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14日,情人节。我独自一人坐在简陋的出租房里,望着一地被我扯碎的玫瑰花瓣发呆。
就在3分钟前,我和相恋三年的女友小静分手了。
我叫方咏喻。四年前,我从大学辍学,怀揣着对音乐的憧憬,独自北漂到北京。刚到北京的我,在三里屯一家名为小城酒吧的地方做酒吧乐手,那时,经常有一个女孩来听我弹吉他,我们渐渐开始无话不谈,谈音乐、谈理想,她说她欣赏我身上的艺术家气质。再后来,这个女孩就成了我的女友。
然后现实并非音乐那么美丽,四年后的我仍然做着酒吧乐手,收入的增长只能勉强赶上房租的增长,我们的生活也从开始的清贫而快乐变成清贫且不快乐。终于在今天,我们的爱情走到了尽头。
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我向窗外望去,看到小静走进一辆红色宝马车——这也许是我这辈子都给不了她的。我无法去责怪她的嫌贫爱富,她将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三年给了我,而我甚至无法给她一个安定的家,我又能去苛责她什么呢。
车渐行渐远,驶出了我的视线。我仰头倒在床上,眼泪抑制不住地奔涌而出,浸湿了枕头。床上还残留着小静的味道,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小静就在我身边。岂止如此,这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留有着小静的影子。
躺了一会儿,我长叹一口气,终于还是决定离开这里,另寻一处居所。小静已经走了,再在这里呆下去只会让我沉溺在痛苦中。桌上的情人节蛋糕已经没有人可以分享了,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我还是胡乱切了两块塞进嘴里权当午饭。稍微整理了下凌乱的衣服,洗了把脸然后出门,一头钻进楼下的网吧。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本以为从自己房租翻了两倍这一点来看,房东可以说是丧尽天良。哪知在几个租房网站查了一下房价,才发现我的房东简直就是菩萨的化身。网上挂出的房租,一间30平米的小屋居然月租金就要接近2000元,算上水电煤气电视之类的费用跟吃人一样。而稍微便宜一点的房子,地段又实在不理想,上班路上动辄需要花费两三个小时,看得我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要不还是不搬了吧。”我犹豫地小声嘀咕。虽然我实在不想再住在那个伤心之地,可现在看到的这些房租,却不是我能够承受起的。
嘴上虽然这样念叨,但我的手还是一次次不甘地刷新着网页,突然在一次无聊的F5后,一条刚刚发布的租房信息跳进了我的视野:
“三里屯S小区4号楼201,精装修有网络,1室68平米,一厨一卫,现一男性居住,寻一人合租,月租1000元。联系人:萧先生联系电话:138********”
这条信息让在茫茫房海中寻找住处的我眼前一亮,感觉就像憋了一路的尿意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家肯德基一样。通常情况下这样的房子房租都在4000-5000元之间,即使两人合租也要2000以上,这1000元的房租实在是低得不可思议。S小区离我上班的酒吧只有10分钟的路程,也很方便。没有多想什么,我立刻准备拨打寻租人留下的电话号码。
一掏口袋,拿出的却不是我平时用的山寨机,而是一个崭新的iphone。我愣了一下,这个新手机原本是准备在今天送给小静的生日礼物,为了它花掉了我小半年的积蓄。而此时对这玩意儿的处理,却成了一个难题。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自己留着用吧,就当咱也小资了一回。
再次掏口袋把原来的旧手机拿出来,拨了号码,几声嘟嘟的等待音后,电话接通了。
“您好,是萧先生吗?刚在网上看到您发布的租房信息,我有意向和您合租。可以谈谈吗?”
“呵呵,想不到我刚发信息过去两分钟就有人打电话过来了,看来您很急嘛。”电话那头的声音略微带着一点戏谑。
我愣了一下,心想该不会因为我表露出比较急的心态,这家伙就会涨房租吧,赶紧说道:
“急倒不是很急,就是随手打开网站,您的信息就在第一条,直接看见了嘛。”
“没关系没关系,那您要是今天有空不妨过来看看,咱们实地面谈好了。”萧先生也没有继续和我追究这个问题,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个“没关系”听起来总有点“急就急呗,你掩饰什么劲”的味道。
“好,正好我现在没什么事,路也不远,我这就过来。”
S小区并不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到了地方发现这里的环境还真不错,小区内绿树成荫,还有个中心花园,花园里的喷泉在空中扬着清雨,阳光在雨中散射出一道彩虹。想想自己现在住的地方,楼下一个网吧,门口各色小吃摊,还有横流的污水……确实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这么好的环境居然也能配上这么便宜的房租,反倒是让我有点不敢相信了。
找到4号楼201室,敲了敲门,屋里传来匆匆的脚步身,门锁响了响,房门就此打开。
天啊,这什么情况?房门一开,还没看清开门的人,就看到一股厚重的烟雾向我直压过来,然后才在烟雾中浮现出一张虽然瘦削但也算英俊的脸。
“您好,您就是萧先生吧,我是来看房的,刚给您打过电话了……”犹豫了一下,我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问题,“这个……请问屋里是失火了吗?”
萧先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上下打量着我,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神非常锐利,就像鹰眼一样。而我,就像被鹰盯着的猎物一样有点不自在。
度秒如年地过了大概十年,萧先生似乎注意到我的局促,不再打量我,笑了笑说:“没有没有,只是我在屋里抽烟,弄得屋里烟雾稍微有点大而已,看得出来您也是抽烟的,不妨进来谈吧,我开窗通通风。”说着转身,示意我一起进屋。
“这能叫‘稍微’有点大么?”我小声嘀咕,跟着他进了屋。看着这个烟雾腾腾的房间,我有点明白为什么这房子的房租这么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