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一个白褂子蓝衫的人从包围圈外冲进来,一把将已经受伤的古村长推到了一旁,脚下却没有任何停留,攥着一把亮晃晃的短刀直向老邢扑过来,竟然是多日不见的阿古。
老邢皱了皱眉,枪口依然紧紧追随着躲向一旁的古村长,脚却闪电般踢出,将迎面冲来的阿古踹到地上。
牛牧在老邢踢脚的时候已经扑了过去,阿古刚一滚到地上,他便稳稳接上,托住阿古握刀的那只手一扭一握,那短刀便到了自己手里,阿古也不知道是身体还没完全复原,还是老邢那一脚踹的太重,此时也不挣扎,整个人软软地半靠在牛牧身上。
这话说来时间长,实际不过短短一瞬,我正想赶过去帮忙,就见阿古半撑了身子,原本靠在牛牧肩膀上的头往下滑了滑,黑暗中也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耳语般的吐出两个字:“抓我!”
这句话阿古说的很小声,要不是我已经离的足够近,根本就听不清楚。牛牧倒被这话说的来一楞,阿古也不等他反应过来,反手抓了牛牧握刀的那只手腕,整个身子象是撑了一半没力气般斜过去,脖子正正的划在了刀锋上,登时被锋利的刀刃拉破了一道血口子。
牛牧此刻也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将短刀稍微移开一点,却依然轻轻抵在阿古的脖子上,脸上也换上副凶狠的表情:“哪个不长眼的再敢动一步,他就是你们的榜样。”
说罢,手里的短刀作势又要挥下,被我装模做样的拦了下来。
本来已经围了上来的黑袍人被这突然的变故弄的惊慌失措,顿时停下了脚步,扭头望着古村长所在的方向等他指示。
几个看起来象是带头的正嘀嘀咕咕围着古村长商量着什么,从阿古突然冲出来到被我们捉住,场上的形势再次微妙变化,没有黑袍人再敢贸然出手,毕竟阿古是古村长唯一的儿子,下一任村长的不二人选。
老邢默然的继续看我和牛牧演戏,枪口依然对着古村长和那几个带头的,张老头也叹了口气,默默地退到后面,帮于涛整理着老孟的遗容,倒是刘觉既想帮忙又害怕的不敢靠近老孟,只好尴尬的站在一旁。
“你们想清楚没有?”牛牧恶狠狠的对古村长他们喊:“再这么罗嗦,我手里没劲了,刀子可不认识人的。”
古村长的脸色便多了许多犹豫,周围响起一阵嗡嗡声,那几个带头的都在各自出着主意。
我心里不免有些着急,长时间这样僵持下去明显不是办法,正想悄悄让阿古再劝劝古村长,不想阿古却突然直直对着古村长跪了下来。
黑袍人群立刻又是一阵骚动,阿古刚对古村长喊了一句什么话,眼泪就滚了下来。
“他在说什么?”牛牧悄悄问我道,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这阿古和古村长说的是本地话,我们是一句都听不懂。
“估计是在劝古村长放过我们。”我揣测着阿古可能表达的意思,他应该是不希望看到我们双方相互残杀的局面,否则也不会有意跑过来当我们的人质。
这时候,于涛他们也把老孟整理的差不多了,那套黑色的玉甲和玉靴已经脱好了放在一旁,于涛和张老头把自己的外套脱了,小心的把老孟裹上靠在树旁,只是老孟整个人也不知道被动过什么手脚,露出来的皮肤白的有些透明,和着那僵硬的姿态,看起来几乎不象个真人,到象是用玉石雕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阿古的劝告起了作用,还是牛牧依然抵在阿古咽喉上的那把刀起了作用,半晌之后,古村长终于发了话:“你们放了阿古,我放你们走。”
古村长这话刚一说完,于涛就炸了毛,他一指靠在树上的老孟反问古村长道:“放我们走?!你们当初怎么不肯放他走?!”
“现在放也是一样的。”古村长轻描淡写的岔开话题道:“你们要是愿意,可以把他带走。”
于涛被古村长的态度彻底激怒,顺手抓起旁边的一只靴子对准古村长就砸了过去:“我宰了你这个王八蛋,把你的尸体带走行不行!”
古村长瞧也不瞧那只砸过去的靴子,冷笑一声道:“就算你们带走的是人,走不出这山也要变成尸体,难道凭你们还救治的了?”
我死死拉着拼命想冲上去暴打古村长一顿的于涛,那古村长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讲的也是事实,我们确实没有能力将老孟活着带到山外,但他这种悲惨的死状却是我们任何人都不能接受的。
于涛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老邢直接把话打断了:“阿古必须跟我们一起走,到安全的地方我们自然会放他回来。”
于涛的脸上便显出不甘心的愤愤之色,我拉拉他,沉默着指了下刘觉和张老头。意思是告诉于涛,纵使我们可以拼了命在这里给老孟报仇,但勘探队并不是只有我们,还有更多象刘觉他们这样的人。老邢做为队长,在这种敌强我弱的情况下,绝不能意气用事,能把剩下活着的人安全带出去,才是首要任务。
于涛便不再说话,咬了牙转回了树旁,他其实也明白老邢的这个决定没错,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知道他心里难受,但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暗叹一声,走到老邢身边道:“不如叫勘探队的人都集中到这里来,大家在一起,也免得古村长他们再动什么手脚。”
老邢沉吟了一下,才点点头道:“叫他们把东西都带好,随便把我们的也带过来。”
张老头便自告奋勇的准备回别院去通知人员到这里集合,我又叮嘱了两句,正要放他离开,却看见黑袍人的包围圈再一次散开个口子,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赫然竟是盛国平。
那人脸上的眼镜早就歪到了一旁,永远都严密扣到脖子下的衬衣也扯掉了几个扣子,露出里面精瘦的胸膛,向来整洁的衣服也东一道西一道的添了不少痕迹,一只鞋子更是早就不见了踪影,看样子这一路也不知道是摔了多少跤,此刻跑的是气都喘不上来,一看见老邢整个人都软了,连喘带咳半天才蹦出一句:“邢队,出……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