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龙形密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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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蝌蚪文6

即使黄鹂鸟不说,我也知道她怀疑的对象是王正。换了我是黄鹂鸟,我也会怀疑王正。

不仅仅是全班同学中唯独王正有“作案”时间,而且这也是王正和黄鹂鸟斗争的需要。

为了弄清楚王正写的那些蝌蚪文是什么意思,黄鹂鸟出了一招向班主任告状,而王正则应了一招揭发黄鹂鸟考试作弊。接下来,黄鹂鸟所谓的报仇又会是怎样的一招,或者一系列的招数呢?

王正这家伙太傲慢了。连同桌都不理不睬,不肯交朋友,难道他要孤家寡人地度过三年的高中生活?我倒想帮黄鹂鸟出主意,好好教训一下王正,那怕事后证明依然是个“臭主意”,被黄鹂鸟惩罚呢。

但是,帮黄鹂鸟出主意的事只能朝后放一放了。现在对于我来说,火烧眉毛的问题是我配合黄鹂鸟作弊,班主任会不会把我也叫到办公室剋一顿。

我伸脚踢了一下黄鹂鸟坐的凳子,说:“你一心在想怎么报仇,没忘了什么事吧?比如班主任让你通知我,马上去她办公室一趟。”

“挨剋?你还不够格!”

黄鹂摸着瞎朝后踹了一脚,可惜,被我躲开了。

班主任到底没有剋我,也没找我谈话。无论是在哪儿,学习好的学生总能够得到老师的宽宥,这一点儿也不奇怪。然而,黄鹂鸟不理我,却让人费解:

被老师剋一顿怎么啦?老师就是学生的天敌,难道老师不剋学生,让学生剋老师去?

货比货该扔,人比人气死。和巫曦较什么劲啊?身高是父母给的,自己无能为力。学习靠自己,你之前没有努力。既然如此,好好做个自己不就得了,凭什么非要事事压巫曦一头呢?拔苗助长,早晚有一天自己把自己的脖子扯断了。

我想起来初中的一个同学。有一次,说到和他住邻居的一个女生,他曾感慨道:“女生啊,你的名字叫琢磨不透。”现在,看着黄鹂鸟像发怒的猫一样弓着脊背,我只能用他的话聊以**。

第四节课,也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刚响,黄鹂鸟喊了她初中时的女同学做伴回家。怕我听不见,黄鹂鸟的嗓门很高。这让我多少有些尴尬,就扎着头拿笔在那枚戒指上写字,眼睛的余光看着黄鹂鸟从巫曦和课桌之间的夹缝中挤过去。

我想课桌朝前的截面有一颗钉子冒着头,或者翘起来一块皮就好了,即使不能挂破黄鹂鸟的肉,至少也要把她的衣服挂个小口子。但是,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王正把桌面上的一张纸抓在手里,从座位上站起来后,把它揉成团。纸上写的依然是只有他自己看得懂的蝌蚪文,让我和黄鹂鸟反目成仇的蝌蚪文。

第三节课发了新书,多数同学都在按照班主任的要求预习,而王正根本就没动那些新书,所有的时间都在写蝌蚪文,先用钢笔写出细线条,然后再一笔一笔地把它们描成一只只头粗尾细的蝌蚪。

这让我怀疑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写那些蝌蚪文并不是因为他想写,而是故意要写给黄鹂鸟看,和黄鹂鸟斗气。

我开始明白了,要想弄清楚王正这小子写的那些蝌蚪文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是在北京,即使老妈不帮我解疑释惑,我可以去图书馆查阅有关书籍。

现在,我在玉城县。玉城县城也有图书馆,但用黄鹂鸟的话说,“图书馆里的藏书,并不比一个初三学生书包里的书多”。

因此,我决定不再关注王正写蝌蚪文。尽管我依然对此充满好奇,但这对于我来说,只能是一件徒劳无功的事。况且,这些讨厌的小蝌蚪,还伤害了我和黄鹂鸟之间的友情。

王正并没有把手中的纸团扔到地上,而是装进裤子兜里,还还拿手拍了拍,走出教室。

“这家伙,把写字的纸都揉成团了也不扔掉,是要上厕所用,还是真的写着骂黄鹂鸟的话,担心被抓住什么把柄?”

我继续在那枚戒指上写字,一边估算着黄鹂鸟和她初中时的同学走了多远。

我之前也在那枚戒指上写过字,无聊,或者生闷气的时候。当然,是在白色的那半边写。不过,今天有些不同,甚至让我气愤。因为笔尖总是滑到我手指上,一次又一次,弄得我左手大拇指上点点画画的,全是黑墨水。

“真漂亮。”

我以为说话的是黄鹂鸟,就有些带气地说:“可惜你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说过了,才想起来黄鹂鸟已经不在教室里了,抬头看到巫曦拧着身子看我手上的戒指。

“对不起。”我说,“一块破石头而已。”

“太谦虚了。”巫曦微微一笑,“朋友送的吧?”

要不要说谎?我犹豫了一下,说:“娘胎里带的。”

“哦——就跟贾宝玉一样。”巫曦说完,抿着嘴笑。

“其实我也不信。”我笑了笑,“但老妈就是这样跟我说的。问过大概八百遍吧,每次她都说‘你生下来手上就戴着这个破石头’,没有一次说漏嘴,让人不得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巫曦咬了咬嘴唇,说:“或许,它真的是你的第二生命。”

在《红楼梦》中,贾宝玉每次丢掉那块玉后,就会变成失魂落魄的样子。但那只是小说而已。我哂然一笑,说:“看《红楼梦》看多了吧?”

“也许。”巫曦笑着把一本书装进书包里,“该回家了。”

走读生要回家吃饭,寄宿生估计也早到学校食堂打饭了,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巫曦两个人。我把空书包甩到肩上,随巫曦走出教室。

校园里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走动,全是陌生的面孔。他们有的刚从校门外走进来,有的正准备离校,有的像在散步。看到他们,巫曦又恢复了那副“高傲的公主”的样子。而我,自我感觉始终都像是公主的跟班,想必在看我们的那些同学眼里,亦然。

走出学校大门,听到我问她走哪个方向,巫曦用手指了指北边。

看着她葱白一般的手指,我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我们同路,不,是同向。”

或许是因为和我还不是特别熟悉,巫曦话不多,一路上都是我滔滔不绝地讲,她听,偶尔才说一句“是吗”,或者“为什么”、“真的呀”。

我告诉她我和老妈从北京来玉城县一路上发生的事,告诉她我们现在住的黄鹂鸟家的房子,原来是由她和奶奶租住的。我还想告诉她我的同桌王正会写神秘的蝌蚪文,但我们已经走到了我回家的那个路口。

“到了。”巫曦站下来,看着我。

“你家就住在附近?”我四下张望着。

“是你到了。”巫曦莞尔一笑,“你不会迷路了吧?”

就因为和一个女生做伴,连回家的路都认不出来了?简直糗到家了。我顾不得和巫曦道再见,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