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馆的铁门半敞着，光线照射出来。球场内拍球的声音缓缓停止，然后是球敲击篮筐的响声。
库珀悄悄的走进球馆，倚在铁门的一侧。整个场地只有靠近大门的篮筐上方的灯打开着，四周是一片黑暗。看着气喘吁吁的非洲男孩一次又一次的捡球、投篮、捡球、投篮。
“威尔，一会自己把门锁上，我去酒吧呆一会，可能就不回来了。看好这里的东西。”
体型发福的球馆保安在球馆的一旁经过，冲着继续训练的威尔大喊，似乎已经是一种习惯，他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库珀，没有理睬，得意的吹着口哨走了出去。
“恩。”威尔喘着气带着鼻音回答，双手撑住膝盖休息了一下。他不知道已经在球馆里这样投了多久了，在比赛里虎虎生风的“威尔－史密斯”大汗淋漓。可能库珀生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看到过一件不吸汗的运动背心能被这样玩玩全全的打湿，他的队服上浅蓝色的部分已经被浸成了深蓝。
威尔凌乱的发型因为汗水和奔跑显得更加不整齐。库珀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海风吹得有些走形的深褐色头发。
再次拾起篮球，他继续拍打着，左手运球，右手运球，出手投射。命中率并不高，但即使上肢强壮如此，他还是维持着看起来比较舒服的出手姿态。
时不时的捡到球练习上篮，尽管看过特尔菲尔、纳什这样飘忽的上篮手，感觉他的并不是特别流畅，但上篮前的运球则是欧洲球员固有的安稳架势，而且非常娴熟。这一幕倒是让库珀记起罗恩－霍尔当时给他讲过，在勒阿弗尔的预备队，他是负责控球过半场的人选。
而他训练的内容，完全是他在球场上没可能做的，控球后的跳投，一条龙突破上篮——这些好像都与他无关。但他就是在练。
“姆威尔。”
威尔听着球场边的黑暗里传来的声音，吓得突然撒手把球扔在了地上。
“谁？”威尔紧张的声音颤抖着，望向黑暗之中。
“我，拉里－库珀，”库珀慢慢走到了有光亮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我叫姆威尔？”威尔依然没有放下自己的警惕。
“我和你的表哥谈过了。”库珀回答。
威尔好像突然放松了下来，他曲下身子抓起篮球，继续拍着篮球，呼了口气。
库珀继续说：“那天看到我你很惊讶，我想你应该认得我。”
“对，那又怎么样，”威尔摇头，撇了撇嘴，投出篮球：“我知道你是来看尼古拉斯的，不是我。”
“你怎么知道？”库珀问。
“每个经理和球探都是这样，”威尔面露无奈：“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握手，出于礼貌的赞赏我，然后说一切多可惜。”
他说赞赏的时候用双手画了一个引号，然后摇着头走向刚刚投出的，也是场地里唯一的一个篮球。
库珀愣在了那，他曾经把类似的话甩在了他曾经的班主任身上。
眼前的小伙有些生气，捡起篮球，原地跳起来把球狠狠的砸进篮筐。
篮架震颤的声音在空旷的球馆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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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练完要去哪？”
“超市，”威尔用干毛巾抹了一把自己满是汗水的脸：“你也想去？”
两个人在球馆的观众席上聊了一会，库珀没有提及这次也是来观察他的事情，只是聊了些关于NBA的事情，威尔听得很投入，双眼盯着栏杆好像在想象一些场景。
走向超市的路上，威尔依然大笑着和库珀聊着天，灯光下他拍着篮球，看着自己运球时的影子发愣。
法国的小型超市很挤但很整齐，威尔在货架上取下一大盒子麦片和一纸盒牛奶。
“你们在球队没有晚餐？”库珀疑惑的问道。
“还没有，”威尔摇摇头，检查着麦片的日期：“勒阿弗尔可没那么多经费养活我们。”
“那你平常就吃这个？”
“恩。”威尔抿抿嘴，点点头，盯着麦片露出饥饿的眼神。
库珀有些难过也有些感慨，他见过德怀特－霍华德的食谱，他有自己的厨师，并且严格按照球队的营养计划在吃东西，他需要灌注全身的力度，所以他的食谱上离不开高蛋白而且低脂的牛肉、鸡肉和各种鱼类，早餐和晚上的加餐有变着样子的新鲜水果和全麦食品供着。队上的斯蒂夫－纳什更是联盟里饮食最节制的人物，他的麦片里不能含有谷蛋白，他坚持不动加糖的事物，生吃杏仁、胡萝卜和芹菜——所有一切都是为了维持完美的体型和运动状态。雷阿伦不喝咖啡。奥尼尔每天五顿饭供给他庞大的身体所需要的能量。餐饮对于一个球员来说实在太过重要，但眼前这个生物就是每天和他的表哥一起喝着牛奶泡麦片在两年里硬生生长成了这样的怪物。
一个个成功的人往往会在意关于他事业的每一个细节，但是对于威尔，他甚至没有钱去吃多少高蛋白食物。
库珀捡了三大块熟食牛排，又在收银台的货架上拿了几根能量棒（类似于士力架的能量食品），扔进了威尔的袋子，自己掏出钱包来结账。
“No！”威尔拦下了正在掏钱的库珀，这个单词他说的非常标准而且凌厉。
他心疼的数了数口袋里被汗水沾湿的钱和硬币，咽了咽口水，买下了袋子里所有的东西。
两个人在街上逛着，威尔右臂夹着篮球在自己腰上：“听说本－华莱士（Ben－Wallace）是没有经过选秀加入了NBA，是吗？”
库珀点点头：“是的，还有我队上的伊万斯。他今天拿到了20分3次助攻。”
威尔摇摇头：“我是说教练们都希望我成为本－华莱士那样的球员，那是他们的目标。”
“欧洲的本－华莱士？”库珀笑着问。
“也许吧，”威尔一只手把球往墙上砸了砸，球反弹回他的手里，他好像并不是特别开心。
两个人走到一家高档西餐厅门口，精致的木头的招牌在微风下摇晃着，街上的人群在的灯光依然流动不息。
三个高大的身影推开餐厅的门，拿餐巾擦着嘴巴走了出来，带头的人走出门，刚想回头跟后面两个说话，却突然看向库珀和威尔的方向，愣了下来。
带头的高个子就是巴图姆，身后是两个也是威尔在训练营的营友。三个人穿着宽大的阿迪运动服，背着筒包，三白色的杠在灯光下格外耀眼。看来三个人是训练结束后在餐厅刚吃完晚餐。
巴图姆想要假装把眼神移开，却发现威尔－杜兰德已经看到了他。侧过脸瞪大眼睛，说了句“嗨”，然后咳嗽了一声，把视线转向其他方向，骄傲的仰着脸迈着步子反方向离开。
身后的两个大个子白人冲着威尔的方向瞅了两眼，嘀咕了几句，笑了笑也跟着巴图姆走开了。
“他很耀眼，恩？”威尔抿着嘴拍了两下球：“他是个明星。”
库珀笑着摇摇头，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威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