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糟糕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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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聊几句(一)

说实在的,这个小说写了这么长时间了,也应该出来聊几句了,让大家知道知道我是啥样的人。吃了这么多鸡蛋了,得看看这个母鸡是啥样了。一般这种聊天呢,往往是作者首先说自己沉浸在什么文学的海洋里,然后多快乐多爽之类的话,再不就是感谢谁谁。我就没打算感谢谁谁,其实要感谢的人多了,未必非要在这个场合说。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你聊了,也就有人看,你不聊,也没人想看。

刚开始写小说的人,往往都是抱着一个当大作家的白日梦,以为自己写一个什么玩意就能一下子轰动全国,还有的人想的更远,想着怎么把签名练帅一点,怎么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能说出来什么“我最满意的书是下一部”这种装*得不得了的话。写了一段时间呢,就发现不是这么回事,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上了,看的人少,回应的人少,理睬你的人更少,这个时候就学会怎么哗众取宠了,怎么使用点技巧吸引人眼球了。其实但凡当今的网络小说,基本都有点这个意思。

也不能乱抱怨读者,有的人就觉得读者水平太低,明明是很有水平很有文采的一波三折的东西,读者就没心思去看,都去看那些第一眼能吸引人眼球、看完了就扔的一次性作品。话糙理不糙,其实现在就是这么回事,读者看书的确就是没那么多耐性,还逐个字琢磨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那句话有什么深刻寓意,像做语文阅读理解是的。

每天上班累的要死,挤公交怕迟到,上班勾心斗角,下班买菜接孩子,累的要死,我看个小说还得像孙子一样分析你这个作者写这个玩意有什么深刻含义,我没事闲的啊。这个也是正常。

不过人人都这样,写的时候总希望别人能理解自己,看的时候都希望别人能迎合自己,归根结底一句话:没那么多闲功夫,哪有时间来琢磨这个事儿。

当我想明白这个事儿,有时候也就能放下心来了:就是这么回事,没人会太在乎你。写点东西的人,往往是喜欢自己想一出是一出。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作者怎么看自己写的东西的问题。但凡能写点东西的人,大都不肯认为自己写这个玩意就是为了赚钱,即使实际上就是为了赚钱而写的,也总是觉得自己有点高尚的目的,更有些人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了,就能探究到人思想深处了什么的。鲁迅在《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里面就谈到,曹植写文章很厉害,所以曹植就说些文章实际就是个扯淡的事儿,没啥实际意义,而曹丕的文章不如曹植,曹丕说什么文章是“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一顿起高调。我倒是觉得这个有点意思了。

一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一个事儿来,我上大学的时候,期末考试好像是考应用写作吧,当时有这么个选择题,说曹丕说的“奏议宜雅”体现了公文的什么特性,我一看,这玩意太简单了吧,我要是就选一个“庄严性”那也体现不出来我的水平啊,我就干脆吧,把“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四句写在卷子边上了,后来好像还写了点乱七八糟的点评什么的,以及应用写作那个课本上选取的几个名篇,都默写在卷子上了,反正趁势发挥了一通。结果成绩一出来,好像选了那个课的300多号人,包括平时都不来上课的,全都及格了,只有我打了59分。嘿!我一想,有点意思了。

前段时间我看过一个主流作家谈网络文学,他说网络作家想象力挺丰富,但是缺乏写作技巧。这话其实说得实在,现在网络的文学挺多都是大白话,纯粹YY和白日梦。可是这种白日梦恰恰就是让读者爽,过瘾了。说到文学技巧,这个我还真懂点,夏志清的《中国现代小说史》里面就谈了,张爱玲的小说《金锁记》技巧性极强,导致很多人去重新审视了张爱玲的这个小说,夏先生对文学的评价,对技巧性是很看重的,不像我们这么强调思想性。其实你要是让我讲这个事儿,夏先生也说了,《金锁记》这个小说就是名字起的不咋好,这不就是最大的技巧性不强吗。再多扯几句,张爱玲的《色戒》拿几个青年学生开涮,惹得巨大争议,青年学生的形象一直以来都得是正面的,汉奸不能有思想感情的,只是卖国。其实这个事儿我自己就反思过,我就不敢这么大胆拿这些事儿开涮,我技巧性上也不强,其实光要是用象征什么的,那我也能搞出来,但是没题材,玩不灵。

我的小说里面有个故事是说老教授不正经,搞二十多岁小保姆,其实我想我要是上了年纪也能有这么个艳福,多好啊,可惜我估计我也达不到人家那个高度,我这辈子估计也当不了教授。

孔庆东老师说,提起民国时候的大作家,其实首先想起来的是张恨水、张资平什么的,而不是“鲁郭曹巴老茅”之类的,文艺首先是娱乐的,其次才是教育性的,不用“文以载道”。其实要我说,什么娱乐性,教育性,你还是得能自己吃饭,那才要紧,有这么一个事儿,有一年,好像就是去年吧,安徽省语文高考作文题是,怕奥数怕英语怕周树人,就是怕鲁迅,为啥怕呢,就是不懂鲁迅那个不文不白的冷嘲热讽的话到底是啥意思,到底要表达啥思想,挺多人都是这样,觉得文学不过如此,就是整点别人不明白的事儿,阴阳怪气的,你要是上来就一顿通俗的骂人,就像我小说里总用到的“什么他妈的苍天有眼我看是**”这种话,那就绝对不是文学,绝对不是小说了。

其实鲁迅有这么个故事,鲁迅写杂文红了以后,和跟他多年交好的出版商闹翻了,就因为人家少给了他稿费,他还把人家告上法庭,对簿公堂了,就为了点大洋,多年的交情都不顾了,脸皮都撕破了,就连深受西方版权教育的林语堂都看不过去了,出来责问鲁迅,但是鲁迅也没给出啥掷地有声的解释,就是这么做了,爱咋地咋地。

有人说鲁迅红就是政治原因,要是能想明白这个故事,恐怕就能感觉到,起码不完全是。

嗯,以后有空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