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我们那些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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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寒假

寒假的日子对于林西来说不太好过。

因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对沈帅的同学之谊就变质了。

暗恋是件烦人的事,你会列举出几条他喜欢你的实例,马上又有几条他不喜欢你的实例来推翻前面的论证,林西就在这两个论点之间左右倾斜,得到的结果往往是茶饭不香,两眼无光,国宝再现,迅速消瘦,木有结果。林西脑中甚至冒出这样一句话:“你想减肥吗?那就暗恋吧!”

大年三十晚上,林家人像往常一样躺在一张大床上等着春节联欢晚会。

室内暖融融的,发短信的发短信,拜年的拜年,洋溢着过节的喜气。

电话也响了起来。林西跑过去接起:“喂,请问您找谁?”电话那头传来年轻的男声:“林西在不?我是她同学。”

林西有点激动了,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在,在,我就是。”

那头沉默了一会,说:“新年快乐啊林西,我是沈帅。”

林西低头玩着手中的电话线,故作镇定地说:“我知道,你也新年快乐!”

挂了电话林西才发现屋里异常安静,爸妈和哥哥都在盯着她看,林西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举起双手:“好了好了不要看了,我招。”

然后爬上床一五一十地说了自己对某男的暗恋。

林妈妈一脸得意:“早就发现你不正常了,我说你肯定早恋了某人还不信,对,就说你呢,林爸爸,别瞪我,知道你眼大。”

林西申辩道:“不是早恋,是暗恋。”

看着妈妈一副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林西头大了,最终供出了沈帅的生辰八字。

林哥哥痛心疾首地说:“妈,您就不能正常点吗?林妹妹这是要唱终身误啊。”

“你这小子大学都快毕业了还没女朋友,还敢说你妹妹!”林妈妈怒目圆睁,心想我还不了解自己的闺女?林西这么聪明,跳级都不在话下,需要我操心么?不过——林妈妈仔细想了想,眉头一皱,严肃地说:“属鸡的不能要属猴的!”

林哥哥拍拍手,幸灾乐祸。

林爸爸突然想起了什么,望了眼林西:“小西,你给唐圆圆发了新年祝福了吗?还有你班主任告你状了,哎,你别急,我知道他有人问题。”

林西眨眨眼:“我准备零点钟再去骚扰圆圆,嘿嘿。”说着她又跳下床,便走向电话机边说:“要不我现在先打一个?零点时再打一个。”

唐圆圆以前很讨厌回家。她觉得亮着一盏灯的房子不是家,只是一只面目狰狞地吞食着爸爸妈妈感情的怪兽。

最后也就是现在她早已习惯打开房门时,空荡荡的屋里只有唐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唐圆圆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摔下书包:“你就不能不抽吗?”她记得妈妈狠下心离婚多半是因为他的烟瘾。

唐正掐灭了烟,小心翼翼地看着唐圆圆的脸色:“圆圆,你们老师打电话来,说你在学校造反,不认真学习。你得好好学啊,将来才有好日子过。”

唐圆圆一边倒茶一边将眼神瞟向唐正,冷笑一声:“你放心,我再怎么着也不会像你这样的······”

唐正眉头紧锁,黯然地垂下眼皮,额头的皱纹仿佛更深了,手已不自主地又掏了一根烟。

“狗改不了吃屎。”唐圆圆轻飘飘地撂下这句话,端茶进了卧室。

唐圆圆躺在床上,出神地看着天花板。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厌恶唐正这个人的呢?

于是她想到了小学六年级时,唐正骑自行车载自己去配眼镜,回来的路上唐正为躲避对面的马自达,自行车歪了一下,好像碰到了一旁的黑色小轿车。

唐正被飞快赶来的两个男人拦住了,他们指着车头那里一道细长的白色划痕非说是唐正干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唐正连忙争辩说自己明明没碰到,唐圆圆见爸爸这么说也深信那两人是为了骗钱,所以她戴着新配的眼镜抬起下巴,向那两人大骂了一声:“坏蛋!”然后字正腔圆地演说划痕太高而自行车太矮所以那划痕根本不可能是自行车擦的,然后还生动地演示了一下。其实自己根本就是在瞎掰,只因为对爸爸无条件的信任而使她也相信了自己的说辞。

人们的感情通常都是向弱势群体这边倾斜,围观的人群里传来一句:“瞧瞧,人家也不是能轻易被骗的。”唐圆圆激动了,骄傲地挺挺胸,觉得自己就是正义的化生。可那两人还是不依不挠,于是她便跑到最近的十字路口,拉着一位最高的警察,一脸天真地求助:“警察叔叔,那边有两个坏人抓着我和爸爸,不让我们回家。”

最终纠纷化解了,唐圆圆觉得自己做了件对人民有益的事儿,让两个坏人得到了舆论的谴责。

回到家后,唐圆圆一字不漏地把整件事告诉了妈妈,正期待妈妈的表扬时,唐正忽然庆幸地对妈妈说:“其实那划痕就是我弄的,好在不用赔钱了。”

唐圆圆感觉每个毛孔里都被突然灌了一桶凉水,兴奋的火焰随着唐正的话“嗞”地一声灭了。她不可思议地看了眼唐正,撒腿跑出去,在河边蹲了好久。

唐圆圆爱憎分明,她深深鄙视唐正这个人,但又爱作为爸爸的唐正,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矛盾,现实生活中就只有一次又一次歇斯底里的伤害。

唐圆圆在床上翻了个身,想到了妈妈的离开,想到唐正的嗜赌嗜烟和皱纹越来越深的脸,眼泪已然落下。她抱着手臂,又想到了经常对自己嘘寒问暖的林西,心里暖了暖,又有点好笑地想,也不知林西见到自己哭的话会是什么见鬼的表情。

大年三十唐圆圆接到了林西的拜年电话,两个小姑娘磨叽很久才挂了电话。

大半夜她睡的正香忽然被电话铃吵醒了,接了电话少不了埋怨几句,听着电话里林西吵吵嚷嚷的声音,唐圆圆惊汗地觉得家里热闹了不少。

大年初一的时候罗石磊和沈帅打电话找她要压岁钱,被她恶狠狠地骂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