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要好好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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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还是我自己

时光顺流而下,生活逆水行舟。

我们都是梦的旅人,在那条窄窄的墙上奔跑,唱着自己的歌,没有目的,没有希望,走着的时候,走,成了我们唯一的信仰。爱情花有毒,可远观不可亵玩,一旦毒气攻心,必定无药可救。我就是那个不知所畏倔强的去触碰爱情花的人,病入膏肓,很受伤。

不知道是从哪里看到这样一首诗,我把它抄进我的日记本里,一遍一遍的反复咀嚼。

不要告诉我/海棠花开的季节未过/你的青春已经开始零落/成泥,碾作尘/幻化成记忆的粉末

不要告诉我/野草疯长的那条阡陌/你的脚印依然执着/如诗,哼成歌/微笑了漂浮的云朵

不要告诉我/成长跟前那些浅浅的寂寞/你的日记里不曾诉说/岁月,如飞梭/滋润着思念的沙漠

光阴打马而过/你的青春里/故事有没有结果/如果/一切只是如果/就让生活从新来过

是啊!光阴打马而过,我的青春里,故事没有结果,如果,一切只是如果,生活能否重新来过?莫名其妙地,又开始将往事一页一页掀起,呆呆地坐在窗口,托着下巴,难过,然后惊慌失措。

或许这一刻你也在对着黑板发呆吧,痴痴地在想我们在天上人间的竹林向晚意外邂逅,你傻笑着的样子,是我见过最摄人心魄的微笑。理想与现实就是我与太阳之间的距离,是隔着窗,离着时空遥不可及的缥缈。

这座房子的门口每天都会有邮递员送信送包裹,第十七天,和往常一样,毫无音信。张冲的回信比理想与现实更虚无,更缥缈。

小雪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本子扔在床上。我他妈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不就一个张冲吗?没有他你能死啊!干嘛跟自己过不去,你拿镜子照照自个儿那张脸,鬼看见都能吓哭。走,陪我逛街去。吴雪连拖带拽拉起我就往外走。

我想说,没有张冲我不会死,但肯定会生不如死。就小雪这牛脾气,非掐死我不可。

这时候伍凯来了,看见小雪跟我拉拉扯扯,怎么啦这是?拔河比赛呐吧,哎呦,我今儿来得可真是时候,要不我来给你俩当评委吧!小天你这姿势可不行……

少贫嘴,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尽在这儿添乱。小天甭理他,咱们走。

我这不是逗你俩开心么,怎么尽是我的不是了,小天你给评评理。

我这一电灯泡当得还不够锃光瓦亮啊!我还是歇了吧我!

伍凯一是语塞,要不我给你俩讲一笑话吧!五元钱被犯罪团伙绑架了,打电话给百元钞:喂!你儿子在这里,不想我们撕票就赶快用自己来换他!百元钞想了想说:撕吧!撕了你们连五块钱都没有了。哈哈,是不是特别好笑啊?

小雪说,我也给你讲个笑话吧!一只北极熊孤单地呆在冰上发呆,实在无聊就拔自己的毛玩,一根、两根、三根最后拔的一根不剩,他突然大叫好冷啊!然后一只企鹅也开始一根根拔自己的毛,最后也是一根不剩时候他对北极熊说:真的好好冷耶!

我听完笑的前仰后合,真的好冷啊!伍凯一头雾水盯着我俩一阵呆看!

十一月的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背对阳光我看见三个黑影在地面叠成一团,那黑影的正面是温暖阳光,背面是似水年华。我们站在中间,是韶光,昙花般易逝。

“我今儿可是带一任务来的,你俩要不要听听。”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在这卖关子啊!”小雪拉着伍凯的胳膊说道。

“我来的时候塑编厂马主任给我说了,今儿务必找到你俩,把合同给签了,只要你俩一签字,明儿一早就去报到!”

“还真成了嘿,伍凯你小子还真行,瞧你说的跟喝凉水似的,没少花心思吧!”我说。

“哪能呀!人家马主任可是我老乡,这俗话说的好啊,美不美故乡水,亲不亲故乡人呢,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点小事还不是小菜一碟!”

“瞧你得意那劲儿,大马路捡一金子,也不至于你这么得意忘形吧!原形毕露了不是?”小雪拉着我往前走。

“哎!我说我好心怎么就成了驴肝肺啦?你俩别走呀,给我说道说道。小天你主持公道,咱可不能纵容邪恶、助纣为虐呀!”

回到房间,我倒头就睡觉了,小雪回来的时候我醒了一次,起来喝口水,迷迷糊糊接着又睡,夜里我又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有人要追杀我,我提起剑杀死其中一个杀手,然后沿着村里的各家墙头屋顶飞奔起来,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我跑啊跑啊一直跑,我紧张、抓狂、恐惧,我害怕那满是殷红血迹的刀刺向我,倒在血泊中痛苦的死去。跑啊跑啊跑啊,我终于筋疲力尽,在一条死胡同,我被包围了,一把锋利的尖刀直刺我的心脏,我张大眼睛痛苦的挣扎,隐隐约约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像极了张冲,他站在我面前得意的笑起来,我的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水,眼睛里泪水夺眶而出,我就这么睁着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面前这个杀手,模糊模糊,然后眼前一片漆黑。

离家出走那天是10月5日,今天11月11日,36天漂泊流浪,时光在我的生命里变得如此漫长,我看见窗外的梧桐树光秃秃的站立着,夕阳辉映下光秃的枝干透过窗**进来,撒下一地斑驳的影子,好孤独。我知道来年的春天,它还会在春风里生长发芽一点一点找回自己的枝枝蔓蔓。

小雪从塑编厂回来了,满身疲惫。我起身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小雪,“小雪,工作怎么样?很累吧!”

小雪一口气喝完水说:“恩,我这腰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不停地弯腰抬头弯腰抬头,哪受得了啊我!”然后清了清嗓门说,“小天,我今儿又找马主任说了你的事儿,可他死活不同意,总拿厂规说事儿,伍凯去了也不行,丫就是不同意,还说什么?‘哦,我说什么就什么啊,塑编厂又不是我家开的,没有身份证坚决不让进厂,我也得按照规定办事不是?’我当时气得就想抽丫的一耳光,这不是明摆着想贪污受贿吃回扣么?”

“小雪你甭过意不去,我这不是很好嘛,咱们有房子住了,你还教会我怎么卖报纸,即使你不在我身边,我一人也能做啊!你呀,就放心上你的班吧!我指定能做好,比你做的都好。”

“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打从第一眼见到你看,我就特别喜欢你,你知道你最吸引我的地方时哪里么?眼睛,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半年前的我,单纯而忧郁的眸子里,是稚气,是天真,是迷惘,也是恐惧。我那时甚至不如你,眼泪多的跟林黛玉似的,整个一泪人。你可能需要一次成长的蜕变吧!没办法,成长的代价就是在一次次的打磨中远离自己的梦想,在勾心斗角中跌跌撞撞,在尔虞我诈中遍体鳞伤,在本我与超我的矛盾中彷徨、绝望。于是你说:想哭,病入膏肓。小天,坚持住!”

“恩,我会的。”

“小天,我得走了,伍凯在外面等着我呢。厂里有规定,所有员工必须食宿入厂,所以……我……我……我今天……就得搬出去!”

小雪说这话的时候,我就觉得整个屋子天旋地转起来,我怎么也瞧不清小雪那双扑闪的大眼睛,我强忍住,泪水才没有眼眶掉下来,36天,我已经逐渐学会在大得大失面前伪装自己,泪水所能够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我抬起来看小雪,我分明看见小雪的眼角两行泪水顺着脸颊躺下来,我再也忍不住泪水,和小雪抱在一起,抱头痛哭。

我说,“没事,你不是还有休息日嘛!休息日我就可以找你了。放心,即便不能时刻在一起,你也是我得好姐姐,永远是,这辈子是,下辈子还是!”

小雪哭的更厉害了,来巫城的36天风风雨雨的日子,我第二次看见小雪流泪,第一次因为伍凯,第二次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