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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仁者无敌

罗栖梧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玩命一般的男孩,似乎从未相识。以前只知道这家伙痴迷于剑道,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痴迷到不要命的地步。

从那十多米高的地方,可是完全没有防护措施的下坠,说不定来阵狂风什么的,就直接将下坠中的萧新羽吹到那嶙峋怪石之上,不死也要伤残的啊!再着说了,罗栖梧可知道,如此高度的坠下,又不是跳水运动员,那么普通人受到的冲击力无疑是极大的,万一这虽说看着强健,但毕竟不是专业的萧新羽在冲击之下眩晕片刻,那……岂不是从此黑龙潭的那些“小黑龙”鱼就有了备餐?!

罗栖梧不敢再想,她也知道,这自幼与自已一同长大的男孩,心性的坚决,任何人都劝阻不了——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他法,此刻的罗栖梧只能默默的在心里祈祷,祈祷他顺利的落下,顺利的再从水中浮起,至于看清石壁上的字,罗栖梧根本就没有想过,因为,在她的眼里,这基本上与痴人说梦一般无二。

“嗨!”

发呆间,那瀑布之顶的萧新羽休整完毕,又是一个纵身,向着潭底高速坠去……

下坠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但萧新羽要从潭底游到岸边,再一刻不停的奔到山顶,这就不是一个简单的时间问题了。

一次……

两次……

随着下坠次数的增多,萧新羽上山的速度明显的变慢,由一开始的气息微浮,到后来的气喘嘘嘘、汗流浃背、面色苍白……

罗栖梧,也由起初的担惊受怕、大气不出,到后来的见惯不怪。第四天的下午开始,这妮子竟将这份关心埋在心底,安安静静的坐在安全的山石上,边欣赏着美景,边在随身携带的画板上画着什么。

……

就这样,时间飞快的过去,一转眼,五十来天的时间过去了,虽然现如今的暑假早已不似以前,延长至三个月,但斩头去尾,也要到了罗栖梧与罗格夫妇约定的回家之日。

这天中午,罗栖梧正与萧新羽、萧爷爷用着丰盛的午饭,突然间,但见萧新羽眉头微皱,手中的筷子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小羽哥,多可口的饭菜啊,怎么不吃呢?”罗栖梧关切的问道。

萧新羽对罗栖梧轻笑一声,摆了摆手,转向萧爷爷,没头没尾的问道:“爷爷,这些天来,我好像摸着了这瞬间凝视的一些要点,第一个字……好像是……‘仁’,最后一个字好像是……”

“敌!”

顺着萧新羽的口型,爷孙俩同时说出一个字来。

“哈哈哈,臭小子,恩,差不多了,我估计这两天,你就要……哎,哎,臭小子,你干嘛去?!”萧爷爷话未说完,就见萧新羽如失了魂一般的扔下筷子向院外跑去。

“小,小羽哥……”

罗栖梧一口米饭咽在喉咙里,差点没憋住,好容易喝了水,缓解了下,那萧新羽早就不知了去向。

“爷爷,小羽哥他这是干嘛去啊?”

“这臭小子,和他爸一个脾气,想到的事,立刻就会去做,不论手中正在做的事情,呵呵,他一定是去黑龙潭瀑布那里训练去了,恩……我估摸着,再有几天,那石壁底部的四个字就……哎哎,你这丫头怎么也不吃了,你……”

萧爷爷正微笑着渐渐进入回忆,这说着话,罗栖梧便也放下碗筷,向外跑去,边跑边回头对他道:“爷爷,我去看看,小羽哥这样魂不守舍的,我怕他走路滑倒,嘻嘻……”

“哈哈哈哈,这俩孩子,还真是天生的一对,看来,再过个十年八载的,我老萧头就能抱上重孙子喽……”

黑龙潭瀑布之顶。

“凝神静气,将精神力集中到眼部,并不要刻意的一直睁眼去看,既然是瞬间的,那么,我只要在瞬间,以相对静止的眼力去看那高速掠过的字体,不就行了?相对静止,好!萧新羽,你行的!”萧新羽在心里暗暗的给自已打了打气,深吸一口气,微闭双眼,感受着周围空气的拂动,并没有如往常用一样跃下。

突然,萧新羽动了,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是轻闭双眼,整个人像失去了重心一般的坠了下去!

感觉到了与以往的不同,以及危险性的增大,不远处的罗栖梧失声惊呼,但立刻,便意识到这么样的叫出声来,会给萧新羽带来多大的影响,说不定,他这一分神,便会遭受什么不应该出现的意外,于是,罗栖梧一把将自已的嘴巴死死的捂住,将接下来的大叫完完全全扼杀制止。

以往,下落的过程中,萧新羽都可以看到周围那因速度过快而产生残影的山石树木,而且,快要到潭底的时候,他总是本能的全神贯注在那崖石的底部,可这一次,他闭上了眼睛,全部的精力,便只有脑海中慢慢计算着下落的时间,以往差不多到达潭底位置时的睁眼。耳边,呼呼的风声越来越大。

萧新羽突然明白,自已先前所谓的全神贯注,其实,根本就是错的,因为,他早已做不到“全神”,牵扯他注意力的事,太多了,有即将入水,必须调整重心的顾虑,有那危机随时出没的突出尖石,更有那刚刚略略看清第一个字时便急急想看第二个字的冲动……林林总总,双目未睁的萧新羽突然在半空之中笑了。

“我,明白了!”

“噗通!”

萧新羽没有睁眼,狠狠的砸进那瀑布下的黑龙潭之中。

罗栖梧没有看到萧新羽的笑容,更不知道他根本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她只知道,小羽哥这次的落水,明显与以往不同,不仅仅是水花溅起时的杂音,更是他的姿势,那是一种近似于横倒着入水的姿势,也是可能会被列为跳水界十大丑闻的那种姿势,极危险的姿势!

心里默默的数着数,“一……二……十……”

终于,数到十二的时候,只听“哗啦”一声,萧新羽猛然的从潭底冒了出来,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边喘边对着罗栖梧狂笑道:“栖梧,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充满野性的声音在山谷中,黑龙潭上,不断的回响着,萧新羽终于在他落水的一刹那,明白了一些说不清的东西,而这只有他自已才能明白的东西,在短短的十五分钟后,便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再一次,萧新羽从潭底爬到了瀑布之顶,这一次,他比方才的神情多了一缕自然,少了一丝刻意。

感受到耳边那仿佛可以撕裂耳膜的风声,萧新羽再次用心去体会自已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就是现在!萧新羽虎目陡睁——“仁!”“者!”“无!”“敌!”

“噗通!”

萧新羽又一次坠落潭中,这一次,他看清了,看清了爷爷在崖底刻的四个字——仁者无敌!

“爷爷,我看清了,是仁者无敌!我也明白了,仁者,才能无敌!仁者,才能无敌!”

萧新羽豪放的声音直冲云霄,罗栖梧站在山石上抿嘴而笑,由衷替他高兴。远处,站在密林里的萧爷爷,捻须而笑,“风儿,小羽也看到了,他,比你早了三年呢,哈哈哈哈……”

……

“小羽,准备好了吗?”

月夜,萧爷爷手持那根黝黑锃亮的黑色竹棍,在距萧新羽五米远的地方问道。

“爷爷,这回,您就别留手了,我也想看看,老爸能做到的,我能不能做的到!”萧新羽双手背在身后,两眼望着黑夜中的爷爷道。

“哈哈,臭小子,和你老爸一样的倔脾气,不过,你比他早了三年看清了崖底下的‘仁者无敌’,至于黑夜之中躲开我的剑,哼哼,多说无益,小子,来了!喝!”

萧爷爷老当益壮,虽然是年逾古稀,但体格的强健绝不逊色与一般的中年人,手中竹棍微晃,一个垫步,直接向着萧新羽的肩头下劈而来。

在以往,萧新羽总是手持竹剑,与爷爷过招练习,也总不会选择在夜里视野不明的情况之下,因为,这样,根本不利与自已的判断,剑道者在对决之中,最重目力,其次,才是对对手出招的判断,可现在的萧新羽,与先前的自已,已经有了极大的区别。

“唰!”

竹棍夹着风声,疾速攻来,萧新羽没有动,他已经丧失了躲避的最佳时机,因为,在剑道中,对手一旦发动进攻,越早判断,就可以越有把握躲开,可现在,竹棍留给萧新羽反应的距离,已经绝对不允许他再从容避开了。

可是,就在这时,那股与自然一体的感觉又出现了,萧新羽嘴角微扬,“看清了!是右上下劈,爷爷惯用的招式!”

“呼!”

萧新羽没有刻意的躲避,或者说,他觉得,用不着那么费力的去躲避,只见他左脚重心左移,右脚紧跟着一个横步,“沙”的一声,竹棍紧紧的贴着萧新羽的右胳膊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