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情留马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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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草原上的拓荒者

大家吃完晚饭,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看来是不能开会了。我去连里取来两个已点亮的马提灯,走进靠在边上的一架说是给我们女排住的帐棚里。我把马提灯挂在帐篷里的两端,把伙伴们喊进来。我说:“天不早了,大家整理床铺。”大伙听我说完,就纷纷的把行李拿进来。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尤其是年轻的女人。当她们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时,马上就像树林里的小鸟。喳喳叫着在树林里穿飞,这棵树上飞到那棵树上。落在树枝上以后,再回过头来互相瞅瞅,再叫上几声。当她们把行李搬进来以后,问题就出来了。谁挨着谁,谁不想靠着谁,马上弄的吵吵嚷嚷的。还有在那生气的,撅嘴旁腮的。我一看,就拿出我在火车上编好班的日记本。我说:“同学们,大家静一静,听我说。”我说完,看了一眼大伙,看大家真的静下来了,我的心里有了底。我接着说:“同学们,我们坐了一夜的火车,然后,到这又干了一天的活。大家一定很累。火车把我们带到这里,把我们带到一起。我们以后就要在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屋子里睡觉。我们明天面对的是更加严峻的考验,你们认真的想一想。是不是这么回事?”我说完停了一下,看了一眼大家。帐篷里很静,没有一点声息。我接着说:“以后我们就是战友了,我是连里安排的临时排长,明天谁来给你们当排长再说,今天晚上听我的。”

我拿着小日记本,在马提灯下,我说;“从这头开始,我念一个名字你们按照我念的往下排。”就这样我念一个名字过来一个,很快就要排完了。当我刚把心静下来,问题又出来了。四十八个人排过来,竟有三个人没有位置,其中就有我一个。原来从家里带来的褥子都宽,没办法,我又从头捋一遍,把褥子宽的都卷起一溜,经过一番折腾总算都安排下了。我说:“大家把毛巾都挂在铁丝上,摆整齐。衣服叠好,放在行李上。明天我如果还是你们的排长,你们每天都要这样做。”这时我就听到有人在下面小声说:“都要睡觉了,干么呀?”我看了一眼说话的这个人,原来是高我两届的的一个女学生。在**初期是一个造反派,在学校很有名。我说:“当然,天黑了,大家也很累,是不该让你们再做什么了。但是,你们要知道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是女人,你要展现你亮丽的一面。那个女学生看了我一眼,笑了。当我们把一切都整理好,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这时,我们听到连长在外面喊:“我可以进来吗?”我们一个女同学把门打开,让连长进来。我们四十八个人站了两溜在自己的床铺前,连长进来一看,床铺上面的两根铁丝上挂着雪白的毛巾,折叠的整整齐齐。床铺收拾的干干净净,连长一句话也没说,转过身就走了。大家看连长走了,都不知咋回事?过了一会,就听连长再外面说话:“你们看看,我就是让你们看看。”我把门打开,看到连长的后面跟着一排长,还有二排长。连长进来就用他高大的嗓门说:“你俩好好看看,再回你们排里看看。”两个男排长显然很难为情,但是我看到了一排长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连长是一个军人出身,看到我们的一切,他很高兴。他让我们坐下,我们就都坐下了。连长说:“很好,嗯,都很累,我就不耽误你们的休息时间了。同志们,好好休息。”说完就要走,我们看连长要走,就有的同学问:“连长,我们归哪管啊?连长说:“我们归当地的农场管。”又有的同学问:“连长,农场在哪啊?”连长说:“在马鞍山。”这个同学又问:“马鞍山离这多远啊?”连长说:“我也没去过,大概有七八里地吧。明天开会农场的人来,会讲给你们的,都休息吧。”说完就领着两个排长走了。

连长和两个排长走了以后,我们四十多人爆起了热烈的大笑,并把我抬起来,抛到床上。那种高兴,愉快的心情真是难以言表。直到现在一想起来,我都觉得很高兴。接下来就是,大家铺好被褥都上大铺上要睡觉了。我看了一眼丑丫姐,看见她好像很不高兴。我刚张嘴说:“丑丫——。”姐还没有叫出来,就听她说:“秋,你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我这才想起来,我答应过她,我不叫她小名的事。于是,我冲着她做了一个揖说:“大姐在上,请恕小妹无礼。”她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我说:“士春姐,你咋的了?”她说:“没咋地,”我说:“小心啊,”她说:“啥意思啊。”我说:“小心你的眼睛,可不要哭肿了,不然就嫁不出了。”她想起我在火车上给她讲的,就过来要打我。大家听见了也跟着哈哈笑。我在农场时,有一个好朋友,这次她也来了。她叫冯桂华,和我特别好。她拿了一张狗皮向我走来说:“秋,我没毛病,你的左腿不是有关节炎吗?把这个狗皮铺在你的褥子底下。”我一看见很害怕,我就说:“你,你还是留着自己铺吧。”她说:“我的腿不疼,还是你铺。”说着就要把我的褥子掀起来,往下面铺,。我一看就急了,我就说:“桂华,桂华,你快把它拿出来,我真的害怕。”她不信,很生气,就说:“我知道你很有前途,怕我高攀你。”我说:“你说啥呢?我小时候就不敢摸带毛的东西,你是知道的呀。”可她还是很生气,就赌气把狗皮拽出来。一边往回走,一边说:“行,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本来还想和她解释,就听到吹灯休息的哨声,我就没再说啥。我问了一声,还有没要上厕所的,大家都说没有了,我吹了马提灯,摸着黑上了大铺,当我躺下的时候,我才觉得真的很累很累。躺在铺上虽然很累,可是我怎么也睡不着。说心里话,我是不愿意当这个干活多不讨好的排长。尤其是给女人当排长,我更是不爱干。想来想去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找连长,和他说,我不当这个排长。如果连长不同意呢?我咋办?那我就跟他说是我爸爸不让我当排长的。想好了自己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以后,我就睡着了。等到我醒来发现天已经亮了,我赶忙爬起来。下了地。我怕惊醒两边的同学,我轻轻的下地走出帐篷。我看见男排的两个排长已经起来了,正拿着水桶准备去河边打水。我一看正好有伴,就走过去和他俩说:“哎,两位大哥早上好啊!”他俩正在那用铁丝往一根木棍上绑钩子,一抬头看见是我,很不高兴的没理我。我知道他俩是为昨天晚上的事,我就厚着脸皮说:“俩位大哥还生我的气呢?我还以为你们昨晚上会做的比我们好呢,对不起了。”一排长不爱吱声没说啥。二排长是个大咧咧,有啥说啥。他说:“你有啥事求我俩,说吧。”我说:“你们是不是在绑挑水的扁担?我想求你们俩给我绑一根。”一排长还是没吱声,二排长说:“绑一根给你不是不可以的,但是,以后你干啥能不能和我俩说一声。”我说:“没问题呀。”听我这样说,他俩就乐了。二排长跟一排长说:“给她绑一根吧,要不一会该哭了。”我被二排长的话逗笑了,我说:“我是不会哭的,至少在你们俩面前。爱帮不帮,不求你们了。”我假装转身就要走,二排长说:“给你,这根就是给你绑的呀。”我接过扁担一看,这能挑水吗?圆咕隆的一根木棍,可又不敢说不好,我钩上两个水桶,就跟他俩后面走了。

到了河边,我打满水,踩着一脚深一脚浅的草滩,就跟在他俩后面走。一开始还行,没觉得木棍多咯,再走一会就不行了。没办法我就把水桶放下了,后来一想,不行,我不能在他俩面前丢人。我一狠心挑起来就走。一边走,还一边的咬着牙忍着。虽然没追上他俩,但我把这两桶水挑回来了。我把水放在我们的帐篷门口,等大家起来洗脸。我这时摸了一下肩膀火辣辣的疼,我看了一下,咯红了。

我等了一会,同学们都起来了。拿出洗漱用具,脸盆,在门口洗脸刷牙。朋友们,这就是那时的排长,排长的职务就是干活。我看到大家都在洗脸,就走进食堂。看见连长在那,就看连长指着昨天在农场拉帐篷的那辆汽车上卸下来的两麻袋黄豆说:“咋吃,让咱们吃黄豆?”接着又听他说:“给咱们两袋面,昨天晚上就吃掉一袋半。”连长看我进来就说:“告诉你们排,做好挨饿的准备。”说完,一脸的不高兴走了出去。我看早饭没着落,也走了出来,我回到排里啥也没说。

大约也就是七点来钟吧,来了两辆汽车。一辆汽车上拉的面,豆油,还有成麻袋的咸盐,再就是黄豆。另一辆车上装的不知是啥?也是成麻袋的,满满的。连长听见汽车响,就走了过来。他看见两大汽车的东西乐了说:“去把三排长叫来,做早饭。”其实我就在旁边,我听见了就说:“连长,我在这。”“快,来两个男的先扛两袋。”有几个男生上车上就拽下两袋,车下的男生接着扛到食堂去了。我叫上几个女同学去食堂做饭。咋做,照样还是烙饼,这回烙的是油饼。还是在昨天用来作面板的大锅盖上,我们在大铁盆里和好面,就用昨天擀饼的那根扒了皮的杨木棍。锅盖有多大,饼有多大。我们几个忙活了半天一摞大油饼烙好了。这时连长叫人送进来用水桶装的咸菜,是一种叫做卜留克的大块咸菜。我忙安排两个人切咸菜,咸菜切成细条,用早上挑水在河边采到的山葱,洗干净拌咸菜,拌了大半盆。两袋面又用掉一袋半,我看油饼够两个排吃的了。我就走了出去对连长说:“连长,油饼够两个排吃了。”连长说:“通知一排,二排上食堂领饭。”接着又说:“一排,二排先吃,吃完卸车。”

说是食堂,就是在一架帐篷里,锅还是架在石头上,锅盖放在地上。用检来的干树枝,一烧火四处冒烟。两个男排来人把饭领走后,我和那几个女同学又烙了有二十张大油饼。我看了一下够我们排吃的了,就说:“不烙了,够了。”这时的我,两眼让烟呛得,满脸是泪。女排来人把饼和咸菜拿走了,我走出食堂长出了一口气。

吃完了早饭,连长让人通知我们说一会要开会,不许乱走。连长领着两个男排把汽车也都卸完了。这时就听有人喊,让我们去一排开会。我们来到一排的时候,一排二排的男同学都坐到铺的最里面,把铺边给我们让出来。我领着全排走进去挨个坐下,连长进来了,在连长的后面还有两个人。我想这两个人就是场部来的吧。这时我才想起,我还没来的及和连长说,我不想当排长的事。

连长走进来,走到地中间站住了,环视了一下我们所有的人。我们发现连长在这一天一夜里,胡子就长出了好多。眼睛也像更大了,但在这张非常熟悉的脸上,依然挂着刚毅。帐篷里很静,一点声音也没有。连长看了一眼和他一起进来的那两个人说:“我看,开始吧。”连长说:“同志们:我们经过一天一夜的努力奋斗,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大家做出的努力和牺牲,祖国会记住我们的,历史会有记载的。我仅代表我个人,对你们在我工作上的支持,表示深深的谢意。”连长说到这,竟然举起手,给我们敬了一圈礼。这时二排长说:“连长,你这是干啥?”我们女排的人听了连长的话,都禁不住流下了眼泪。二排长说;“来呱唧,呱唧。”二排长的一句话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全场暴起热烈的掌声。

连长接着说:“下面,我把这两位领导介绍给大家。”他指着一位年龄在五十上下的人对大家说:“这位是咱们五七农场,场长杨光。”又指了一下另一位说:“这位是咱们场部的党委王书记。”“来,让我们来欢迎,欢迎。”我们又暴起一片掌声。“下面让我们再一次欢迎王书记给我们讲话。”在一次又一次的掌声中,王书记说:“同志们,你们辛苦了。由于我们工作上的失误,让大家吃苦了。我代表农场的领导班子向你们表示歉意。他说完也给我们大家敬了一个礼,并且也转了一个圈。

高连长让杨场长讲话,扬场长说:“我就不说啥了,生产上的事,我们再研究。”高连长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说:“下面我把新的领导班子成员念一下,连长还是我,没变。副连长是耿栋,团支书是陈嘉民兼工会主席。排长不动,副排长由排长提人选报上来。一个排三个班,也是排长回去分班,大家选班长,副班长,然后把名单报上来。好了,各排回去开会,尽快落实。落实的情况要和我勾通。”高连长说到这想了一下说:“一排长,二排长在你们两个排里找几个会泥瓦工的,跟我去食堂搭锅灶。”高连长说完,问了大家还有事吗?都说没事。高连长说:“那好,各排都回去开会。”他挥了一下胳臂说:“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