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巫婆迟迟等不到她要等的那个人,就派了一个胡子拉碴的大胖子去那棵槐树下找我们。
站在那棵槐树下,大胖子先是扒头探脑,后来又伸着手四处摸,还是弄不清我们在哪儿,而从我们的角度看,他就骑在辫子控的脖子上。
当时,我正在请老科帮我分析,为什么打我小时候起,黑巫师就一直想要我的小命;要我的小命却又不直接把我杀死,而是要刻意让我的死亡看起来像是一场事故。
从老科刚才说的那些话里,我已经隐约猜到安第斯、比尔、雅典娜和马扎罗,之所以不远万里赶到中国,是因为老科和老巫婆需要几个人去帮他们完成一件事。
至于人选,除了他们四个,还有我,或许还有其他人。
那是一件什么事,需要我们怎样做,也是过一会儿,老巫婆会告诉我的那个秘密的内容之一。
此外,尽管这是老科和老巫婆他们少数人之间掌握的一个秘密,但他们选定的我们这几个人,以及要我们去完成的那件事,黑巫师显然已经有所察觉却又不能完全弄清楚,所以他们才会收买马扎罗的叔叔,并对老科和雅典娜、马扎罗来中国的路上围追堵截,而安第斯和比尔来中国比较顺利。
虽然对他们一定要在五大洲的范围内选人同样抱有疑问,但我最想知道的还是他们的计划似乎刚开始实施不久,为什么十几年以前,黑巫师就早早把目标对准了我。
“这确实是个问题。”老科有些故弄玄虚地说。
看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右手戴的那个招魂戒上,我直接把手伸到他眼前,跷着大拇指让他看:“不会就是因为这个破东西吧?”
马扎罗和雅典娜同时把头凑上去看。
老科仔细地端详着,还没等他看出什么端倪来,辫子控发现了骑在他脖子上的大胖子。
“死胖子!竟敢骑到我头上。”
辫子控大喊一声,背过手去推大胖子,明明推在了大胖子的大肚子上,却又像推的是空气。
蜡烛在瞬间熄灭。老科及时地收了那个咒语,听大胖子说明来意后,我们几个借着朦胧的月光,继续沿山路向上走。
辫子控对大胖子骑他脖子一事耿耿于怀,一边走,一边小声地抱怨。
我对老科的印象不错,一直走在他身边。
抬头看看,丝毫没有“马上就到”迹象。我拍拍老科的手,小声说:“科大爷,除了咖啡,能不能变出一块面包来,饿得够呛。”
老科伸手指了指右前方的一处断崖。
断崖足足有五六米高,陡如刀削,整个截面在月光下微微地泛着白光。
我以为老科在跟我幽默呢。我笑着说:“你是中国通,肯定知道孔融。孔融让梨,我让面包。你给我块小的,这块大的你留着。”
大胖子不理睬辫子控,也不想听他抱怨,走得急。我正和老科说着话,就看到他从山路上拐下去,走到断崖前,一只手掌平着朝上一贴,整个人瞬间不见了。
辫子控紧追着大胖子,他走到断崖前,也是把一只手掌平着朝上一贴,整个人也瞬间不见了。
显然不是我饿坏了,眼前出现了幻象。
“原来是道门啊。”我自言自语地说,“谁的杰作啊?真没看出来。”
站在断崖前,还可以看到上面生长的几簇落完叶子的荆棘。
“把一只手按上去。”老科说着伸出他的右手。
“我跟在你后边,不用。”我说着,朝前迈步,一边还想着通过这道貌似断崖的门会是一种什么感觉,突然听到“咚”的一声。
接着,脑门上一阵火辣辣地疼。
“面包的味道怎么样?哈哈哈。”老科已经看不见了,他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就像山谷的回音。
“这不是欺负生人吗。”
我捂着脑门,一脸痛苦和无辜地看着雅典娜。
雅典娜把一只白皙的手掌贴上断崖,整个人消失的瞬间,发出一声窃笑。
马扎罗看着我,大眼晴里沉着两弯月亮。
“一起。”
他说着伸出右手。
“一起。”
我说着,伸出左手,又匆忙换成捂着脑门的右手,与他同时将手掌贴上断崖。
鉴于上次碰头的教训,我用左手捂着脑门,紧闭双眼,想着:“千万别再碰我一次。”一咬牙,硬着头皮朝前迈出一步。
就像没有上手,直接用身体碰开了门上悬挂的一道棉门帘。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我还在怀疑自己是否被那面断崖阻隔在外面,感觉脚下一绊,赶紧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个巨大的溶洞洞口。
钟乳高悬,石笋遍地,叮咚叮咚的滴水声穿透人声喧哗,如天籁之声萦绕耳边。
这一切都太像几年前,我和老妈到贵州省的某地旅游,走进一个溶洞后看到的奇幻景象了。
继而,当我看清了不远处那个比我稍矮一些的宝塔形石笋,我肯定自己走进的,正是几年前我和老妈一起走进去的那个溶洞。
因为同是溶洞,在一些宏观景观上相似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是,两个不同的溶洞,在那样一个具有标志性的微观的景物上完全一致,根本不可能。
大自然再鬼斧神工,也不可能像人类发明的生产线一样,把两个或者更多不同的东西做得外观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除非我在做梦。
我快步跑下人工台阶,跑到那个宝塔形的石笋前,用肉眼对它作进一步的鉴别。
一遍又一遍地仔细端详之后,我可以肯定它不但不是人工雕刻,甚至没有任何人工雕刻的痕迹,便彻底陷入一种不能自拔的怀疑。
马扎罗随后走过来,他正蹲下来就像之前我的那样,仔细地观赏着这件大自然的杰作,一边自言自语:“表(漂)亮,呆(太)表(漂)亮。”
插在洞壁上的蜡烛,烛光摇曳。但除了我和马扎罗,只闻人声,不见人影。
我拍了拍马扎罗的肩:“嗨,哥们,我没有在做梦吧?”
马扎罗冲我摇摇头,示意他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朝着洞内走去,一边走,一边看着头顶和两侧,努力在脑海中搜索我对另外一个溶洞的记忆。
一阵带着回声的脚步声从前面的拐弯处传来。我先是看到了投在地上的一个瘦长的影子,接着看到辫子控向我跑过来。
“我还以为把你弄丢了呢。”看到我,辫子控停下脚步。
“怎么回事?”我指着头顶和两侧说。
“漂亮吧。”辫子控朝四处打量着,“从几千里外偷来的,不漂亮咱值得费那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