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昭懿手托腮凝望着漆黑的窗玻璃里面的自己,心想:不知道昭旭哥现在怎么样了,他一定饿得很难受,心里一定很难过。
溥承昊看她一言不发,只是盯着黑漆漆的窗户发呆,他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十点多了。
“昭懿。”
“啊?”欧阳昭懿回过神看着他问,“怎么了?”
“你睡一会吧。”
“没事,我不困。”见溥承昊在看自己,欧阳昭懿忙低下了头,“睡不着。”
“在想你哥吗?”
“嗯。”她点点头,“不知道昭旭哥他现在怎么样了,他都两三天没吃东西了!”
“再过两个小时我们就能见到他了!”说着溥承昊从包里拿出一块面包和牛奶递到她跟前,“吃块面包吧,从中午到现在你一点东西都还没吃呢,不饿么!”
可欧阳昭懿在见到哥哥欧阳昭旭之前执意拒绝进食,这让他束手无策,无计可施。
两个多小时的沉默终于在列车将要到达终点时被打破了。
“马上就该下车了。”溥承昊说。
“嗯!”欧阳昭懿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她晃着韩朋的肩膀说,“醒醒啊韩朋,该下车了!韩朋——”
韩朋极不情愿地揉着惺忪的睡眼说:“哎呀,困死了!”等他彻底清醒过来时,火车已经开始减速了。
“我睡了多长时间了?哎,你们怎么不早点儿叫醒我呢!”
“现在叫,你还不愿醒呢,还让早点叫。”溥承昊没好气地说。
火车开始越来越慢,欧阳昭懿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要往外走。韩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说:“你着什么急呀!等停稳了再走。”溥承昊也说:“是啊昭懿,等车停稳了再走。”
火车终于停稳了,韩朋像领着小妹妹一样,一手拿着东西,另一只手拉着欧阳昭懿的胳膊,溥承昊走在他们后面。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欧阳昭懿只顾盯着前面,没注意脚下,多亏溥承昊在后面拉了她一把,否则她就会一脚踩空被卡在火车与站台之间的缝隙里了,已经走出去很远了,但一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她仍心有余悸。
“往哪走?”在地下通道里韩朋问,“你哥在哪个检票口外面等着呢?”
“在北边那个。”
“呃,往这边走。”
欧阳昭懿走在最前面,出了检票口,他顾不得等溥承昊和韩朋,便开始东张西望,四处寻找哥哥欧阳昭旭的身影,可是要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寻找一个毫无标志特征的人又谈何容易呢!急得她只咬嘴唇,泪水也一点一点地涨满了眼眶。
韩朋和溥承昊从检票口出来就开始追她,边跑边问。
“怎么样?”
“找到没有?”
欧阳昭懿摇摇头,两滴无助的泪珠从嘴角滑落下来。
“那怎么办,别哭欧阳,再找找吧,肯定能找到!”韩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说。
“欸......”溥承昊急中生智,掏出手机递给欧阳昭懿说,“你哥不是有手机么,给,打电话问问他。”
“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韩朋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说。
欧阳昭懿抓过手机,快速拨通了哥哥欧阳昭旭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因欠费已停机。sorry......”
欧阳昭懿失望地看着溥承昊:“停机了,怎么办?”
“再找找吧,肯定能找到的!”
“嗯!”看着溥承昊充满希望的眼睛,欧阳昭懿点点头。
“欧阳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我看有点像......”
在墙角的一根柱子旁蜷缩着一个消瘦的身影,仰面靠在墙上只露出半边脸,双眼紧闭,头发显得有些蓬乱。
“哥——是我哥!哥——”欧阳昭懿哭着朝那边扑过去。
欧阳昭旭听到妹妹熟悉的叫喊声,心里顿时一阵温暖,他努力睁开眼,想站起来,可浑身没有一点劲儿,欧阳昭懿跑到跟前,跪在地上双手抱住他的胳膊声泪俱下:“哥哥,你没事吧?咱们回家吧......”
溥承昊赶紧把袋子放在地上从里面掏出牛奶和面包递给欧阳昭旭:“哥......先吃点东西吧。”
看着哥哥狼吞虎咽的样子,欧阳昭懿心疼得不得了。这一刻,她才深切地感受到在她心目中,亲情比什么都重要。
看着哥哥踏上开往广州的列车后,欧阳昭懿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面也觉得轻松了许多,她转身看着溥承昊和韩朋笑笑说:“一会儿咱们也该走了。”
“去候车室吧。”溥承昊看了看时间,“一会就该检票了,昭懿,渴么?我去买几瓶饮料吧。”
“嗯,有点儿。”经他这么一提醒,欧阳昭懿还真觉得有点口渴了。
“我去买吧,你们先回候车室等着。”韩朋看着溥承昊说。
“谁去不一样么?”
“我去还有别的事呢。”
“那好吧,昭懿,走,咱们先去候车室。你可快点阿。”、
“我知道。”
检票的时间到了,韩朋还没回来,这下可把欧阳昭懿急坏了,她不停地催问溥承昊:“他怎么还不来呀?你再打电话问问,看他在哪儿呢,真是的!都快没人了。”
“来了来了......”韩朋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从候车室门口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你怎么才来呀!快点,火车马上就要开了!”
三个人匆匆忙忙地跳上火车,还没等找到座位,火车已缓缓开动。
“哈哈,幸好我来得及时。”韩朋庆幸道。
“还好意思说呢,脸皮真厚!”欧阳昭懿喘着粗气说,“哎,是这节车厢吗?”
“废话,我带的路会错么。”韩朋又走了几步停下来指着靠窗的空位说,“就这儿。”
欧阳昭懿不放心,又拿着车票对了一下,正好四个位子,三个是他们的,另一个挨着过道的位子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昭懿,你坐里面吧。”
“嗯。”
三个人都坐下来后,欧阳昭懿好奇地打开塑料袋看了一下,眼睛立刻瞪得像玻璃球:“喂,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怕饿着你。”韩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火车站里面的东西那么贵你还买,我看你是钱多吧,傻瓜!”欧阳昭懿不由分说就是一通训骂。
“我靠,不是怕你半路上饿么!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我才懒得买呢,害得我跑那么远,快热死了!”韩朋没生气,仍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这番话着实叫欧阳昭懿感动了好一阵子,这在韩朋看来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竟使她沉浸在一股小小的幸福之中。
“其实火车站里面的东西卖得确实挺贵的,像个小垄断。”
“嗯!”欧阳昭懿拼命地点头,她太同意溥承昊的观点了,还补充道,“:他们一点儿也不懂得’薄利多销‘,怪不得坐火车的人基本上都是在外面买了带进来,没有生意头脑!要是让我去卖,我肯定不会卖那么贵。”
溥承昊很欣赏地看着她。眼前这个女孩实在让他琢磨不透:她的情绪变幻莫测,她的喜怒哀乐有时在刹那间就会来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逆转。
韩朋显然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他在想别的事情,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他不无遗憾地说:“好不容易来一次北京,应该玩几天再走,该死的欧阳!”
欧阳昭懿被他骂的莫名其妙:“怎么了?我怎么得罪你了?”
“你丫以前不是说在家从来都不学习的么,现在怎么又学了!”
“哦......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不就是想在北京玩么,没人管你啊,谁让你上车的,我可没强迫你。这全是你自愿的,反悔了?把玻璃敲烂从这儿跳下去啊。”欧阳昭懿用手指戳戳窗玻璃幸灾乐祸地说。
坐在旁边的溥承昊看着她鬼灵鬼灵的大眼睛里得意的神采和嘴角那一抹坏笑,也忍不住想笑,他心里更加喜欢这个机灵古怪的小女孩了。
“哈哈,韩朋,你认输吧。昭懿这么厉害,你斗不过她。”
“哼!”韩朋一脸不屑地说,“跟她斗?我吃饱撑的,典型的卑鄙小人!”
欧阳昭懿双手相扣贴在后脑勺上往后一靠,半眯着双眼不紧不慢地说:“那当然了,你站着比我高,躺着比我长,跟你比起来我当然是‘小人’了。我是卑鄙小人,那你不就是卑鄙......”她狡猾地笑笑,紧接着话锋一转,不给韩朋留下任何反击的时间,“哎哟,渴死我了,水呢?你买的水呢?我都差点忘了。”她还真有演员的天赋,装得惟妙惟肖。
“小样儿,你就装吧。”韩朋咬着食指咯咯地笑。
“谁装了。”欧阳昭懿在袋子里翻了一会儿,掏出两瓶绿茶,递给溥承昊一瓶说,“给,承昊,喝点水。”
“喂——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东西,怎么不给我拿一瓶啊!”韩朋用手指着她的鼻尖小声吼道。
“怎么?我就不给你拿,谁让你刚才骂我的。”
“我......我掐死你!咔——”韩朋伸手在她面前比划了一下。
“呃——”欧阳昭懿还真就演起了戏,只见她表情异常痛苦,似乎是在苦苦挣扎,突然一翻白眼,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嘴里还不住地喃喃道,“我做鬼也饶不了你!”逗得溥承昊笑得浑身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