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帕斯因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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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珍妮的经历

斯拉科特教授从图书馆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校园里的路灯还没有亮起,四周的几栋教学楼也只有少数几个窗户透出亮光。

整个校园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

斯拉科特拎着有些破旧的牛皮封面笔记本,迈步走出图书馆的大门,在下台阶之前停了一下。秋日的夜晚已经可以感觉到一丝冬日的寒意,他不禁把夹克衫往紧拽了一下,然后抬头向四周看了看,昏暗的校园小路上,并没有多少人来往,借着图书馆门廊上的廊灯发出的光线,他看到手表显示时间已经是晚上7点09分了。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4个小时已经过去了。”,斯拉科特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对自己度过了这样一个充实的下午而感到非常满意。

“没有什么比沉浸在科学的海洋里更加让人惬意和舒适了。”,他在心里想到。

接着,他向哈佛东校门方向望了一眼,透过教学楼之间的空隙,可以清楚地看到柯克兰大街上的那排高层建筑已经全部亮起了灯,一阵喧嚣嘈杂的噪音隐隐约约地从大街上传到了他的耳中。他甚至可以毫不费力地想象到此刻大街上车辆拥挤不堪,来来往往的情景,“这个时间段的波士顿总是那样。”

走下台阶,离开了廊灯的笼罩,斯拉科特的身影随即没入了黑暗中。碰巧路过的几个学生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身材矮小,穿着朴素的老人。教授跟在他们后面,向东校门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他的身影便出现在哈佛东校园门外的人行过道上。

柯克兰大街两旁的路灯已经亮起,整条街灯火通明,和身后昏暗的校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街上的情景和他想象的完全一样,上百辆汽车正从他的眼前飞驰而过,在持续了大约几十秒钟的飞速急驰后,熙熙攘攘的车队突然慢了下来。斯拉科特向远处望了一眼,红灯亮了,数不清的车辆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场面着实壮观。

斯拉科特没有过多停留,在张望一番后,他顺着街旁的人行过道向东面走去。

离哈佛东校门不远的巴士站台此刻同样拥挤不堪。

夜色越深,温度也越低。空旷的大街上,时不时有寒风吹过,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巴士的到站,同时不忘用手死死地拽紧自己的衣服。

斯拉科特不禁庆幸今天穿了一件比较厚的夹克衫——今晚特别寒冷,已经有点冬日夜晚的味道了。

大约10分钟后,一辆通往罗斯街方向的巴士总算来了。斯拉科特夹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了上去,在后部靠窗的一个座位上坐了下来。几秒钟后,随着暗红色的尾灯亮了又灭,他乘坐的巴士慢慢驶离了站台,向罗斯街的方向开去。

“一天又要过去了。”,斯拉科特看着窗外不断向后退去的街道和车辆,不由地在心里感叹道。

与此同时,在波士顿的另一边,比利沃·派厄斯正站在办公室临街的窗户前,静静地看着窗外剑桥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相比半个小时前,现在的交通状况已经好转了许多。不远处的市政厅大厦里,除了一两个办公室还亮着灯外,其余已是一片漆黑。附近广场上的高强度喷射灯已经开启,几道粗壮的光柱从树丛中斜着射出,不断地向上延伸,在市政厅的顶部相交,然后按照各自的方向直插入黑暗的夜空中。环绕市政厅的四条大街上,数不清的车辆正飞驰行驶。

比利沃不禁联想到这四条大街上的车辆组合在一起就像一条环绕市政厅的锁链,在中间那个“引擎”的带动下,不停地旋转,永不停歇。

比利沃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会产生如此象征忙碌的联想,“这一刻,没有谁比我更清闲了”。

他不禁笑了笑,回头向专案组办公大厅看了一眼。探员们依旧在忙碌着,办公大厅里人来人往,手里的文件一会儿传到这,一会儿传到那。比利沃收回了目光,然后又投向了窗外。

外面的世界同样在忙碌,喧嚣声通过敞开的窗户传到比利沃的耳中。有那么一刻,他突然感到自己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很久没有体会到如此轻松的感觉了”。

案件的进展和比利沃预想的完全一样,甚至更顺利。回想几个小时前,他还眉头紧锁地坐在办公桌前为案子发愁,但现在——他笑了出来,事情有时就是这样。

没有一点进展的案件因为比利沃的一个简单举动而发生了改变,就那短短的几分钟。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感谢坐在2号审讯室里的那位连半点皮肉之苦都经受不住的犯罪集团头目。从比利沃进去,到出来,就那么短短的几分钟,那个人什么都招了。

就这么简单。

“进去吧,好了。”,当比利沃从审讯室出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厅里的探员们都惊呆了。他们无法想象比利沃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让那个已经坚持3天一句话不说的犯罪头目马上招供,而且就那么短短的几分钟。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比利沃一边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一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直到他走进办公室十几秒钟后,大厅里的探员们才反应过来。詹姆斯率先走向2号审讯室,当他推开门看到里面的情景时,惊地眼珠子差点都蹦了出来。

“就这么简单。”,想到这里,比利沃忍不住笑了出来。

在那个犯罪头目招供之后,案子一下子就顺利了,可以说已经提前结束了。现在,专案M组所需要做的就是将犯罪头目供述的犯罪过程整理成报告,然后在上面签字确认,最后连人带报告送到大法院就可以了。

“现在看来,结案仅仅是时间问题——不,没有任何问题”,比利沃心想,“看来,它还是佑助我的。”

回想起过去一星期的担心,焦虑,害怕,茫然。现在看来,一切都不过是胡思乱想而已,“我就知道,根本没事的。”,想到这里,比利沃如释重负,“但绝对不能有下次。”,他在心里告诫自己。

的确,谁知道第二次会有什么后果。

上个星期,由于工作的原故,比利沃忘了去做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这是他第一次犯这样的错。他本以为自己肯定会为这次过失而付出代价,但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不过,这样的失误肯定不能有第二次了!”,他又一次在心里警告自己。

一阵刺耳的鸣笛声将比利沃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中,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原来是剑桥大街向新萨德伯里街拐弯的路口处有一辆出租车因为非法超车而引起了一个小事故,堵住了后面的车辆,司机们正在愤愤不平地用汽笛声来发泄不满。

比利沃对这种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他将目光收了回来。此时,就在对面不远处的一辆蓝色大巴车上的一则好莱坞巨型广告引起了他的注意,让他不禁想到这周末的洛杉矶之行。

在手上的案子已经宣告结束的情况下,他对洛杉矶之行的期待更加强烈了。反正也是闲着,或许我可以提前——他急忙终止了自己的思绪,“又是这样!”,比利沃对自己如此差劲的记忆感到非常不满,甚至有些生气,“千万不能再忘了!”,他在心里狠狠地告诫自己,如同一位老师训斥一个经常忘记写作业的学生那样严厉。

生气过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转身走到办公桌后的高靠背转椅上坐了下来。

比利沃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在以前,不论工作多么繁忙,那件事是从来不会忘记的,“难道是因为儿子的出生让我一下子老了吗?”,他不敢肯定,“又或者是因为——”,他没有继续想下去,确切地说,是不敢继续想下去,“不管怎么说,不再有第二次就可以了。”,他在心里安慰自己,然后将身体靠在了舒适的转椅上,同时看了一眼办公大厅,探员们依旧忙碌,看来还要半个多小时才能结束。

比利沃收回目光,不经意间瞟到办公桌上放在传真电话旁边的一个笔筒。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坐起身子,伸手从笔筒里取过一支圆珠笔,推开笔帽,然后挽起左手的袖子,在手臂上写下了“PS:F”几个字母,接着还使劲描了描,然后将圆珠笔放了回去,抬起手臂细细地看了看——那几个字母如同纹身一样。他不禁笑了出来,“亏你能想出这么幼稚的办法”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比利沃将袖子放下。

门开了,一位身穿警员制服,身材曼妙的年轻女性走了进来。她的手上拎了一份文件,满脸笑容,就像遇到什么好事一样。

“嘿,派厄斯警官。”,女探员走了进来,友好地和比利沃打了个招呼。

“你好,珍妮。”,比利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回应道。

“听说您用了不到5分钟就把一个犯罪嫌疑人搞定了?”,名叫珍妮的女探员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我不得不说,组长您真是太棒了!您总是令人难以置信!”

比利沃笑了笑,算是对珍妮的恭维做了回应。他心想,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真的没什么值得赞美的。相反,如果让纪律部门的人知道的话,恐怕批评检查是少不了的。

不过,有些时候,虽然明知不对,但也是要做的。

“有什么事吗?”,珍妮对比利沃的赞美和恭维又持续了好几分钟,比利沃趁她稍微喘气的空当打断了她。

“哦,对!”,经比利沃一说,珍妮才想起她来这里的目的,“我是来给您报告另外一个好消息的!”,她举起手里的那份文件,就像用糖果挑逗小孩子一样,在比利沃的面前晃了晃。

“什么好消息?”,比利沃看了一眼珍妮手里的文件,一时间实在想不出里面可能会是什么内容,“我的记忆力真的开始退化了,”,他心想。

“财务部已经批准我们的拨款申请了,”,珍妮一脸兴奋,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比利沃的表情,“总共是7万美元,天呐!”,她兴奋地叫了出来。

比利沃这才恍然大悟,的确,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谁都知道,拨款申请是各类申请文件里面最难批准通过的,何况一下子就是这么多钱——比利沃原本轻松的心情又增添了一分的喜悦。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着手下一步计划了——成立全美第一个网络通讯信息搜集小组。这对于联邦调查局来说可是突破性的改革,以前这些东西只在军队里才有。

“的确是个好消息。”,比利沃说道。

“当然”,珍妮点了点头,“资金下周一到账,组长,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资金到账之后马上开始采购设备,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

“好的。”,珍妮一边答应,一边将手里的拨款文件放到了比利沃面前。就在这时,比利沃发觉珍妮突然开始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让他有些不自在,“怎么,有什么事吗?”,他忍不住问道。

珍妮也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有些不恰当,急忙收回了目光,“没什么,我是看您的脸色不是很好,昨天晚上肯定没睡好觉吧。”

比利沃点了点头,“有一点。”,这时,经珍妮一说,他才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那个噩梦。

珍妮露出一副坏坏的表情,上下打量了比利沃一番,说道,“该不会是因为犯罪嫌疑人全都落网,您和夫人疯狂庆祝了一晚上的缘故吧,哈哈。”,她说完坏笑起来。

比利沃被珍妮逗乐了,无奈地笑了笑“你这个小丫头。”

不过,他并没有生气。珍妮这个漂亮女生的开朗性格在专案M组甚至波士顿联邦调查局都是众所周知的。比利沃一直以来都把她当作小妹妹看待,再加上整个组里就她一个女性,所以很多时候对她都比较放纵,不会太过严厉,像这些小玩笑更是家常便饭。

“当然没有”,比利沃故意做出一幅严肃的表情,“只是没有睡好而已。”

“没有睡好?”,珍妮调皮地看了他几眼,“您该不会是做恶梦了吧?”

“你怎么知道?”,比利沃看了看珍妮。

“您别忘了,我可是医学法学双博士哦。”,珍妮表现出一副自信得意的样子,“说实话,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派厄斯警官居然也会做噩梦?不敢相信呀。”

珍妮的这句话让比利沃有点不自在,他甚至有些后悔和珍妮搭话了。

不过,还没等他有所回应,珍妮便挑起了另一个话题,“说起噩梦,我倒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她一边说,一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丝毫没有一点尴尬。相反,比利沃倒有些不自在了。他很清楚,眼前这位女性一旦要是打开话匣的话,是没办法拦住的。他伺机瞟了一眼办公大厅,探员们还没有停止忙碌的迹象。

“反正也没事,”,无奈之下,他决定安下心来听珍妮讲故事。

“记得那是我五岁的时候,一天晚上,我梦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噩梦。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到现在为止唯一的一次噩梦经历。那个梦如此恐怖,如此真实,甚至直到今天,我还能清楚地记得梦里的每一个细节,就像电影一样。”,珍妮说着,脸上逐渐露出害怕的表情,“我梦到有一天下午,我,妈妈,还有姐姐一起从家里乘巴士到市中心的一个超级市场采购,我们在那里呆了很长时间,买了一大堆日常用品,我和姐姐还在附近的一家汉堡店吃了晚餐。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启程回家的时候,妈妈考虑到我们买了很多东西,坐巴士的话有点不方便,于是拦了一辆出租车,把买来的东西放在后备箱里,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我和姐姐两个人钻进了后排座位。那天我们玩得很高兴,回来的路上也有说有笑的,交通不是很拥挤,没多长时间,我们就到了离家不远的地方。车子开得很快,马上就要通过一条城乡公路。那个地方很暗,也不知是路灯坏了还是根本没有开。司机也没有注意,以为公路上没有车,于是没有减速,直接冲了过去。但不巧的是,一辆没有开车灯的大卡车几乎是同时驶过那个路口,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一股猛烈的撞击震慑了我的身体。随着一声巨响,我明显感到出租车被撞飞了。车子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伴随着一声巨响,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我的后背撞在了座椅上,眼前顿时黑了一下。与此同时,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到了我的脸上。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把我惊呆了。坐在我前面的司机一动不动地趴在方向盘上,不知道是死是活,出租车的挡风玻璃已经全都碎了。我下意识地看向妈妈,发现她同样是一动不动地瘫在座椅上,我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头上和身上全都是玻璃碎片,还夹杂着一些黑红色的液体,车里的空气闻起来特别恶心。”,珍妮停顿了一下,看了比利沃一眼,然后继续说道,“我当时被吓坏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大叫,想叫妈妈,但怎么也喊不出声来。最后,我只能无助地看向姐姐,她和我一样也被困在后排座位的角落里,一动不动,衣服有些乱,表情和眼神都很奇怪。她就那样坐着,眼睛无神地盯着前方,甚至都不眨一下。我以为她和我一样被吓坏了,准备伸手去拉她。但就在这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我刚伸出手的时候,突然发现姐姐的脖子那里有液体流出来,刚开始还不多,慢慢地越来越多,几秒钟后那些液体便开始大量往外溢。我当时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在那一刻,突然,姐姐的脑袋一下子就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就像一颗皮球一样,就那样掉了下来。”,珍妮说到这里,脸上的血色似乎都淡了许多,坐在对面的比利沃听得越来越入神。

“太可怕了。”,珍妮自己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看了比利沃一眼,继续道,“组长,您知道吗?那时候我还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这样的梦即便对现在的我来说也太恐怖了,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听到珍妮这么一说,比利沃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是梦。”,他差点都当真了。

比利沃动了动身子,放松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那后来呢?”,他问道。

“那一幕把我吓坏了,我大叫了一声,然后便醒了,接着我开始大哭,哭得特别厉害。爸爸妈妈听到我的哭声都跑了过来,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我哄好,然后把我抱到了他们的卧室,让我睡在他们俩中间,就这样我才继续睡过去。”,珍妮说完,脸上的表情也自然了一些。

“果然是个可怕的梦。”,比利沃说道。

珍妮点了点头,继续道,“不过,真正恐怖的是后来发生的事情。”

“哦?”,比利沃不禁露出好奇的表情,他已经被珍妮的故事完全吸引了,“后来怎么了?”

珍妮伸手将自己的短发往耳后捋了捋,继续道,“其实那个梦没过几天我就忘了,不过,就在大约两个星期后,那个下午的经历却着实让我害怕了一场。”,珍妮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是一个周日的下午,我,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准备一起去市中心的游乐场玩,但就在快出发的时候,爸爸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他马上回公司,于是游乐场计划只能泡汤。不过,妈妈为了不让我和姐姐扫兴,便决定带我们去市中心的超级市场转转,顺便到汉堡店大吃一顿。于是我们三个便乘巴士出发了,在超级市场我们买了些日用品,然后我和姐姐在附近的一家汉堡店吃了很多好吃的,从那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天气阴沉沉的,还刮着风。由于我们买了不少东西,而且巴士站台人很多,妈妈怕到时候一不留神把我和姐姐弄丢了,于是便拦了一辆出租车……”,珍妮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比利沃。

“这……”,比利沃似乎意识到什么。

“是的,一模一样,”,珍妮说道,“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和我两星期前的那个梦几乎一模一样。”

比利沃没有说什么,只是好奇地看着珍妮,期待她继续。

“一开始我并没有意识到,直到后来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才发现有点不对劲,但当时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最后,就在出租车快通过那条没有路灯的城乡公路时,我才回想起那个梦,”

比利沃看着珍妮,似乎已经猜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了,“果然是一段可怕的经历,”,他甚至不忍心再听下去了。不过,他发现珍妮的表情有些奇怪。

“那一刻,我想起了一切,我当时吓坏了。其实,这件事过后想想挺没有道理的。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是怎么了,中邪了一样,那么相信自己的感觉。我当时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如果我们再继续下去,肯定会重演梦里的那一幕惨剧——出租车和大卡车相撞。那个梦就好像预示一样,或者说是警告。虽然那时的我才五岁,什么都不懂,但这种感觉却非常真实。车子依旧在飞速前进,离那条公路只有不到半英里远。我当时越想越害怕,一下子哭了出来,就那样毫无预兆地哭了出来。在那种情况下,一个被吓坏的五岁小女孩,也只能一个劲地哭。妈妈和姐姐都奇怪地看着我,刚开始妈妈还以为是姐姐欺负我,骂了姐姐两句。但后来由于我哭得太厉害,她以为我在故意发脾气,又生气地骂了我两句,之后就不理我了。姐姐则坐在旁边,一头雾水地看着我。”,珍妮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耸了耸肩,“就是那样。”

“那后来,你们——”,比利沃急忙问道,“那辆出租车——”

珍妮看着比利沃如此紧张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我的大警官,您还真以为我们会出事呀!那不过是一个五岁小女孩的胡思乱想而已!”,珍妮止住笑,继续道,“那天我们通过那条公路的时候,连个鬼影都没有,哪来什么大卡车。后来回到家,妈妈狠狠地把我骂了一顿,不过我却没有一点委屈或者不开心,当时觉得就算被打一顿也无所谓,毕竟我们捡回了一条命。”

“什么事也没有?”,比利沃似乎还没有从珍妮的故事中走出来,怀疑地问道。

珍妮点了点头,“是的,一点事也没有。虽然那天下午的经历和梦里完全一样,但结局却不同。直到现在,妈妈和姐姐都活得好好的。不过,这件事的确太奇怪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这也是我选择医学作为主修课程的一个原因,我想通过科学知识来解开心里的这个疑团。”

“哦。”,比利沃点了点头,“那你后来有没有和他们谈过这件事?”

“谈过,”,珍妮说道,“又过了两天后,我和爸妈说了一切,他们听完后都笑疯了,说我是个傻丫头,还强迫我看了大半年的精神科医生。说起来,那个医生真是个好人,几年前我还见过他。”,珍妮说着又捋了捋头发。

比利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珍妮的故事已经讲完了,但他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同时,他不禁想起了昨晚自己梦到的那个梦。

梦是预示?这个奇怪的念头在比利沃的脑海中闪过。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昨晚那个梦……

还没等比利沃进一步思考,珍妮便打断了他的思路,“现在回想起来,那也就是一个梦而已,根本不是什么预示。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反正,如果现在有人敢在我面前说‘梦是上帝的预示’的话,我就会毫不客气地告诉他,‘嗨,傻瓜,那你就回去睡觉吧,到梦里跟你的狗屁上帝约会!’,”,珍妮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这句话在比利沃听来一点也不好笑。他的脸色变了变,突然严肃起来,盯着珍妮,似乎她说的话冒犯了自己一样。不过,还没等比利沃说什么,一阵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珍妮急忙停止了笑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和比利沃道了别,然后跑过去打开门走了出去。站在门外的是那个叫詹姆斯的探员,身材魁梧,黑皮肤,光头。他看着珍妮急急忙忙地走出办公室,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愣在那里。

“什么事?”,比利沃坐直了身子,问道。

“哦!”,詹姆斯回过神来,“一切搞定,您一起去吗?”,他站在门口,探进半个身子,问道。

“走,出发。”,比利沃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案子总算结束了。”,他心想。

就在站起来的那一刻,一个奇怪的念头又在比利沃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楞了一下,不过并没有抓住那个念头,“算了。”

随后,他从衣架上取了上衣,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