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清王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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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清的政事(2)

用文字杀人,虽非清朝皇帝的发明,倒也是清帝的“专利”,尤以雍、乾父子为最。雍正初年对读书人的打击和迫害,激起士人的强烈义愤。于是,许多中下层知识分子不愿做官,在广大民众中制造反清舆论,挑起清军入关以来的反抗情绪,曾静便是这些知识分子的代表者之一。

曾静是湖南的一名秀才,他不愿再参加科举而在乡村教书,人称他“蒲潭先生”,他在自己的学生中不断揭露清军入关及统治汉人的罪行,并在群众中散布反清言论、著书立说阐发自己的主张。他写的《知新录》、《知几录》两书集中揭露雍正的“十大罪”,即谋父、逼母、弑兄、屠弟、贪财、好杀、酗酒、淫色、诛忠、任控等,说他是少见的暴君。阐述“华夷之分”理论,让大家起来反抗满族统治,光复汉业。他深刻揭露满汉地主对广大劳动人民的残酷剥削,号召人们起来反抗剥削压迫。最终,发展到举义造反的行动。

曾静根据社会上的较为广泛的舆论,认为岳钟琪是可以策动反清的领袖,于是在雍正六年(1728)九月,派遣自己的学生张熙带着他给岳钟琪的书信和《生员应诏书》到西安去策动其举义。

岳钟琪对清廷可谓忠心不二,压根就不想造反,他能得到如今的高位,其谋略智慧绝非一般人可及。当曾静向他投书时,他想的是如何应对处理才能既不让雍正因此怀疑他,又能把谋反者一网打尽。岳钟琪通过诡计骗取了张熙的信任,获得了有关实情后,随即向雍正作了奏报。由于张熙已被骗说出了内中情节,曾静无法再隐瞒实情,交待了他们与浙江吕留良、吕的弟子严鸿达、严鸥达等人的联系。由于案情重大,牵连数省,湖南一方无从审理,于是将此案调入北京,由雍正亲自指挥刑部审案。

曾静案查来查去,查出来的都是陈年旧账。雍正只得宣布说,曾静怀着不臣之心,听了允禩、允禟等人的奴才们散布的谎言,便借以搬弄,蛊惑人心,诬蔑圣上。接着再查就到了吕留良案。曾静对吕留良十分钦佩,认为吕留良有皇帝之才,只是无皇帝之命罢了。认为吕氏学说的中心旨在“华夷之辨”,其研究、宣传华夷之别就是想要做皇帝,但终于未得机会。吕留良早在顺治十年(1653)就中了秀才,后不再猎取功名,而是招徒讲学,著书立说,名气很大。康熙十八年(1679)开博学鸿词科,官员推荐他,他坚决不就,以后又多次推举其出仕,都被他严词拒绝,后终于削发当了和尚。尽管他避居山林之中,可他的影响和他的弟子们却还存留在大江南北。人们争相读他的书,传播他的思想,做吕氏的徒子徒孙,沿海大埠、穷乡僻壤,有志之士无不风闻而趋。人们崇拜他,不仅在于他的学识渊博,尤在于他反对清朝的骨气和思想。他的思想中“华夷之别”非常坚固。他认为清朝政府夺了华夏的江山,天地倒位,让人们坚持汉民族立场,绝不可为夷狄政权服务。在他的语言和文字之中,也从未承认过清政府是合法的政权。

雍正认为,打击吕留良、严鸿逵等可不是一杀二流三抄家的事,而是要驳倒他们的“华夷之别”的思想,在广大知识分子中清除其影响。于是,他把吕、曾的著作、言论公布出来,让官员写文章反驳,同时他自己动手写论文,驳斥“华夷之别”论。最后,雍正颇费了一番思考,决定了“出奇料理”之策。雍正想借此将康熙崩逝以来种种流言诽谤作一次总的清算,并将有关曾静案之谕旨,及曾静口供等编成《大义觉迷录》一书,刊行全国,让读书士子和乡间小民共知之。因为他最伤心之处是“天下有人如此论朕”,他说看了曾静的《新知录》“惊讶落泪”,是天下有人对他的“冤枉”,他要借此机缘“洗刷冤情”。

《大义觉迷录》堪称封建专制时代由皇帝钦编并刊布天下的第一大奇书。维持独裁统治的一大要诀是神秘莫测,秦始皇“行所幸,有言其处者,罪此”,可谓得其三昧。对待政治谣言,最高明的办法是不张扬其事,日久自会烟消云散。否则,难免自生事端,搞得沸沸扬扬,天下尽人皆知,还会被人指为欲盖弥彰,愈抹愈黑。雍正则不以为然,他坚信自己私德清白,“可以对上天,可以对皇考,可以共白于天下之亿万臣民”。

雍正七年(1729)十月初六,有关大臣请诛曾静、张熙。雍正则以二人僻处乡壤,偶为流言所惑,并非“造谣”之人为由,特宽二人罪。次日,命免罪释放,并云:“朕治天下,不以私喜而赏一人,不以私怒而罚一人”。把曾静、张熙免罪释放的同时,许诺以后皇帝子子孙孙,永远不得因此事加罪他们。雍正在上谕中还表扬曾、张二人,说他们不仅无罪,反而有功,因为不是曾静投书,造谣诬蔑他的人就追查不出,他的冤枉就不得昭雪。之后,雍正命地方大员领曾静到苏浙各地宣讲;把张熙带到湖南、陕西各地宣讲。以他们的现身说法,宣传雍正至仁至孝和勤政爱民等各种功德;宣传世人说雍正的坏话,都是阿其那、塞思黑的奴才们的恶意攻击;宣传自己为流言所惑,看错了英明君主,表示忏悔等。一时间竟闹得朝廷内外、全国上下无人不知道雍正之“十大罪”状,真可谓适得其反。

而在吕留良案子的处理上,雍正采取了完全不同的手法。虽也是把官员们的批判文章辑录成书,刊刻颁发给世人。同时让各省学官广泛征求文人们对吕留良案中人的处置意见,做好处罚名士、文人的充分准备。经过两年的工作,到雍正十年(1732)对案犯作出处理:把吕留良、严鸿逵、吕葆中(吕留良之子)斩首戮尸示众,另一子吕毅中及严鸿逵弟子沈在宽处决。吕、严两家其余人等一律流放边陲给旗人为奴。其他有牵连的,包括他们的学生、朋友、刊刻吕氏书者、藏书查出者、知情不报者、处理不力者皆从重治罪。

雍正对吕、曾案的处理是大出寻常的“出奇料理”,他对自己的如此处理曾表示出沾沾自喜。本来对他极为不利的宣传,他敢于拿在公众中敞开讨论,又能让犯罪者自己出来做反面教员,使自己由被动变为主动。这种出乎常人思维的做法,使当时的一些大臣为之瞠舌,真可谓第一大奇事。

雍正诛年羹尧、隆科多

年羹尧、隆科多在康熙朝时已经是重臣,他们在胤禛继承大统中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雍正帝起初也对他们是委以重位,信任有加。然而,是他们忘乎所以放纵自己,还是雍正在谋位后灭口,使他们先后被害,成为了几百年来的不解之谜。

年羹尧、隆科多为何被杀,一直以来众说纷纭,成为清史上一个颇有兴味之谜。

雍正皇帝提起年羹尧,人们就会想起血淋淋的血滴子,因为在传说中,年羹尧总是用血滴子残酷地杀死其对头,在为雍正除掉许多对手之后,年羹尧也没有得到好下场,最终为雍正所杀,但雍正为什么要杀掉年羹尧等呢?人们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年羹尧,字亮工,康熙三十九年(1692)进士。为人聪敏、豁达,善辞令,办事能力亦极强。中进士之后,选翰林院庶吉士,他是外戚贵族中少有的从科举入仕而飞黄腾达的出类拔萃人物。雍正帝即位后,被视为外戚藩邸近人,议叙平定准噶尔阿喇布坦侵掠西藏之乱有功,封他为三等公,世袭罔替,加太保衔。雍正元年(1723)六月,青海和硕特蒙古亲王罗卜藏丹津迫众背叛,八月,雍正授年羹尧为抚远大将军前往平叛,十月叙功,晋他为二等公;雍正二年(1724)三月,青海叛乱全部平定,又晋年为一等公。同年十月,帝召年进京觐见,赐他双眼孔雀翎、四团龙补服、黄带、紫誉及金币,奖励其用兵之功。在雍正争夺皇位时,年羹尧利用自己的精明才干,时时向主子出谋献策,奔波游说,深受青睐,更使主子高兴的是,年氏将自己的亲妹妹献给了他,以示忠诚。那时,主仆二人曾发誓,死生不相背负,从此交情更加深厚。君有情,臣有意,再加上年氏的才能,官阶越升越高,不到十年升为四川巡抚,接着,又升为总督,独掌军政大权,成为雍正心腹。雍正甚至说出所谓“千古君臣知遇榜样”的话。

但是,年氏受到雍正的宠幸是在雍正二年以前,具体说也就是七月中旬平定青海叛乱以前。之后,雍正便使出浑身解数开始置年氏于死地。雍正为什么转变的如此之快?年氏的死因究竟是如何呢?年羹尧成败之速,异于寻常,对于其死因的这种说法,人们到现在还是难辨真假,难怪被史学家列为“雍正八案”的首案。

一些人认为这与雍正夺嫡有关,借故杀知情者。不仅是稗官野史,连一向严谨的史学家、学者孟森等都持此说。据说康熙临终时指定十四子嗣位,四子胤禛串通年羹尧、隆科多矫诏篡位。其时十四子在四川为抚远大将军,原可挥兵争位,然受制于川督年羹尧,遂无能为力。新君立后,为酬年羹尧等拥立之功,大加恩赏,然这不过是“迷汤”,实则对这些知情者已存杀心,最后终杀之。

有些人不同意此说。认为雍正初年羹尧受宠,并非雍正先笼络而后杀之的理由,而是皇帝对他效忠辅佐的奖励。雍正即位时,他还在川平乱,并未参与,何以得知内情?故上说不能成立。《清史稿》、《清代七百名人传》等作者,都认为年羹尧是恃功自傲以致被杀。《清史稿》载:“羹尧才气凌厉,恃上眷遇,师出屡有功,骄傲……令总督李维钧、巡抚范时捷跪道送迎”。“公卿跪接于广宁门外,年策马过,毫不动容”。且年羹尧残暴对待部下,任人唯亲,引起公愤,也为雍正所不容,故被杀。雍正接他见时,他在御前箕踞,无人臣礼。年羹尧还结党营私,其门下趋附奔走者有如蜂蚁。雍正六年(1726)四月,雍正解除了年羹尧抚远大将军之职,调其赴浙江任杭州将军。至同年九月尽革其一切职衔。同年底,议政大臣、刑部衙门上奏年羹尧九十二款大罪:大逆之罪五、欺君之罪九、狂悖之罪十三、专擅之罪六……。雍正痛心疾首地说年羹尧所犯之罪:即就廷臣所议九十二条之内,尔应服极刑及立斩者共三十余条,朕览之不禁堕泪。朕统驭万方,必赏罚分明,方足以治天下,若如尔之悖逆不臣至此,而朕枉法宽宥,则何彰国家之宪典,服天下之人心乎?遂令其自裁。

更有一说,认为年羹尧死是因为他欲自立为皇帝。乾隆时学者萧爽在《永宪录》中提到:年羹尧与静一道人、占卜邹鲁都曾商谈过做皇帝的事。陈捷在《年羹尧死因探微》一文中亦持此说,认为“羹尧妄想做皇帝,最难令人忍受,所以难逃死”。而《清代轶闻》一书则记载了年羹尧失宠被夺兵权后,“当其幕客有劝其叛者,年默然久之,夜观天象,浩然长叹曰:不谐矣。始改就臣节”。进而认为这说明年确有称帝之心,只因“事不谐”,方作罢就“臣节”而已。到了近现代,各说众多,或认为年被杀乃“鸟尽弓藏”之必然现象;或说是主奴间有旧怨在先,羹尧又恃功骄傲在后,使君主生疑、畏、厌、怒之心等等。以上诸说,至今未统一,还请读者自辨吧!

隆科多,雍正帝尊为国舅,佟佳氏,汉军镶黄旗人,一等公领侍卫内大臣佟国维之第三子,顺治孝康章皇后之内侄,康熙孝静仁皇后之弟。隆科多在康熙朝从一等侍卫升为步军统领、理藩院尚书。由于他是康熙的内弟,两人相处最为亲密。康熙六十一年(1722)十一月十三日戌时,康熙帝驾崩于畅春园时,隆科多正侍奉在御榻前,是他拨开诸皇子拼命争夺皇位的迷雾,传授遗诏于胤禛,又是他以提督九门戍卫京师之军力保卫雍正平稳顺利承袭大统。由此殊功他荣膺雍正朝初期辅政大臣之一,袭父爵一等公。此后又任吏部尚书、保和殿大学士、加太保衔,仍兼步军统领和理藩院尚书等职,深得雍正帝的信赖与倚重,又充纂修《圣祖实录》、《大清会典》等书总裁官。雍正二年(1724),雍正又赏赐国舅双眼花翎、四团龙补服、黄带、紫髻等只有亲王、郡王才得以享用的赐品。隆科多已成为朝野上下的显赫人物。雍正帝曾一度称赞他谓:“此人真圣祖皇帝忠臣,朕之功臣,国家良臣,真正一超群拔类之稀有大臣也”。

但是,隆科多不久即失宠,有人说是因为他参与了雍正的篡位,故而被杀人灭口;也有说是因为他后期结党营私、胡作非为所致。隆科多屡屡升迁后,依仗是雍正帝舅父,为官后期揽权纳贿,擅作威福并愈演愈烈。雍正帝对其一面训诫,一面予以降调。雍正三年(1725)七月,因其庇护年羹尧而削其太保衔。雍正四年(1726)正月,因隆科多索取揆叙家人古玩等物及白银十四万两,又收取赵世显、满保、张其仁等人金八百两,银四万二千二百两而革去吏部尚书职。翌年春更胆大包天在宅中私藏玉牒,而被革去世袭一等公爵位。隆科多肆行不法,居功自傲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自比为诸葛亮白帝城受命,把胤禛喻为阿斗。数事并举,终于惹恼了皇帝,雍正五年(1727)十月初五,帝令将其逮捕,于畅春园外造屋三间,永远禁锢,公布其重罪四十一款:大不敬之罪五、欺罔之罪四、紊乱朝政之罪三、奸党之罪六、不法之罪七、贪婪之罪十六……

总之,隆科多与雍正恩怨关系文献不详,疑窦丛生。或说隆败异乎寻常,与帮助“夺嫡”有关,“鸟尽弓藏”乃必然现象;或说世宗雍正朝无专横之臣,隆恃功骄傲,故为极端专制皇帝所不容,咎由自取。所说各有所据,不无理由,至无定论,使之成为了一个难解之谜。

允禩、允禟被诛

雍正帝登位后,对一向结党谋位、桀骜不驯的允禩、允禟等采取迷惑麻痹政策,减少自己的统治离心力。是允禩、允禟等不受迷惑,还是铲除他们本是雍正的已定方针?这是雍正朝的又一谜案。

雍正一上台,就任允禩等四人为总理事务大臣,总理事务大臣位尊权重,是新朝的核心人物,也是新君的亲信。有人认为雍正帝任用政敌,是他的一个战略决策。允禩及其追随者纷纷被加官晋爵,一部分人因而弹冠相庆。允禩晋王爵,其妻乌雅氏的亲戚来祝贺,乌雅氏却说:有什么可喜的?不知道哪一天要掉脑袋哩!允禩也对朝中的大臣说:皇上今日加恩,不知道哪天会诛杀我的!他们这些当初的储位斗争的当事人都明白,雍正帝是不会放过他过去的政敌的,现在的荣宠是靠不住的、是不会长久的。他们对雍正的这种拉拢性的临时政策看得很清楚。

果然,雍正不久就对允禟等人加以了整治。允禟生母宜妃的太监张其用违禁做买卖,被发往土儿鲁耕种,允禟的太监也被发往云南边疆当蕾役以及给人为奴。为允禟料理家务的礼科给事中秦道然,雍正也以其仗势作恶、家产过于富裕而加以逮捕监禁。雍正对允禟本人也没有放过,以前线需人为名,命允禟前往西宁前线。允禟故意拖延,雍正即强迫命令他加快速度。允禟到青海后,年羹尧将城内居民全部迁出,加派官兵监视,实际上是将他监禁起来。允禟派人到河州买草料,宗人府也参奏他违抗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