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红枫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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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梭哈

确认没有问题后,萧烨带我找房东签了合同,第二天我就搬进了新居。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静走了以后一直没有再和我联系,偶尔我拿起手机,按下那个最熟悉的号码,却始终没有拨出去过,时间一久,也就更加淡了。

和萧烨合住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其实他这个人并不是很难相处。他虽然嘴很贱,习惯了之后也就知道他其实没什么恶意,偶尔我也会还嘴,但不得不承认,吵架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平时很少见到他出门,似乎除了上网和抽烟就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做。这不由得让我很好奇他哪里来的收入交昂贵的房租。问起他做什么工作他只是呵呵一笑,就把话题引到别处。想起他经常晚上出门早上回家,再结合他那张算得上英俊的脸,不由得让我对他的职业产生了一些很邪恶的想法。

终于有一天,萧烨在凌晨4点多回家洗漱把我吵醒后,我再也忍不住了。

“喂喂,我说你的出没时间怎么老是这么诡异?你不会是当鸭的吧?”因为睡眠被打扰,我说话很不客气。

“基于你的智商,有这种白痴想法是可以理解的。”萧烨没有如我所想的羞愧或是愤怒,反而一脸同情地看着我,“另外换一个角度思考,你也是经常晚上出门早上回来,没想到你对这种现象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当鸭,实在是很耐人寻味啊……”

“靠!”我愤怒地将枕头向他砸过去,“我是一个乐手,乐手两个字你这个没艺术细胞的家伙懂吗?酒吧乐手上夜班是很正常的事。”

“当然懂,”萧烨接过枕头,面无表情地扔回来,“就是卖艺的呗。”

我再次抓狂,虽然在酒吧弹吉他确实是卖艺,可我一直是以艺术家自居,却被这家伙归结为“卖艺的”。

“要不是去当鸭,为什么不敢说出自己的工作?”我气哼哼地嘀咕。

“我没有工作。”

“没有工作?没有工作这房租你是怎么交的?你该不会说你是每个月去买彩票然后中大奖吧?”

萧烨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丢在我床上,说:“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我捡起萧烨吃饭的家伙一看,居然是一盒扑克牌。

“这是什么意思?”

“梭哈,又叫港式五张。我赚钱的方式用普通人可以理解的方式来讲,就是赌博。”

“靠!”我再次惊呼,“还不如告诉我你是每月去买彩票呢。都是靠运气,好歹那个是合法的玩意儿。”

萧烨不屑地撇撇嘴:“外行就是外行,果然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梭哈我又不是不懂,不就是五张牌比牌型么?你倒说说看,这个有什么技术含量。”虽然相信了萧烨不是当鸭的,不过他说靠赌博赚钱,却是我无论如何不能相信的。

“比牌型,那只是规则而已。想赢,靠的是如何观察对手和不被对手观察。每个人打牌的时候都会有许多习惯动作,通过观察来掌握对手的牌型,减少自己负局的损失,扩大自己胜局的收益,最后自然能让自己腰包丰满起来。”萧烨点燃一支烟,躺倒在沙发上侃侃而谈。

“切,说的跟电影似的,你以为自己是周润发啊。咱俩来一把试试。”

“来倒是可以来,不过要算钱。底注10块,先赢到1000的算胜。怎么样?”萧烨一脸阴险地看着我。

“还算钱的啊……”一听这赌注我不禁有点犹豫。

“废话,不然你连点压力都没有我观察个屁。”

看着萧烨那张不屑的臭脸,我一咬牙:“行,老子赌了。”心想我已经知道你要观察我了,只要脸上不露表情不就得了,况且我也不需要赢,只要证明萧烨的观察法不靠谱,就可以杀一杀他的锐气。

为了防止萧烨作弊,由我洗牌,萧烨切牌。各摸一张底牌一张明牌,萧烨那边的明牌是草花9,而我这边是一张方片Q。掀起我这边底牌的一角,赫然发现是一张草花Q。我心中一喜,正想发笑,猛然想起萧烨肯定正在观察我的神色,赶紧强压住要上翘的嘴角。

我觉得自己表情并没有变化,但还是有点担心,偷偷瞟了萧烨一眼。

萧烨在笑,脸上是他招牌似的揶揄笑容。

这又算什么?他拿到的是一对9?我暗暗提醒自己不去多想萧烨的表情,只要保证自己面无表情就好。

“我押50。”尽管开局很好,但我也没有下大注,因为我不想让他从我的下注上猜到我的底牌。

萧烨表示跟牌,随后我们各摸了第三张牌,他的是黑桃J,我的是黑桃8。虽然这一轮的牌只能算一般,但也正常,毕竟想要摸到第三张Q是个小概率事件。

萧烨不温不火地叫注30,我跟上,两人各摸第四张牌。这次两人的手都不错,我摸到的是红桃8,他的是黑桃9。从明牌上看,我是一对8一张Q,他是一对9一张J,但我的底牌是Q,实际的牌是两对,除非萧烨的底牌是9,否则不可能大过我。港式梭哈总共28张牌,目前已知的7张牌中已经出现了出现了两张9,萧烨底牌也是9的概率不到10%。

萧烨笑了笑,叫注30,我跟上。各摸最后一张。9居然真的出现了,方片9!而幸运女神却没有站在萧烨一边,这张要命的方片9正捏在我的手中。抬头看看萧烨,在他指间的赫然是一张红桃10。

最终我这边是一对Q、一对8、一张9,牌型为两对,萧烨亮出的四张牌是一对9,一张J,一张10。他的底牌即使是J或者10凑出两对,在数字上也大不过我,除非底牌是9,否则这局可以说我赢定了。而目前已经有三张9亮明,萧烨底牌为9的概率连5%都不到,想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况且就算真是9又如何?只能说明萧烨的运气好到爆棚而已。什么“梭哈是通过观察对手获胜的游戏”,纯粹扯淡。

最后的定局不免让我有些激动,不过我还是保持面无表情,学着港片里发牌人的语气开口:“第五张,红心10说话。”

萧烨面无表情地开口,用的也是港片里的语气:“方老板,你一定觉得自己赢定了吧?在亮牌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的底牌是Q,我已经知道了。对不起,这局牌的胜者是我,为了节省时间,我梭哈。”

这算什么?这怎么可能?!

此刻我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惊讶。他是怎么看出我底牌的。表情?我一直压抑着不让自己表情出现任何变化。语言?除了第一次叫注我表示下50,后面我说话也只有表示跟牌而已,还能从这么简单的几个字看出牌来?

况且就算他看出我的底牌,他梭哈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的底牌真的是9?这5%的几率真让他碰上了?牌局到了现在,萧烨是如何看穿我的底牌已经不重要了,我需要知道的,是他究竟是成竹在胸还是虚张声势,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睛开始回想整个牌局,从洗牌、切牌,再到每一轮的摸牌,叫注。突然我察觉到一丝异样:第四轮他摸到9的时候,他只叫注30,如果当时他已经凑出三张9,这个注下得未免太小了,这个数字更适合场面上的我一对8,他一对9,可以肯定,当时他一定只有一对。想明白这点,之后萧烨的行为也就顺理成章,在最后时刻点破我的底牌,然后梭哈,无非是给我制造心理压力,逼我放弃而已。

“想唬我?”我终于笑了出来,现在萧烨已经没了反悔的机会,我也不怕被他看出我的想法了,“梭就梭,谁怕谁啊?!”

萧烨放声大笑,将底牌翻面亮出。

红桃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