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昌(1881年一1932年)是北洋军阀统治时期臭名昭着的贪官。他崛起于北洋军阀统治后期,通过拼命扩充和培植自己的武装力量,霸占地盘,割据称雄,纵横捭阖,制造政潮,成为独占一方的军阀;继而依仗权势,残民以逞,横征暴敛,穷奢极欲,积累起大量的私人财产,仅督鲁三年(1925年~1928年)就聚敛钱财三亿多元。当时社会上曾流传着张宗昌为“三不知将军”:一不知兵有多少,二不知钱有多少,三不知姨太太有多少。
一
张宗昌生于山东省掖县(今莱州)祝家村。其父张文福家贫如洗,仅有二三亩薄地和三间茅草屋。迫于生计,只好当喇叭手兼剃头匠,农忙时打短工。张文福育有一男一女。张宗昌幼年时得姑母资助,在本村私塾读书一年。十二三岁时帮助父亲敲饶钹,农忙时随父外出打工,后到同乡开的黄酒馆当伙计,闲时贩卖鱼、虾等海物,以补助家用。长大成人后,身材魁伟,膂力过人,食量极大,且性情粗野,胆大好斗。在乡间,张时常寻衅滋事,打架斗殴,在邻近村庄颇为知名,经常闯祸被人告到酒馆老板处。碍于乡里脸面,老板不便明讲,只好诱以闯关东,可以发大财。张宗昌听其劝告,十八岁时结束了四年的酒馆小伙计生涯,与同村人结伴下了关东。
张宗昌到东北后,到处流浪、闯荡,据称曾在辽宁营口一家“宝棚”为赌棍帮闲,在吉林三道沟矿区当过矿工,在哈尔滨一带淘过金,在宝局当过镖手,还参加过日俄战争。在哈尔滨时,张宗昌伙同程国瑞(掖县同乡)等七人抢劫了俄国人开的钟表店,杀死店主,将钟表变卖,购置枪械,然后流落北满当起了胡匪。他活动的范围主要是黑龙江绥芬河一带。数年的盗匪生活,使其养成了广交朋友、不吝金钱的脾性,练就了一手好枪法和娴熟的马技,在胡匪中很有威信。在客居此地的山东同乡中(主要是黄县、掖县人)声望日高。几年后,张宗昌凭借多年习得的打斗本领,与程国瑞辗转到俄属海参崴,在华商总会充当门警头目。当时海参崴一二十万的人口中,华侨占五分之三,其中多半来自山东省。他们在此经营饭馆、烟馆、戏院、妓院、赌场等行业及一般商业。为免遭胡匪侵扰,华商们组成华商总会作为保护和联络组织,呈准当地官厅设置门警。门警的主要职责是护伴该会的会计员按月到各会员商家去收取月捐,巡捕中国盗匪及协同。俄警缉查与胡匪有涉的大小盗案。张宗昌身高力大,胆壮敢为,粗通俄语,并深谙胡匪行踪,缉案颇为顺手,深得商会垂青。平日无事可办,张时常出入于茶馆酒肆戏园娼寮之间,寄情声色,倾心交流。凡有缓急借贷者,亦能尽力帮助,颇得仗义疏财之名,从而结识一班同乡青年,成为一种潜在力量。
武昌起义爆发后,各省纷纷响应的消息不断传到海参崴,华商受到很大震动。张宗昌抓住机会,在同乡中奔走鼓动,获取商会原有枪支,组织团体,准备回国参加活动。同时,结识革命党人张西曼,帮助其联络当地胡匪编练骑兵。民国元年(1912年)初,张宗昌带胡匪南下,当到达上海时,此地已光复。经过运动,张当上了光复军统领李征五所属骑兵团的团长。南北议和后,张部骑兵团被整编为江苏陆军第三师骑兵团,调驻徐州,担负防务。次年七月国民党在南京宣布“讨袁”,发动“二次革命”。袁世凯命令冯国璋、张勋率北军经徐州进攻南京。张宗昌所在第三师奉黄兴之命扼守徐州,阻止北军南下。在徐州之南二郎山激战中,张的骑兵团被北军打败,溃不成军,张本人亦受伤。随后张便叛变投靠北军,得到冯国璋赏识,被委任为江苏省军官教育团监理,从此开始了他在北洋军阀中角逐的军事生涯。冯国湾出任江苏都督后,张宗昌通过与冯的关系,接受袁世凯四十万元贿赂,经过长期酝酿,于民国五年(191年)五月十八日派人刺杀了南方革命党入沪军都督陈其美。此后,张宗昌被冯视为心腹。民国六年(1917年)八月冯代理大总统后,任命张为总统府侍从武官长,不久又被任命为江苏第六混成旅旅长。第六旅兵员士卒成分复杂,“绿林’匪帮占相当比重,其枪械粮袜均由北洋政府直接供给。该武装力量此后虽多次被打散,但却成为张宗昌借以谋取政治权力、抢掠财富的基本依靠力量。
此时,段祺瑞内阁专恣揽权,对内欲以武力统一,解散国会,废止约法,从而引起以广州为大本营的护法战争。张宗昌第六旅成军未久,即被划归张怀芝指挥的第二路援湘军,从南京出发,经南昌进驻湖南醴陵。在争夺湖南的战斗中,张宗昌第六旅大败,在一路溃逃中大肆洗劫,对醴陵“城中财货钱帛,掳掠一空”。此役失利后,冯国璋念及张原为自己惜爱之人,令其收拾残部,重整旗鼓,立功折罪。张宗昌借以壮大声威,不遗余力招集旧部,放胆蛮干,竟在湖南占据了地盘,并被冯国璋将第六旅扩编成暂编陆军第一师,张当上了师长。张虽为冯所器重,但因不属直系,亦非皖系,待冯国璋一死便失去靠山,在直皖两系角斗中陷入孤力无援的境地,失去了地盘和军队,最后于民国九年(1920年)三月只身逃回北京。
民国十年(192年)九月,直系首领曹锟出任直鲁豫巡阅使,攀附无门的张宗昌便想投奔其门下,以图东山再起。他用从陆军部索得的欠饷二十万元,铸造了八个金仙寿星,以祝寿为名献于曹锟。曹喜出望外,遂拨一批枪械给张,以使其再组军队。然此时张有枪无人,加之吴佩孚的坚决反对,张投曹锟的美梦终成泡影,军队也未组成。随后,张便改换门庭,经山东同乡、盐务署长潘复和好友焦子静引荐,投奔了权势正兴。炙手可热的“东北王”奉系军阀张作霖。张宗昌以“高参”的名义招纳旧部,并与一批失意的政客、军阀来往交游,积聚力量,并逐渐成为奉系军阀中的一支骨干力量。民国十一年(1922年)初,直、奉两系军阀矛盾激化,战争即有一触便发之势。张作霖为策应直隶战场作战,派张宗昌率苏鲁别动队入鲁,突击山东。张招集旧部和收编的地方土匪一千余人,在鲁东南的日照、郯城。临沂、临沭一带与当地警备队和山东督军田中玉的部队展开争夺战,然而始终未能得手,随着第一次直奉战争奉系的失败逃回东北。失意后的张宗昌蓄志重新崛起。当张作霖给其军饷枪支,命其镇压宣布独立的黑龙江讨逆军时,他由奉天一路北上,沿途招兵买马,扩大军队。讨逆军中多为山东老乡,对张素有好感,听其到来,非但不战,反而倒戈投械,使张大获全胜。因为张作霖解除了后顾之忧,张得到奖赏,被委任为吉林省防军第三混成旅旅长兼绥(芬河)(东)宁镇守使和中东铁路护路军副司令。张宗昌随即大肆招募新兵,一是设立机构,搜罗在东北的山东人从军,一是派人人关到山东等地招收土匪及地痞流氓入伍。此外,他收容了逃入中国境内的原帝俄部队,人数有五六千人,并得到步枪。机枪、大炮、弹药、通讯器材一宗,将其中有技术的白俄兵组成工兵队,利用他们制造出一批在铁道上行驶作战的铁甲车。张以这支部队为资本,在奉系军阀中站稳了脚跟,成为实力派人物之一。
二
民国十三年(1924年)九月,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奉系军阀组织“镇威军”。张宗昌为第二军副军长,率部在热河一带作战。待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后,张率部入关,一路南下,进天津,占徐州,次年一月当上了苏皖鲁三省剿匪总司令,四月被任命为“督办山东军务”。虽图谋苏、浙、皖的计划落空,但也得到了一块自己的地盘,从此督鲁三年,开始了无所不用其极的横征暴敛,无日不在搜刮之中,山东人民遭受了近代以来空前的洗劫和严重的灾难。
张宗昌在山东执政三年是“祸鲁”的三年,其敛财盘剥的突出特点是对民众进行敲骨吸髓式的榨取,予取予夺,毫不节制,即使在普遍贪污自肥的北洋军阀群体中也是颇具恶名的。张系胡匪出身的军阀,自言“粗人”、“武人”,根本不问吏治之道,仅仅热衷于穷兵黩武,掠夺民财。他曾对当时的财政厅长杜尚讲:“反正咱们拿到手里的是‘天杠’(赌牌九用语),能吃‘通庄’,只说要钱筹饷就行了,不必这么啰嗦。”这充分反映了张宗昌搜刮民财随心所欲、毫无顾忌的特征。张以军阀身份执掌地方政权,以军事高压作为统治手段,因而其贪财和苛敛采取明目张胆的手法,根本无需顾虑其他。其掠取钱财的方式主要有滥发纸币和军用票,设立各种名目开征捐税,强行勒索和借款,掠取对象除机构、商家外,还包括城乡广大民众。这是中国近代军阀割据下社会产生的必然现象,只是张宗昌做得更加恶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