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外面一切平静之后,丁家却平静不下来,每个挨揍的人,都各自服下了丹药,跟着那顶针的兄长就把这个惹事的儿子叫到了书房,狠狠的训斥了一通,那纨绔少爷自是十分的不服,可是他惧怕老爸,只能忍着,他知道要是多说一句,可能又要挨父亲一顿胖揍,那可得不偿失。
不过他心中却是在咒骂着该死的乱说话的一帮混蛋。这些正是前几日和其他兵将家中的几个年纪二十多的家伙一起玩时,听他们说过新来的一家是这次新兵中最差的,而且胆小如鼠,估摸着很快连备营都呆不住,怕是要成为杂役了,到时候这家人自然没资格住在这一块区域。尽管城中只有不多是一家人都是杂役的,但也划分出一块区域来,房子和火武骑兵将家眷的房子没有太大区别,但却单独住在那一块儿,这也是这琼明城太守的提议。自是因为这帮兵将的家眷未必就没有喜好仗势欺人的那一类,无论事前如何宣读律法警告,时间长了,难免就会出问题。
与其事后处罚,不如事前准备,让杂役们和兵将家眷分开,如此也更可以避免这类事情出现。正因为听了这个消息,丁家这位小少爷,才想了法子找茬,想把气撒在谢家的身上。若是以后,等谢家离开了这里,可就没有机会了。事实上,这位小少爷来琼明谷的时候才不过两岁,大多是在这里成长的,所以这般纨绔,也是从他们家另外一个堂兄,大他十五岁的堂兄那里听来的,那位堂兄当年在外面可是纨绔之极的公子哥,来到这里,没人可以欺负了,成天长吁短叹,和他爹说,他爹也不是什么善人,就一起咒骂这里没多大意思,于是乎这位小少爷算是耳濡目染,平日又总是被父亲撒气在自己身上,他想要找其他人撒气确是不能,纨绔也纨绔不起来,于是这一次便成了一个发泄的出口,结果才头一回,就惹上这么个麻烦,非但没欺负人别人,自己个还被人揍了。这般看来,即便那人将来要做了杂役,也比他厉害许多,否则也不会成为火武骑的新兵。想到这些,丁家小少爷,只想着等过两天叔叔丁怒回来,可要好好告一状。叔叔膝下无子,最是疼爱他,多半有用。不过真自想着,就听父亲说道:“这事不要和你叔说,说了也白说,听见没有,我自会和他详谈。”这话说过,纨绔小少爷自是只能点头,心底却是不这般想的,父亲说不说,他都要说上一番,若是叔父比那家人厉害,地位高,总能想法子整一整那家人。
第二天晚上,战营的训练结束,众人在校场听过训话之后,便得知了很快要出征的消息,一个个都十分兴奋,这次算是远征了,不知道需几个月归来,因此特别批准众人回家一趟,这也是火武骑的规矩,虽然每三个月都可以回琼明城休息几日,和家人团聚,但遇见这种出征,即便有部分兵将没有到三个月,也一样可以回去。当然寻常三个月回琼明城的时候,自不会一整个营一齐,不同兵将规定的时间都不一样,一次一小部分,按照自己回归的日子来计算下一个回城季。但这样的出征就没有这些因素了,当副营将董秋说过解散之后,大多数兵将连营帐都没有回,这就驾马回城。
不长时间之后,谢青云就在琼明城内,自家居住的这片宅区见到了封修等第五队的兄弟们,当见到丁怒的时候,他丝毫没有隐瞒,直接将事情说了一番。丁怒等人虽仍旧表现得因为他是聂石的关系,对他并不怎么待见,但听见这事之后,丁怒当即大怒,嚷着就要回去教训自己的那个子侄。如此态度,谢青云倒是觉着这才是火武骑的将士,谁错就是谁错了,他对自己的成见不过是因为聂石给他们带来的压力,而不会因为这个,纵容他们丁家那个纨绔子弟。丁怒离开之后,众人也都各自回家,封修则去了谢青云家,拜见了谢青云的父母,又叫上他们一家去自家吃酒,于是乎他算是第一个品尝到谢青云手艺的五队老兵,自是赞不绝口。谢青云倒是想明日请其他兄弟都来吃,如此说不得可以缓和一下关系,不过这时候爹娘都在,他自不好说出来,免得爹娘担心。一顿饭吃过,送回了爹娘,封修和谢青云单独闲聊,谢青云这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封修当即反对道:“好吃的确是好吃,不过这改变不了他们的看法,只有你和咱们真正一起历练多了,经历过之后,才会认可你。”
他这么一说,谢青云点头道:“也是,封大哥说的没错,现在叫他们来吃,倒是显得有些刻意了。”封修听他如此说,心底才算松了口气,他当然知道五队的人没有人对谢青云有任何成见,若是那帮家伙吃了谢青云这般美食,弄不好就有几个馋嘴的没能绷住,到时候坏了副营将交代的事情,也达不到磨练谢青云的效果。说果这些,封修当即告知谢青云,战营即将出征的消息。谢青云听后,自是十分兴奋。不过封修立刻说道:“莫要高兴的太早,这次任务还不清楚是什么,但却是远征,所以我们才一齐回来了,照以往的经验,这种远征,新兵往往都不会去。”
谢青云“呃”了一声,稍稍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便不在意,将来总归有许多机会,只要自己不断提升便可。时间过的很快,三天之后,谢青云这就要归营了,而战营的其他兵卒还有四天的时间和家人相处。一切律则都是严格的,谢青云并不因为此时战营的营地无人,而不回去,依然跟着来接他的探营老兵上了路,路上,那老兵和他提起到了营地不要乱走,战营当有人来通知他下一步训练的任务。不长时间,两人就到了营地,那老兵离开之后,他就独自走入营地之中。尽管营地空荡荡的,但是值守的兵将依然在,大约有十名,他们今晚才会回城,当然到时就有另外十名兵将回来换下他们。
谢青云回到五队营帐,也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任务,就坐在封修的塌上等着,这刚以坐下,身体一倾斜,一只黝黑的乌龟滚落了出来,落在那塌上,谢青云低头一看,有些哭笑不得,这老家伙,他明明放在家中,叮嘱爹娘不用理会,只要别踩死就行,醒了,这乌龟自己会找吃的。爹娘也没有去管了,想不到这厮自己又钻回自己的袖袍之内,谢青云当即举起乌龟,口中嚷道:“你这老家伙到底醒了没有,莫要再装了。”一边说话,一边低头去看乌龟壳里,发现那小黑鸟依然在里面缩成一个球,这才放了心。
不过这老乌龟却没有理他,依旧像是沉睡的模样,谢青云没法子,以灵觉去探,同样也探了那只小黑鸟,两家伙的气息完全表明了他们还在沉睡,有趣的是,他们的呼吸彻底同步在了一起,看起来像是在进行某种特别的修行一般。尽管如此,谢青云肯定这老乌龟之前一定醒过一次,否则也不会钻到自己的袖袍里了。既然如此,谢青云就继续将他们塞入怀中,也不再去管了,虽然斗战时不便带着他们,但此刻暂时没有什么任务,加上营帐无人,就这么将他们放在床榻之下,怕不安全,索性就继续放在身上,也不打紧。谢青云等了一会,不见有人来,就索性闭目在心神中修炼起来,这些日子,他确是头一回彻底放松,每日陪着父母,没有习练丝毫的武技,也没有在心神中修习,只是晚上睡觉时,依然让灵觉警醒,不会和以往一般,为了恢复疲惫的心神,而真正的入睡。事实上在这战营训练的这么多日子,他已经开始逐渐习惯心神长期这般的状态,在调息中自行恢复。
尽管始终没有真正完全恢复,一直都是半疲惫状态,但他的心境却感觉不到有那种常人的“心累”之感了。就这般,一直坐到晚间,依然没有人来,谢青云便继续打坐。与此同时,十名老兵归来,换下了十名值守,营地只需一人在正方站岗,其余人便各自回营就是,平日也都是如此,这般做还是为了磨练大家的灵觉。让人时时刻刻警惕,不能依赖于站岗的哨兵。当其他九人回各自营帐的时候,有一位则没有回去,他还没到自己营帐的时候,就发现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那人看了他一眼,就飘然而去,他也急速跟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战营营将张踏,而这位老兵则是二都五队的丁怒,张踏的准武圣修为足以让丁怒毫无察觉,丁怒见到张踏,自明白这位营将是又事来询自己,这就紧跟而上,两人很快进入了张踏的营帐之中。
和每一次一般,张踏和丁怒用玉玦交流起来。丁怒率先取出玉玦,依照下属的礼敬,先问了张踏:“大人,有何事寻我?”张踏回写道:“你丁家的事情我清楚了,想不想报仇?”丁怒先是一愣,随即咬牙,写道:“自是想,不过谢青云也是新兵,且天赋出众,这些日子我借着大家的态度,想法子整他,可是他的训练任务都和我们不在一起,也没有法子,最多只能对他冷脸嘲讽,如此也没多大效果。那聂石怕是一辈子也恢复不了了,从谢青云的表现来开,他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打算查什么,我猜老聂应该没有任何怀疑。若是真有怀疑,他大可和大统领说,由大统领来查,用不着安排这样一个小子来暗查。”张踏一看,当即将这行字给抹去,怒瞪了丁怒一眼,再写道:“说了多杀次了,此事不得再提,咱们说的都是现在的事情,以前的事情,写都不能写,哪怕之后会抹去!”丁怒急忙回写:“对不住了,一时想得快。”张踏继续回道:“想要报复也不是没有法子,这厮要去那重水境历练了,在你们出征之前。”丁怒一愣,满眼疑惑。
那张踏当然猜得出他的疑惑,这就继续写道:“没错,大统领亲自安排的,只说这小子天赋极佳。他和大统领如此密切,咱们才不能掉以轻心。所以……”话还没写完,丁怒就写道:“所以我在他进入重水境之后,开启后面的机关,他自会被吸入第二层,必死无疑。”张踏点了点头,跟着写道:“ 不只是第二层,你开启总机关,他会被一直吸下去。谁知道这小子身上有什么特别的灵宝,万一第二层奈何不了他,我可不想留下后患。”那丁怒再次一惊:“开机关是好看,但我这般去开,如何不被怀疑,开过之后,这小子死虽然会在几个月后被发现,但匠师营的石允定会被大统领叫来探查,会发现端倪。”张涛摇头道:“今夜,这小子就会被副营将和我亲自送去重水境,等我们回来,你将机关匙从我这里盗走,这就去开启机关,深夜那各方向并没有人会出现,重水境方圆数里也不准许寻常兵将接近,你开过之后,钥匙放回……”
写过这些,不等丁怒继续写,张踏就从怀中取出钥匙,详细指给丁怒看,一边指着其中的机关,一边写着如何将总机关开启到一半,做成像是没有关严的模样,最后有说那重水境总机关,去年就出了一些问题,只有大统领姜羽和他们两位副统领加上匠师营营将石允知道,石允一直想法子解决,到如今只是弥补了一部分,说是不会对前三层有影响,不过他当日说的话有些犹疑,只道等他师父大匠师陆角忙完几个月后亲自来,将后几层修复。我们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到时候发现谢青云死了,谁也无法肯定是机关的问题,还是有人陷害。而且咱们也没有理由杀害谢青云,所以更不会怀疑到我们的头上。所有的话都叮嘱过一番,那丁怒的眼神从犹疑化作了坚定。最后张踏还是提醒了一句:“我虽是副统领,但你我之间的事,早已经注定我们没有身份地位之差,面上的做法,只是让人不会怀疑咱们罢了。所以你放心,我可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若是我自己能做,早就做了,毕竟我有机关匙,而且和董秋一起去送谢青云,若是过程中有哪怕一点不妥,董秋当时不会觉着有什么,事后谢青云死了,他一定能够回忆起来,我反而更容易被怀疑。”说过这些,丁怒点了点头,没有在写,口中小声道:“多谢营将大人,在下明白了,在下这就去了。”说着话,转身离开了营将张踏的营帐,这就七拐八绕,回了自己的营帐,谢青云正端坐其中调息。丁怒本不打算说话,但谢青云察觉到来人,当即睁开眼睛,拱手打了个招呼。丁怒对谢青云的态度依然冷淡,不过口中却是应道:“我那不成器的子侄给你爹娘带来了麻烦,实在抱歉。我教训过他,本想让我家人带他来给你爹娘赔礼道歉,不过我知道他们的性子一时半会改不过来,若是在我强迫下如此,等我们回营之后,说不得又来寻什么麻烦,所以这歉意我向你道了。”
说着话,拱手向着谢青云行礼。谢青云见他如此,觉着丁怒也算条汉子,同样回礼道:“小事一桩,丁兄莫要再多想了。”正说着话,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跟着一员将领走进了营帐,口中说道:“谢青云何在。”谢青云一听一见,知道是董秋,当即下了塌位,拱手道:“青云在。”那丁怒也是转身拱手,表示对副营将的礼敬,口中说道:“头儿,是不是也要这小子随我们出征?”
董秋摇手道:“他另有训练……”说过这话,就招手让谢青云出来:“你随我来,这就有新的历练任务。”谢青云点了点头,又对丁怒拱了拱手,这就跟了出去。丁怒心下倒是更加放心,这董秋没有将谢青云要去重水境的事情说出来,那自己晚上行事倒是更加安全了,到时候更不会有人怀疑到自己了。
他在这里思忖着,战营之外,董秋将谢青云一路带出了战营的营地,跟着上了自己的玄角马,将谢青云也拽了上来,随后谢青云又瞧见营将张踏也纵马而来,见了他之后,只是点了点头,这就纵马而去,副营将董秋也是驾马跟上。谢青云搞不清楚他们要带自己去哪里,也没有多问,倒是心下颇为期待。如此在琼明谷奔行,足足快一个时辰的时候,马速才逐渐缓了下来。这还是谢青云来了火武骑之后,头一次在琼明谷内行这般远的距离,早先在飞舟上绕谷飞过,虽然知道琼明谷极大,但此刻在地上奔行,又是坐在玄角马的身上,这才明白这山谷大得不可思议。很快进入了两骑三人进入了一片密林,当初了密林之后,谢青云瞧见了几座小山,那玄角马载着他们上了山顶,从山上向下一看,谢青云顿时瞧见了令他惊讶的景象,山下竟然是几座山围成的湖泊,这湖泊被宽大的石闸竖着下去,分成了九层,九层的四面的水,紧紧的贴着这几座小山的山岩,这山岩也是十分古怪,一眼看过去,和山的这一面凹凸不平完全不同,是几面完整的岩层,像是被刀斧直接竖着劈砍后的截面,且六面岩层紧紧的连接在一起,让那湖泊中的水丝毫也不会流出到山的这一面,这些截面岩层倒是成了湖泊的湖床了。
尽管面上看起来,这湖泊像是死水,但谢青云觉着应当在湖水下面有通向岩层的孔洞,或许会将水流入其中。正当谢青云看得满面疑惑的时候,副营将董秋开始讲述这重水境的妙用,从第一层说道第九层,也说过大统领姜羽最多在第七层呆上一段时间。包括武仙为何不觊觎这里,这里需要对外严苛保密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当然火武骑的兵将都知道此地,也有一些武勋极高的人,换取过来这里的机会,谢青云是大统领亲自允许,得到了这次机会,这一进去就要许多个月,一直到有人来放他出来,大统领规定的是战营远征归来之后。谢青云听得兴奋不已,这种磨练正是他需要的,早先在那三变初阶的荒兽牢笼就将他封印的灵元逼了出来一些,在这重水境第一层呆上许久,怕是能够恢复全部的灵元了。见谢青云如此表情,董秋微微一笑,这就说出了这里绝无人救,时间不到,不会有人来,若是不行,就会死在里面了,以往的兵将来这里历练都会提前说好时间,有人开机关放他们出来,也有些兵将没有撑住,死在里面的。
这重水境中没有活的生灵,死骨倒是许多,荒兽和人的,大多是没有被火武骑将这琼明谷作为营地之前,一些琼明谷的其他荒兽误入其中,死在了里面。听过董秋的解释,谢青云丝毫没有害怕,反而笑容更灿烂了,这看的董秋倒是一奇,不由得扭头看了看张踏。那张踏冷言道:“不知天高地厚,你这样的天才,死的也多。”跟着又道:“莫要以为大统领看中你,就觉着我们在骗你,以为这里有人来救。你可知越是天才,越需要在危境中磨练,只有这样才能让天才更进一步,因此许多天才都死在这样的追寻武道的路途上。你若是觉着自己的上限到不了这么高,不愿意冒险,我倒是可以和大统领说说……”话还没说完,谢青云摇头道:“多谢营将大人,不用多言,我去就是,从哪里进入?”
张踏被谢青云打断,冷漠的盯着他看了几个呼吸,这才道:“你脚下,进去后,我们就听不见你任何呼救,当战营归来,你才能出来,这准备好了。”谢青云仍旧是眉花眼笑的,道:“好了!”话音才落,脚下一空,人就落了下去,坠入山体之内,片刻不到,脚就踩实了,像是一方铁板之上。显然并没有落多深,紧跟着上面的顶板就盖住了,眼前一片漆黑,在没有星月之光落下。不过以谢青云的灵觉,能够感觉到眼前有一条上下斜着的甬道,刚想着,脚下铁板就开始滑动。片刻之后,他才明白,这下面应当有一条轨道,而铁板应该是一种特别的轮车,沿着甬道七怪八绕,最终都是朝着斜下方而行,很快,就到了甬道的尽头,一扇石板门忽然打开,谢青云眼前出现了一面漆黑的水墙,这水墙竟然没有倒流进甬道,让谢青云心下十分好奇,正想着,人就被一股大力给吸入了那黑水墙中,这一进去,那石板门当即落下,他也就再也回不去了。紧跟着一股极强的凝滞的压迫和缠绕的力量开始束缚住了谢青云,这水十分的沉,谢青云想要向上也是不能,向下同样不能,就像是被卡在淤泥里一般,可是最特别的就是这水本身却丝毫没有粘稠感,身体在其中感触的确是和寻常的河水一般。这让谢青云心道了一句,幸好,果然。
他想起当初在灭兽营的灵影碑中对付过的某位妖灵,有这样的法门。他在小山上听那董秋副营将详细说这重水境的特点的时候,就想到的抵挡的法门,他并不知道姜羽大统领哪来的这般大的信心,让他进入这里,按道理他此刻的修为一进去就要死的。不过对于他自己来说,他当然知道自己在灭兽营的灵影碑中学到了类似的抵御之法,是从一位叫霍侠的武者身上学到的,让那推山变得更加沉稳,一招一式都能将空气化作一种稳的凝势,这种法子习练到了极致令他的推山威势更强,同样也让他对付那水凝时更加得心应手。而此刻进入这重水境的瞬间,他就不只是将灵元鼓荡至全身,施展出了两重劲力,那推山十震也施展了出来,以缓缓的沉势打出,和这重水中可怕的缠压之力刚好顺在了一起,这般顺势而为,才刚好抵御住了这样的压迫,否则的话,他一进来,身体怕就要被压迫成饼了。
与此同时,小山上的董秋笑道:“老张,这小子不知有什么门道,大统领放心让他下去。”张踏也笑道:“我估摸着应该有一种特别的匠宝,能够抵御重水之压,但又不能完全抵御,就让他勉强活命的情况下,磨砺己身,达到大统领的目的。不过这小子也是胆大,从未听过重水境,只是你说了一番其中的境况,他就自信自己能进取磨练,难怪大统领这般看好他。”董秋听了,却是摇头笑道:“倒是让咱们做恶人,对他冷嘲热讽的,将来这消息成了大人物,会不会跑来挤兑咱们。”
张踏听了,哈哈一乐,道:“他敢,他要这般,老聂还不揍死他,说起来,咱们可都是他的师叔师伯。”
董秋也是笑道:“说的也是,许久不见老聂了,不知道这老家伙如今怎样了。倒是有些羡慕,鲁逸仲能见到他。”张踏也是点头,叹了口气道:“不说这些了,咱们检查一下各处机关,这就回去了。”说过这话,当下纵马在山巅而行,董秋随后跟上,那玄角马也是了得,无论多门陡峭的岩地,都能如履平地一般,董秋和张踏绕着四面的小山一周,每间隔一段,张踏都取出机关钥匙,在机关眼上扭动一番,当着董秋的面,检查了一整遍,两人这才离去。
至于谢青云,则在重水奋力的挣扎着,说是挣扎,因为他现在正要全力向上,他务必要在自己的灵元耗到一定程度之前,将脑袋冒出水面,否则的话,只凭借灵元置换水中极少的空气,可撑不住太久。这就是人和水中鱼虫的区别了,便是武者也不行。只不过糟糕的是,他虽然么有朝距离入口更远的水中游走,但只是向上,他就感觉到那压力也是越来越大,如此下去,他担心自己冒了头之后,推山十震也撑不住了,糟糕的时候,这么一会时间,他已经将口中准备好的两枚灵元丹都吞服下去了,否则根本没有支撑他连续的推山沉势,在这重水中游走。
糟糕的是,他口中只有那两枚灵元丹,其余的都还在乾坤木中,眼下在重水之下,他可没有办法变戏法一般,直接将灵元丹从乾坤木变入他的口中,也就是说,若是他不能很快冒出水面,不只是呼吸不能,灵元也同样要彻底耗费完,到时候,还是个被挤成肉饼的结果。谢青云绝不想就这般死了,如此的话也太过窝囊,怎么说也是大统领看好他,亲自要他来这重水之内,这么想着,骨骼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发出咯啦啦的声音,胸口沉闷无比,那种窒息感也越来越重。就这样,又坚持了两刻钟,距离水面越来越近了,可谢青云一张脸也已经化作了紫黑,身体多处都已经骨折,好在一口灵元护在五脏六腑外,没有让重要的器官也被压扁。就在头脑几乎要丧失意识的时候,谢青云忽然想到了什么,可是这身周的重水太沉,完全没法施展,当下他就反其道而行之,拼着随后的气力,又朝下游走,这下面虽然沉势仍旧极大,但和上方比起来还是轻松了许多,谢青云重重的吐了一口气,那重水的气泡因为太过沉势,则像是慢动作一般,咕---嘟嘟的冒了出来,这个时候的谢青云已经是半死不活了,自没有时间去看这有趣的景象,当即就将推山十震一换,施展出了抱山中的第二式,沉山。
抱山三式,推山、沉山、抱山,谢青云都习练过许多回,自然是推山习练的最长,也只有推山掌握的其中的精髓,那沉山、抱山虽然口诀和武技都已经熟了,但距离发挥功效还早得很,他也一直不得要领。方才在那濒死得瞬间,脑中灵光一现,想到沉山中的口诀,和他一直施展的沉势倒是十分的契合,而且那沉势简直就是为沉山而立的。这便急忙返回水下,施展起沉山来。这沉山的招法也和推山一般,十分简单,不过推山是向前,沉山则是向下平推。早先谢青云每次施展沉山都不得要领,直到此时,他向下平推的时候,用上了沉势,这一下,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忽然重了数倍,就好似真的如一座大山一般,沉稳如岳,周围的重水彷佛一下子轻了许多。你沉,我更沉,如此一来,这重水又算得上什么?
这一下,谢青云欣喜异常,他瞬间明白,这沉山的本事,当和防御有关,对方力道加身,只当清风拂山岗,多大的力道对于自身来说都如同清风一般,自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当初领悟推山时候,施展出了推山数震,到最后才真正领悟到推山一式。这沉山似乎没有那么多繁杂,领悟了便是直接领悟到了精髓,便只有一式。心下痛快之极,那重水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可是糟糕的是,灵元越来越少,呼吸越来越撑不住,这下谢青云就有些懵了,虽然借助重水领悟出了沉山,而且还是极为轻松的就领悟了,想必当年师父若是能够在重水中磨练,定也能真正领悟到这沉山一式的威势,只是可惜如何领悟也解决不了谢青云现在的问题,他是人,无法在水中长久的沉着,他可不是真正的大山,那山岳入海,沉入海底,也是不需要呼吸的。
就这样,谢青云越来越痛苦,喉骨也都发出嘎嘎之声,显然已经断裂了,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谢青云的意识也只剩下一丝了,双手就如同寻常溺水者一般开始乱舞,这乱舞的瞬间,无意中双掌向上一推,沉山的心法口诀和招法都运用了出来,只这一下,整个人猛然漂浮起来,跟着越来越快,势如破竹一般,穿透了重水,片刻之后,谢青云上到了重水的水面上,整个脑袋冒了出来,当即下意识的张开口大口的呼吸,这一呼吸,肺部顿时鼓胀起来,谢青云意识刚恢复,十枚灵元丹从手中塞入了口中,跟着吞下一枚,剩下的九枚将他的嘴巴鼓胀得满满的,他可不敢继续大意,一会随时都要吞噬灵元丹修复己身。这上到水面之后,压力顿时减轻了,而且彻底的减轻了。
谢青云当即反应过来,凌月战刃闪现在手中,准备以附上刀胜大教习《游刃》中领悟来的寻隙,来对付那锋利无比的重水境的另一种形态,不过等了一会,伤势都在灵元丹的作用下痊愈了,也没有见那水化作锋利的水刃。这一下谢青云自己确是笑了,原来此时刚好是重水境一天之内少有的化作寻常水的时刻,董秋副营将之前说过,这个时候没有固定的时间,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出现一次之后,下一次可能更短,也可能更长,平均下来,一天算是大约会有一次。最长不超过两日。谢青云当即抓紧这个时间,再吞服一枚灵元丹,彻底恢复全部的灵元,跟着仔细演练那沉山的沉势,很显然方才向上拍出沉山,其效果,就是一座巨大的山体倒飞而起,像是可以忽略任何物体必须向下的引力一般,这实在足够古怪。
想到这一点,谢青云开始向前或是向后推出沉山,这一下,他就如同离铉的箭一般,嗖的一下,倒着撞在了石岩岩壁之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很显然,这沉山之力,将他倒推而出了,而此时的重水已经和寻常水一般,再没有什么力道阻碍他,所以才会发生这般离奇的效果。谢青云这一下算是彻底了解了沉山的效用,推山是将山推出去,山势进入敌人体内震荡,而沉山,则是将自己身体化作一座山,无论是向上、向下、向前后左右,都是一座山的山势,像是有引力一般,整个重量撞了过去。依照谢青云此前从匠经中读过的,任何物体若是没有其他力道作用,都会因为自身重量而坠下,因为大地之下有引力。而这沉山一旦施展,每一面都有了引力,朝任何方向一推,就似将山体向着那个方向坠落一般,重重的砸了过去。这和寻常掌法又不同,若是劲力充足,对着空气向前一退,人会因为反力,而向后。这沉山向前一推,双掌就似山低一般,前方就像是大地一般,这就坠向前方。
如此一来,谢青云觉着沉山的功效除了防御,也同样有攻击,只不过这攻击比推山自然是要弱了,只是山势的撞击罢了,当伤不了什么人,不过倒是可以解此逃跑,加快身法,在千钧一发的时,猛然一推,就快速朝着一个方向闪开了。尽管只有一次,但却能够出其不意的救命。想到这些,谢青云自然是高兴的很,不过他也明白自己虽然领悟了沉山,但还只是武师级的,那推山却是已经领悟到可以跨境对付一化武圣了,这沉山虽然也是精髓在心,想要以沉势抵御武圣的攻击,怕还是有很大难度。当然谢青云此时不会在意这些,他有的只是高兴,想着还有许久时间在重水境磨砺,到时候不知道自己会提升到何等地步。正笑着,猛然间想起一件事来,那老乌龟一直就在自己身上,小黑鸟也是如此,方才那一下,这俩家伙岂非被重水给压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