身就走。后面,还有人向他身上扔石块。
回到船上,蔡京对那几个衙役说:“老夫刚才每人给了你们二两纹银,可到关键时候,你们竟没有一个人出手救老夫,让老夫无端受辱!”一个衙役说:“这也怪不得我们,刚才的阵势你也看到了,我们如若出手,惹恼了百姓,我们都休想活着回来。”
提起刚才的情景,蔡京浑身一紧。这么多年来,谁敢说他一句不好听的?现在,虎落平川,一个平民竟敢拿脚踹自己,令他唏嘘不已。
这时,管家过来问安,被臭骂一顿。管家一脸无辜地说:“老爷,我想跟着你,可衙役老爷们不让啊?再说了,就是我跟着,就这老胳膊老腿的,还能帮你什么?”
说到这里,蔡京突然想起,该吃早饭了。他让管家去安上买点吃的。管家和几个衙役上岸去了。大约半个时辰,管家才回来,但两手空空,几个衙役倒打着饱嗝。
“老爷,没人卖给我食物。”管家战战兢兢地说。
“那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是几个衙役老爷吃完饭才回来的。”
蔡京气得浑身哆嗦,但又无可奈何。一个衙役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团纸,对蔡京说:“人家一见是你要买东西,都贱贵不卖,也就是我吧,心地善良,偷偷藏起一根油条来。”说着,将纸团递给蔡京。蔡京本不想接,但禁不住肚里饥肠辘辘,咽了一口唾沫,接过油条,打开一看,气地一下扔出老远。原来,那根油条是被人吃了半截,丢掉地上的,上面沾满泥土。
那个衙役不干了:“我说,你可别好心当了驴肝肺!你自己不吃,别说是我们让你挨饿。”说着,一脚将油条踢到河里,命令开船。
这时,岸上突然人声喧哗,蔡京探头一看,黑压压地人挤满河岸,站在前面的张子翰见蔡京出来,拱手道:“按年龄,你是我的长辈;虽然你以前不干人事,但念你已不久于人世,我来送送你。”说着,一挥手,两个后生抬着一个大花圈上了船。
张子翰又说:“当年我进京赶考,你是主考官,一日为师,终生不得相忘。可岭南迢迢……,就算我提前敬你的吧。”
人群中发出阵阵笑声。
蔡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看着花圈,感觉喉咙里发痒,一张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大船离开小镇很远了,蔡京才缓过劲来,连气带饿,面如死灰。管家赶紧求衙役让船在另一个小镇靠岸,自己让衙役押着,上岸去请医生。不一会儿,医生上了船,给蔡京把把脉,随口问道:“不知老爷贵府何在?”蔡京说:“开封。”医生看看蔡京,忽然起身就走。管家赶紧拉住医生,说:“看在我家老爷年事已高的份上,您救救他吧!”医生说:“他没有病,我治什么?”管家这才将路上遇到的事讲了一遍,最后,管家说:“我们老爷有很多财宝,您可以挑一件,求你上岸给我们老爷卖点吃的。”
医生摇摇头:“我是医生,有病治病,无病走人。再说,蔡京的钱都不干净,我怕污了我的手!”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下,蔡京绝望了,有钱卖不到东西,几千年来好像是第一次。他只好将希望寄托于离开封府远的地方。但他没有想到,一直走到谭州,三千多里的路程,竟没有一个人卖给他东西。
这天,因病困交加而奄奄一息地蔡京,躺在城南的一座破庙里,才真正开始自省。他让管家在地上铺好宣纸,趴在地上,颤巍巍地写下最后一首《西江月》:“八十一年往事,三千里外无家,孤身骨肉各天涯,遥望神州泪下。金殿五曾拜相,玉堂十度宣麻,追思往日谩繁华,到此番成梦话。”然后,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
一个时辰之后,被万人唾骂的蔡京,饿死在发配韶关的路上。
【发表于《古今故事报》】
左宗棠一骂升官
左宗棠出道前,在湖南巡抚骆秉章幕中做师爷。别人的师爷也就给主人出谋划策,主人听不听还说不定。但左宗棠这个师爷当的,真叫人服气。因为他才高八斗,又胆大心细,所以,大到军事指挥,小到官员考察,巡抚都要向他请示后,才敢定夺。外人就送左宗棠一个绰号叫“左督御史”。那时候,一省巡抚在朝廷挂衔,也不过督察院右副督御史而已,而左宗棠竟是“左”的,虽然是讽刺,但可以看出左宗棠在府中的地位。
有一次,永州总兵樊燮因为贪赃枉法,被人告到巡抚衙门,骆秉章连看都没看,就将案子交到左宗棠手里。几天以后,樊燮登门拜谒左师爷,到了门口,报上名号,以为左宗棠要出门迎接的,但左等右等不见人出来,只好自己进去了,一看,左宗棠正在太师椅上坐着。见他进屋,眼皮都没抬。樊燮心中窝火,但有求于人,只好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等着左宗棠安排座位。谁知,左宗棠不仅不安排座位,还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樊燮的鼻子说:“你为什么不给我请安?”
樊燮一下子被左宗棠说愣了:我孬好也是总兵,二品大员啊,你一个师爷算什么?我给你左宗棠作揖,已经是很大的面子了!现在,左宗棠竟然让自己下跪,这成何体统?所以,樊燮“哼”了一声,正色道:“自我朝建立以来,那个条文规定要武官给师爷下跪了?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樊燮想,自己理直气壮,你左宗棠能把我怎么样?这次,他又错了。左宗棠恼羞成怒地骂道:“本省武官,不论大小,见了我都要请安!你一个总兵算什么?不请安是不?王八蛋,给我滚出去!”
士可杀不可辱!樊燮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二话没说,愤然离去。
看着樊燮的背影,左宗棠咬牙切齿地骂道:“你等着,有你得好看!”说完,着手整理举报的材料,写了一份奏折,将樊燮告到朝廷。
就在左宗棠等着看樊燮的难看时,突然接到京城朋友的来信,说樊燮又把他告了,皇上很不高兴,立即派遣钦差查办,并亲笔批示:如果参案属实,可将左某“就地正法”。
左宗棠出了一身冷汗。这些年,他飞扬跋扈惯了,也没调查樊燮的后台是谁,就草率地办了案。谁承想,樊燮是湖广总督官文的心腹,官文则是清廷镇压太平军在长江上游战区的最高长官,在皇上眼里也是个“人物”。而左宗棠是政府编制外人员,干的活是“帮办”公务,就樊燮这件事上,确实做的过火。因此,官文帮着樊燮上诉,并亲自参加了这次行动。
这下娄子捅大了,因为根据《大清律》,左宗棠的这种行为属于严重的违法乱纪。
左宗棠坐不住了,赶紧找到好朋友郭嵩焘。
“兄台一定要救我。”左宗棠一见郭嵩焘赶紧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