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龙形密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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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和面式教学5

老巫婆的话,让我听出来她并不是真的想撵我走,只是话赶话赶到那儿了,她不得不那样说。

几年前,同样的话老爸也对我说过。他说过之后,看到我拉开门走到了楼道里,是真要“滚蛋”了,又追出来把我拉了回去,一边拿巴掌啪啪地扇子我的屁股,一边说野小子,让你滚蛋,你真滚蛋啊。

但是,如果我强行从巫曦身边挤过去,走了,我想老巫婆不会拉我回来。

当初,老爸食言拉我回来,是因为我是他儿子,唯一的儿子,骨肉亲情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离家出走了,万一出点儿什么事,他就没有儿子了。他不能没有儿子。他当了“叛徒”,从家里搬出去的时候,我恶狠狠地呸了他一口,他还说无论怎么着我永远都是他儿子。

老巫婆不是我老爸,她甚至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尽管我答应过她,跟她学咒语,作为报答帮她办事,但这并不等于说我走了之后,就没有人跟她学咒语,没有人报答她,帮她办事了。

如此以来,老巫婆的损失,唯一的损失——这也是老巫婆希望我留下来的理由,她需要再收一个徒弟,从头开始教,耽误她一些时间。

而我,将找不到一个巫师教我咒语,至少找不到一个法力像老巫婆这么超强的巫师,进而使得自己没有能力来对付那些对我虎视眈眈的黑巫师。

我继续看着巫曦的脚尖,犹豫着。

“滚蛋啊。怎么不滚了?”或许老巫婆看透了我的心思,说话的气势更盛了。

“还愣着干什么?”巫曦伸手推了我一下,“还不赶紧接着写。”

“要滚就早点儿滚。我看着你就生气。”老巫婆说完,转身走出套间,看都没看我。

巫曦从我手里拿走书包,又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支毛笔。

毛笔已经摔断了。巫曦把它扔到旁边的一个废纸篓里,看到我依然站着发呆,埋怨道:“早就跟你说过她脾气古怪,你就是不听,还跟她顶牛。”

“她就是死活看我不顺眼,讨厌我,这才是原因。”

“你敢说你看她顺眼,不讨厌她?”巫曦说完,哧哧地笑了。

“还笑呢?!”我擦擦眼泪,看了看套间的门口,怀疑老巫婆坐在外面的客厅里,压低声音,“你就没听见她说的话有多气人。”

“再气人,你就替当没听见。”巫曦说,“实在不行,就把俩耳朵堵上。”

“堵上耳朵了,她教我认那些破字,我能听见呀?我听不见,还不让她挑我的毛病?”

“不能替当听不见,又不能堵耳朵,那你就照她说的,滚蛋吧。”

“只能替当听不见了。”我走到书案前,在一个笔筒里找合适的毛笔,“我决定了,以后就当个机器人,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一个问题也不问了。反正我以后有的是时间把我怀疑的那事弄清楚。”

“这就对了。”巫曦笑着说,“你是来跟她学咒语的,不是来找她占卜算命的。”

但是,当天晚上回到家,我还是决定试试老巫婆教我的那些咒语。

我当然还记得老巫婆曾和我约法三章,不让我轻易使用咒语。然而,不试,心眼里总觉得别扭。

我告诉自己说:在卧室里,关起门来,反正不会有人看见。

我放下毛笔,走出卧室,去院子里的自来水前洗手,顺便看老妈睡了没有。

这件事还不能让老妈知道。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我越来越感觉到老妈和老巫婆已经在私底下结成了一个同盟。至少在对待我的问题上是这样。

老妈卧室里还亮着灯。我洗过手,回到卧室一边打坐,一边等。一个小时后,老妈卧室里的终于灯灭了。

我回想了一下老巫婆已经教给我的那些咒语,万物不侵咒、隔空取物咒、定身咒……每想到一个都蠢蠢欲动,既兴奋又紧张。

其中,对我诱惑力最大的还是隔空取物咒。试想,对着远在自己身边的某个东西,喊一声“隔空取物,某某飞来”,那个东西就会落入张开的手中。那该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情。

然而,想到老巫婆当时跟我说的那番话,我还是决定放弃试用这个咒语:

“如果你第一次施用,明明说的是‘毛笔飞来’,而实际上到你手里的有可能是它旁边的砚台、镇纸或者墨汁瓶子;即使是毛笔,也可能不是缓缓地落入你手里,而是像箭一样朝你飞过来——那会怎么样?”

老巫婆看着我,一支毛笔刚刚从笔筒里嗖地飞起来,疾速地空中划了一个抛物线,然后稳稳地落入他的掌心。

我说:“在我身上刺个血窟窿。”

“明白就好。”老巫婆话音刚落,那个毛笔又在空中划了一个抛物线,当地一声落进笔筒里。

“那我还学咒语干什么?用来自杀啊?”

“要想不自杀,就要练。”老巫婆说,“什么时候等你写得麻烦了,不想写了——”

我急于为自己争取到练习咒语的机会,抢着说:“以前写的那些咒语,我早写麻烦了。”

“那是因为你写得还是太少。”老巫婆说,“那就继续写,等你写的不麻烦了,不让你写你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再开始练。”

尽管我怀疑老巫婆这么说,有故弄玄虚之嫌。但在刚刚和他吵了一架的情况下,让我觉得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比较好。一旦我没掌握好,弄出来什么乱子,让老巫婆知道了我背着她乱用咒语,正在气头上的她,不知道会怎么收拾我呢。

骂我一顿是小事。万一惹急了她,不教我了,太不合算。

算来算去,我最终决定试一下那个万物不侵咒。

既然它能让我万物不侵,那么我用拳头使劲儿打一下墙,应该不会打疼我的手。

而且,作为单纯的防御咒,也不会让我把墙打坏。

我走到床对面,面墙而站,然后回头看着大头鬼说:“不许当着任何人说今晚的事。”

大头鬼看了看我,继续叽哩咕噜说他那些似乎永远也说不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