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
其让人联想到死亡这种不吉的存在,色彩映照着大地。
朱漆的苍穹以及艳红的云彩。
地上所流淌的液体,在这可怕的凄红中也变得诡异。
是血吗?
是水吗?
分不清楚,呆滞地凝视这一滩缓缓向前蠕动的液体,少年咽了一口唾沫,不知所措地向后退了一步。
“嘭……”
撞在了实质的固体上,是金属制成的大门,在受到了人体撞击后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被栅栏框住的地域,只有包括少年内八人无助地看向了被紧锁的栅栏大门。
金属门闩死死得被某种物体扣住,从栅栏门的背面伸出的一根铁拐死死扣住了这根通往生之门扉的门闩。
栅栏门的背后又是一处被铁栅栏围住的世界,只不过依稀可以看见一些供玩乐的东西——被冠以‘旋转木马’之名的玩具。
八方的旋转木马场地——不止一个入口。
但是在众多入口中,只有一个入口才是真正的入口……
那是一个,有着下级阶梯的地方,门闩上没有任何东西将其紧扣,是只要自己轻轻一拨,就可以打开大门的入口。
可惜,那个地方已被众人忘记。
所以现在他们所要面对的,便是竭力思考对策来打开门闩进入旋转木马场,无论如何,都必须活下去。
流淌的液体触及鞋履,被困于杀机之地的人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八方的旋转木马场地的八个入口上,只有一个是真正的逃脱口,其余的——都将诞生死亡的馥香。
因此在七个入口前,所有人都被七个杀阵所困。
这种杀阵的名字,高列于金属栅栏门之上,带着寒意的光泽不断提醒着他们。
嗯,这里叫做——
“盒子杀阵”!
栅栏上微微刺出的硬刺淌着殷红的色彩。
正迎着赤阳微笑。
请别逃走。
——这里是,游乐的地方。
「002」
血色汪洋。
以温暖的姿态,降临恶魔游乐之所。
被禁锢于困笼之中的斗兽,痛苦难堪地躺在冰冷的地面。
他们警惕地环视四周。
在金属栅栏门前的两排地板上都是完整无缝的衔接在一起,不过从第三排开始,地板上或多或少多出了一些细小的缝隙或者说是小洞。
像是被子弹凿开一样,小洞整齐地排列且几乎相同的沐浴血阳。
这些细节一定要记住,或许会帮助自己活下去。
年老的杰克是这样想的,他捻起一撮灰,这些灰是从鞋履上抠出来的泥土所带来的尘灰。
同样被困在这个困笼之中的是八个茫然无知的新人,他们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游荡在游乐场的小道上看见了通往旋转木马场的入口,然后在靠近围栏的时候突然晕厥。
醒来后,看到的只有布满硬刺的栅栏将他们环环围住,与此相同的,地面还有许多深邃的小洞以及犹如劈天裂地所产生的缝隙,虽然细小,但是却给人一种寒意。
——怎么办?
老人开始思考,他想这一定是因为所谓的游戏已然开始的缘故,那么一定会有解决的方法。
目光在环顾四周的时候停留在了中心所相对摆放的立方体上,两个立方体像是被黏在了地面上,只有靠它们立方体背面上的一根把手来转动方向。
——要去看看吗?
不对这群新人报以希望,因为无知是生存的大敌,若然则会导致无法设想的后果。
坐在一块方正的地板上,老者一面观察自己的临时队友,一面构思方案。
——自己去看吗?
心里做着斗争,但是还是有些恐惧,前方地板上所罗列的空隙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终于有一个人完成了他的希冀。
在目光中,一个身影在靠近立方体。
“这是什么?”
无知的少女疑惑地问道,她娇柔的身体在不断移动中展现出了曼妙的身姿,身着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少女在老者惊惧地眼神中轻轻扭动了一下立方体的把手。
“有些重呢,谁来帮忙一下。”
无言中,有一个少年挺身而出,脸上带着赧然的绯红色,靠近了少女。
“我可以的。”
“那么谢谢了。”少女笑了,姿色不错的女孩总是会在自己需求的时候获得帮助。
这个女孩很聪明,老人这样想到。
这群新人中能够这样细致地观察出蛛丝马迹的只有她一个了吧。
在其他新人疑惑的目光中,老人也抱着同样的疑问。
轻轻转动的立方体,像是亘古以来最为沉重的巨石,缓缓挪动的痕迹与地面发出了“哧哧”的摩擦声。
——不对!
老人的瞳孔忽然放大!
霍然起身正欲开口,但是一切都与他所思的方向相悖。
背离他意向的方向,象征着——
一把高高突刺出的长剑——而这把长剑在所有人肉眼中所反馈的信息其关键词为——
殷红、液体。
“轰哧!”
地面上的缝隙中突然刺出了万把利刃,站立于中心的二人被刃口分割。
支离破碎的肉体汩汩流出的液体淌在地面,在利刃“嗦”的一声缩回原地后陷入了缝隙之中。
地板衔接的夹缝中已被鲜血填满。
而被移动方向的立方体是正对大门右面的立方体,此刻它所面对左侧立方体正面的方向上,立方体面雕刻着一把很美丽的剑。
剑即便被刻在立方体的一面上,但是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这个青铜立方体所赋予的颤栗。
——名为“dead”的长剑!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夕阳的色彩更加浓郁了。
长剑重新归鞘。
血色天空之下的人们,终于开始了这一天的……第一次,
恸哭!
「003」
被困在这里是第一天。
林清语很担心。
她不禁又拉紧了父亲的衣袖。
已有十八岁的她现在却像是刚刚破壳的鹌鹑。
“爸爸……这里到底是哪里……”
疑惑地诘问像是利剑,在父亲的心脏上不断刮割,似乎已将其当做了磨剑的磐石。
父亲叹了一口气道:“也许是一场梦呢……”
——真的如此吗?
昨夜安详的睡梦已告诉他,这里并不是梦,真实的触感,真实的感情。
“所以爸爸也不知道。”
父亲安慰了一声,又将目光放在了那个年轻人身上。
此时向他们宣明自己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是朝鲜第一委员长夫人‘崔英贞’的少女正依偎在这个自大的年轻人怀中。
仿佛受宠的猫咪,将自己的脸颊贴在男人的肩膀上。
面容平凡却不代表她的心灵平凡。
巴维·特克斯拍了拍她的脸蛋,眼神瞄向面前不远的一对父女身上。
如狼一样幽冷地眼睛深邃高傲,让林清语躲在了父亲的背后。
“啊……”
自己的臀部似乎触碰到了男性生物的头发,这种坚硬质地的头发是只有男性才会拥有的发丝。
可是当自己回头看去后,却只看见了满头蓬松且没有经过打理而显得纷乱的黑发。
浑浊无光的眼神正盯着她。
“抱歉。”
石原峻向后挪移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颔首道歉道。
“不用不用……”害羞地挥动双臂,不敢去看这个邋遢的男人,所以脸也向侧面转去。
名为‘逃生旅团’的团队此刻正和这个男人一起被关进了这个牢笼中,除了头顶的汪洋一般广袤的天空,就只剩下冰冷坚硬且布满硬刺的栅栏了。
所以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时如一梭梭机枪子弹击在了男人和少女的脸上。
巴维·特克斯的眼神一下子被阴沉的云彩压住,灰蒙蒙的眼神上带着痛恨的厌恶,深恶痛疾般忍耐了一阵,终于将脸上的表情转变为了笑容。
“又见面了啊,还真是有缘!”
“嗯……”
——可恶!
巴维·特克斯正以所有人无法看见的角度里咬着自己的牙齿,因此而紧绷的面部肌肉像冷铁一样坚固。
——竟然只用自己的鼻子哼声回答吗?
不过面上还是要用礼貌的态度向男人说道:“我们如今可以算作队友了吧。”
石原峻在心中自忖了一阵,终于颔首道:“应该是。”
——“应该”是什么意思?
情理上必然或必须如此的态度,让这个年轻人满面阴翳,犹如积起了阴云一样的天气,让人感到一些胸闷。
“那还真是不错呢!”
咬牙切齿地说道,巴维·特克斯为了放松一把揽住了自己身侧的少女,手臂上一瞬间带来的力量让臂弯里的女孩感到了丝丝痛意。
石原峻道:“我不认为如此。”
低沉地声线使他蹲坐在原地的身影看上去更加落拓,僵硬没有活性的面颊如打了一剂硬化剂一样。
巴维·特克斯强笑道:“哦?为什么呢?”
石原峻淡漠的眼神在他眼中变成了讽刺地笑意,男人嚅动地嘴唇更具攻击性的向自己袭来:“因为被困在这里!”
有一种被耍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如同被主人鞭笞的马匹在马屁上所感受到痛苦一样。
漂流的男人之眼神,冷漠如冰。
显达的男人之笑意,虚假如水。
第一次针锋相对的目光交汇,诞生在名为‘盒子杀阵’的地域。
石原峻淡漠的态度——
巴维·特克斯伪装的态度——
血色汪洋倾泻而下的雨点所形成的雨幕,在两人的对视之间形成了隔绝的帷幕。
两个人的心中同时响起了这样的呐喊。
——“一定不能和他走得太近。”
前者所持有的是烦厌,后者所持有的是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