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盯着幸福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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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小樽,一个以起起伏伏的山坡出名的城市,有着繁荣后的颓废。除此之外,我对它一无所知,也并不好奇,见惯了太多这样的城市,心中的情绪早已平静如水。一切只剩下等待,等待雪融化,也在等待某些风吹草动。而我能做的是,只剩下在等待中寻找了。

即使知道寻找只会一无所获,但是不能停止,就像被母亲扔在地下画室的画笔,它的寂寞是有公元前那么长的,然而它也别无选择。我同它一样,也别无选择。

我住在一个朴实的旅馆里,这栋旅馆一共有五层,旁边除了一间温泉屋外,别无他物了。没有独立餐厅,可以叫快餐或者出去简陋的快餐店吃生鱼片。这一切并不是那么舒服,我却一住就是半个月。

“客人,今天旅馆有免费的车到郊外去,您要不要利用一下,到郊外去透透气。”在柜台付费的时候,前台微笑地对我说。

这个一个标准的日本女孩子。

“几点的车。”我问她,在异国他乡,看着这样的笑容觉得很温馨。

“下午1点,需要我帮您安排吗?”她一直在微笑。

“好。”我一边拿过她递过来的账单,一边说。今天的心情不错。

就像一只兴高采烈地鸵鸟,在冰冷的天气里,除了把头伸进怀里,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取暖。

我在车上,望着一望无际的白雪。车上的游客都叽叽喳喳地聊天,好像是来自一个韩国团来的,这免费的不用白不用,连聊天也不例外。

“唉,昨天老李呀,在雪地里捡了一块玉佩,多漂亮呀。”一个大妈神秘地说,然后转向一个男子,“嘿,老李,快把玉佩拿出来让大家瞧瞧。”

那个大约60岁的老头不情愿自己变成焦点,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玉,“这是假的。好奇什么呢。”

我的全部视线都集中在那块玉,太似曾相识了。就是它。曾经温和地挂在一个男子的脖子上。

我一把冲过来,紧紧地抓住那块玉,所有的人都惊愕了。我不会说韩语,只能用日语说,“你在哪里捡到的。快点告诉我。”我也不知道我的表情是不是很夸张。

那个老头好像被我吓到,用韩语好像在解释什么。

最后导游小姐走过来翻译了。老头看我那样激动的样,无所谓地说玉送给我了,反正是假的什么之类的话。车终于到了目的地。

我终于也快有一个目的地。我们终于见面了。

我忽然好像回到童年的时候。大家到田野里钓青蛙,把钓饵放到大概有青蛙的地方,然后静静地等待,烈日当头,汗流浃背,却还是愿意等待一个未知的结果。我握着手中的玉佩,紧紧地。我需要面对前的冷静。

这个初春并不明显,时而暖和,时而寒冷。晚上,把暖气开到最大,还是常常无法入睡,还是觉得冷。我还是没有习惯日本的天气。还没有来之前,我心里有很多美好的幻想,以为先入为主,所以我总是习惯在某些角落里找到一点美好的情绪,我会给它的平凡编一个美丽的传说或一段神奇的邂逅来满足我之前的幻想,我不想让自己失望。但是我还是有点失望的。

不再爱说话,不喜欢打电话,如果要交谈,打开电脑通过手指说话,我们的指甲在键盘下留下了无尽的热闹。很静默却也慢慢习惯这样的交流方式。

通过互联网,用美丽的手指和无声的超声波来说出我们想说的话。看不到表情,彼此是否微笑了还是哭泣了。是否慢慢地我们的喉咙会变得笨拙,直到无法发出声音。而我们似乎也不在意,因为生活的匆忙,对感情的表达,慢慢不需要色彩,只要告诉彼此是这样就好。脸部表情也可以省略。

生活越便捷,日子就慢慢失去本色,人就越冷漠,越孤独。

因为无法用语言和表情来丰富地表达自己的内心,就莫名奇妙地觉得很颓废,而我的颓废只能用手指来表达。

然而有时候觉得更可悲的,连手指都不想说话,只觉得冷。只好把它放进被窝里。

即使不想说话,我还是想再见她一面,那个文件夹里的一个女人照片和一幅男人的画,它的主人名字叫阿美小晴。

我按照上面的地址找到她的家。一个独立残旧日本式公寓。她穿着家居服,打开门来,头发有点乱。我们互相寒暄了一下。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们站在门前,我把那副画递给她,她轻轻地接了过去。

“他死的前夕,我们还在一起做爱了。”我没想到她很直白。

胸膛有一股像溪流一样的水爬过,我从来没有这样如痴如醉的感觉,可能人最美妙的时刻,是发现自己有能力去接受那些掩蔽的内心。我心里暗暗想,但是还是面不改色地低着头。

“他告诉你,他想死吗?”她索性关上门,跟我并排站在门外。

“他说这是最后一次跟女人做爱,我就明白了,因为他是一个对世界无能为力的男人!”我摆弄着手指,一根一根地摸着它们。她慢慢地说,好像在思考什么。

“无能为力?”我在嘴里轻轻地念叨着,并不渴望得到答案。

她果然也没有给我答案,但是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没有意义的东西最有虚无感,不是为了某种目的,走在刀锋上,随时可能见血,却还是一如既往地走。她才向着阳光伸了个懒腰。

我直起身,做出准备离开的姿势。我觉得和这样的女孩在一起有压迫感。很渴望在一起却不敢轻易靠近,害怕被看穿了自己的内心。

“他说他死后会有一个人会来找他。原来真的有,他有东西留给你。”她在我刚转身的瞬间说。口气带有陌路,但是清爽。我甚至听到她一边说一边把手放进衣袋里发出的微小振幅。有幸福的嫌疑。

“什么东西?”我惊讶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