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贺绮杰却没有料到,恋雅想要证明事实的心情,强烈到如斯。
“若她当真是身负重任,以大局为重,也未必会对你道出实情。”恋雅的声音十分清脆好听,却字字暗含珠玑。
贺绮杰不知为何,听闻恋雅此言,心中颇为烦操。想来已经许久,未曾与他的岚儿促膝长谈,说说体己话了。贺绮杰也确实,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乔姿对他的疏离。
听恋雅这言下之意,想来是有办法知道真相的。
“恋雅此言何意?”
“恋雅以为,人言不可尽信,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恋雅气定神闲的娓娓而谈。
“事实胜于雄辩?”贺绮杰挑眉询问。他倒要看看,恋雅这养在深宫的柔弱女子,要给他看怎样的事实。
恋雅只是但笑不语,放开了贺绮杰的手,径自走到石桌前,将桌上茶杯中的茶水泼洒而尽,倒入些许的清水,而后取过果盘上的水果小刀,闭着眼睛狠命的在自己的青葱手指上一划,顿时血花四溅。
贺绮杰不由得一惊,大步走进石桌前,捉住恋雅的手腕,怒喝道:“你这是为何?”
恋雅不避不惧,仰首看着贺绮杰,坦然道:“你我若是一脉相承的亲生兄妹,必定能够血脉相容。如若不是……”
恋雅后面的意思,她不说,贺绮杰也能明了。
贺绮杰惊愕万分的看着恋雅,他真的没有料到,这个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为了证明身份,有这般勇气,狠下心来割破自己的手。要知道,恋雅养在深宫多年,养尊处优惯了,何时受过这等皮肉之苦。
而恋雅此时,只是目光殷切的凝望着贺绮杰。贺绮杰凝神看去,只见那里眸光蹁跹,情意绵绵。贺绮杰不自觉的垂下眼帘,避开这热烈的目光。看向那已经半满的茶杯。
恋雅的心思,他如何不懂?都是为情所困之人,谁比谁更为情愁?
恐怕恋雅并不知晓,他贺绮杰的此生,早已为那花开暗香的芙蓉,倾尽了一生的情愫。不论他们是否真有血缘牵绊,他的一颗心,早已给了她一人,又如何能断然抽身而退?
贺绮杰没有只言片语,恋雅无法从贺绮杰冷淡的面色上,揣摩他的心思。就在恋雅以为,他不愿意求证之时,贺绮杰突然拔出自己的腰中软剑,划破手腕。顿时血流如注,飞泻进茶杯之中。
恋雅差点没被吓死,赶紧用手中的丝巾,裹住贺绮杰的手腕,帮他封住伤口。
就在此时,两股血流开始在碗中流动……
互相的试探,到最后的纠缠排斥,直至最后,那两股血流,对否未能溶为一体。
贺绮杰看见此等情景,脸色顿时苍白,默然无语,怔怔的呆立当场。恋雅看见此等情景,无声的笑了。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不可能……”贺绮杰始不敢相信这眼前的事实。
恋雅则依然是那句话,“事实如此!”
贺绮杰无法自抑的睁大那双仙姿美眸,难掩心中的惊骇之情,他想到是一回事,亲眼见证又是一回事。他的感情上,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
贺绮杰此时的脸色苍白如雪,全身上下笼罩在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冷上几分的寒意之中。
恋雅却没有一丝惧意,她满怀欣喜的走到贺绮杰跟前,忽然不知哪来的勇气,扑到了贺绮杰的怀中。
“绮杰哥哥,恋雅想你,从第一眼见到你,恋雅的眼里心底,便只想着你的身影。”
“绮杰哥哥,你好生残忍,对恋雅如此疼爱之后,却告知恋雅,你是以兄长之名。”
“绮杰哥哥,事实摆在眼前,恋雅并非你的嫡亲妹妹,恋雅只是恋雅,一个为你朝思暮想,思念成狂的恋雅。”
“绮杰哥哥,恋雅此生别无所求,但望能追随绮杰哥哥你,天涯海角,一生一世,永不离弃。”
恋雅鼓足此生最大的勇气,窝在贺绮杰的怀中大胆的表白。
这番话娓娓道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犹疑、这番话,在恋雅的心中,早已演练了千百回,她又岂会不知该如何说起?
可有些事情命中早已注定,就像这场感情的角逐里,恋雅命中早已注定成为悲剧的代名词。
无论事实如何,她都注定了无法夺得贺绮杰的心。
贺绮杰的心中到底如何做想,没有人看的出来。他只是缓缓地推开了怀中恋雅,对于恋雅的表白,未置一语。
“绮杰哥哥……”恋雅的心中颇为惶恐,她是在看不明白贺绮杰的心思。只得无助万分的呼唤他的名字。
贺绮杰却忽然退后两步,拉开了与恋雅的距离,快速转身,向前走了几步。
恋雅顿时急了,迈着小碎步,小跑上前,抓住贺绮杰的衣襟,可怜兮兮的,死也不肯放手。
贺绮杰却没有回头看她,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随风飘来,一句话满含深情的话语,却将恋雅惊得呆若木鸡。
“恋雅,无论如何,为兄都会把你当做妹妹一般疼爱。”
是啊,如果当真是因为他的父亲贺晋鹏之故,使得恋雅无辜受其牵连,自幼远离至亲,他这个为人子者,也确实该有所表示。
可是,也仅止于此了。
“绮杰哥哥,你要去哪?你带恋雅走吧!不论你当我是什么,恋雅都要追随在绮杰哥哥左右,不离不弃!”
恋雅忽然慌了,她突然领悟到什么。或许那闲云宫中的女子,当真是绮杰哥哥的嫡亲妹妹贺绮岚,对她的绮杰哥哥,并无男女之情。可是,她的绮杰哥哥呢?
恋雅忽然不敢深想,出于直觉,她觉得她的绮杰哥哥,在得知他们并非嫡亲兄妹之后,表面上并无多大反应,可说不准内心早已翻起惊涛骇浪了。
恋雅的直接一点都没错,事实显然不仅于此。
“你若想走,为兄会派人来接你。”贺绮杰的语气,与平常一样。
“不!恋雅不要别人,恋雅只想跟着绮杰哥哥!”恋雅摇晃着自己的小脑袋,死命的不肯撒手。她的内心中,不知为何,就是怕。怕她自己此时撒手,她的绮杰哥哥,就真的离她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