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而你早已不在原地。
——木雨歌
从把快递寄出去的那一刻开始,雨歌的心就忐忑不安,没等到简尘的回应之前,他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想当初离开简尘,丢下她一个人,雨歌不是不伤心,他也难过,可是当时的情景不容许他有丝毫的犹豫。
简尘一直以为,雨歌的离开,是因为他喜欢上了那个对他很好的女生,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会为雨歌想好每一件事,对那时的简尘而言,她的小性子,倔脾气,无理取闹,在与那个女生的对比之下,显得如此令人不满。然而,她也没有要雨歌的解释,这历史性的错误导致了雨歌没有机会和简尘说明事情,误会就让她误会,让简尘那样的伤心总比知道真相之后让她漫长的等待来得好。
分手时的雨歌是这样给自己安慰的,他希望自己处理好了一切事情之后,再来重新找回他的简尘,可是,他忽略了,受过伤的简尘才会变得更加强大,更加坚强,更加不会回头,无论爱情有多深,伤害终究是伤害,简尘不会当伤口结痂就不存在。雨歌,你的简尘已经长大了,长大成别人的宝。
简尘终究还是给了雨歌电话,这一年多来,她从来没有想过去拨那个号码,也曾不止一次地想过也许那个号码早已经变成了空号,因为她自己都换了号码,没有告诉过那个人。甚至就在她输入那些早已烂熟于心却故意忘记的数字时,她都有想挂断的冲动。
“就给自己一次面对过去的机会吧。”简尘这样想到。
电话,却出乎意料地通了。
“喂,你好。”简尘听到电话里传来了那个久违熟悉的声音,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该以怎样的口吻去交谈,或是告诉他,现在的她很好。
电话另一端没有回应,雨歌隐约地听见很轻很轻却稍有急促的呼吸声,是简尘么?真的会是她么?因为这个陌生号码他从没有见过,雨歌在一年里不止一次地通过以前的同学来打听简尘的消息,他们对他都保持缄默,他们都认为自己当年做得太过分了吧,还是尘尘让他们对他守口如瓶。不止一次地失望,最后抱着唯一一根稻草,简尘的博,来了解她的状况。看过简尘在里面的简历,别人看来很简单,雨歌无比激动,至少,他能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上学,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当简尘的笔下慢慢地少了他的影子,多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关切之后,雨歌如百爪挠心,迫切地想去她身边,霸道的揽过她,对那个男人呵斥:“她是我的!只是我的!”
他没有这么做,理智让他平息心中的怒火,慢慢地接近简尘。
许久,简尘说话了:“嗯……是我。”
雨歌抓着手机的手在欣喜地发抖,“尘尘,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好久,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我打电话不是听你说这些的。”简尘果断的打断雨歌的激动,她不是来听他的解释,她只是想告诉他,礼物,她收到了,谢谢,仅此而已。
雨歌黯然,简尘的声音很冷漠,这不是他认识的简尘,他印象中的她,一直都是一个热情阳光的孩子,现在,为什么面对他却变得如此冷漠。
“尘尘,我知道当初我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不是人,可是,你都没有问过我到底是什么原因,事情不是你见到你想到的那样!”
雨歌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声嘶力竭吧。已经太晚了,她已经不再需要他的解释,当初的她不想要,现在的她不需要。时间过了,就什么都没有意义了。“那个,木雨歌,谢谢,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还有,谢谢你的礼物。”简尘平淡地说完这句话,准备挂断电话。“尘尘,等一下,你听我说,就一句,你就听我说一句。”几乎是用乞求的声音。
一个人需要多大的能耐,需要在他心中占有多大的位置,才能让何等骄傲的木雨歌向她乞求。他,到底还是爱着她的。
对他,简尘做到狠心,但到底没那么决绝,“好,就一句,我听你说。”
“尘尘,我要去找你。”不是问句,不是商讨,是肯定,是不容反驳的决定。简尘听完挂了电话,慢慢地顺着墙角坐下来,她知道,雨歌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回头。
他说,他要来找她,是的,她没有听错,他要来找她,可是,他来找她做什么呢,他以什么身份来找她呢?抛弃她的前男友,不联系的陌生人,每一种可能都显得那么讽刺,简尘无力,她现在只想躺在宇落的怀抱里睡去,不再醒来。
雨歌和宇落最相似的地方,都是行动派。
在他还没有出现之前,简尘还来得及告诉宇落这个需要心理准备的消息。
约了宇落在奶茶店,简尘比以往早到了。
“落。”看见宇落进来,简尘有种莫名地紧张感,“你先坐下暖暖。”宇落有察觉到简尘今天表情很纠结,耐心,他现在对她最多的就是耐心。
“落,他要来了。”简尘紧紧地盯着宇落,一字一句地说出来。
宇落怔了下,继而强装住平静,“是木雨歌。”也是肯定的语气,让简尘觉得气氛很凝重,快要让她喘不过起来,如果宇落和雨歌面对面的话,那样的场面,简尘是不是会紧张到窒息?
“尘尘,没事,你现在有我不是吗?”宇落握住简尘的手,给她信心,给她安慰,给她温暖,简尘喜欢宇落的就是他无时无刻都能保护自己的这样一份心,她依赖他就如同他爱恋她一样真诚。
从南方的城市火车过来到简尘这个北方的城市,雨歌没有意识到温差会有点让他禁受不住,好在他还是带了件厚大衣过来,不然真的要受寒于他乡了。
简尘和宇落一起去接的他,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内有意无意地斜睨着他们,无奈地摇摇头,自顾自地哼着小曲了。
帮雨歌安顿下来,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凝重,凝重,气氛比想象中的还要凝重,谁先开口打破这份诡异的寂静呢。
宇落和雨歌两个人在互相打量着,显然,两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面孔,雨歌的眼睛很大很有神,眉毛却没有那么霸道地刚劲,透着一种成熟的气息,两个男人都有极挺的鼻子,好看的手,宇落才发现,雨歌左边有一个很大的酒窝,不是很深,刚刚好让人觉得成熟中不失一份孩子气。
最终还是雨歌打破了沉默。
“尘尘,这位是……”虽然早已猜到是简尘的男朋友,雨歌还是固执地想要听简尘说出来。
“你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伊宇落,也是尘尘现在的男朋友。”宇落很大方地伸出手表示友好,刚才听木雨歌喊她尘尘,心里有点不舒服。
雨歌礼貌地握了握宇落的手,眼睛还是死死地看着简尘,“是,你的男朋友。”简尘的手在下面紧紧地抓着宇落,是的,她有想过一万个他们见面的场景,当现实如此来临时,却让人无可奈何。
宇落反握住简尘,简尘抬起头,对上宇落坚定的目光,仿佛心里有了一股力量,在安抚着她不要害怕。
“是的,落是我的男朋友,我很爱他。”简尘毫无畏惧地迎上雨歌想要吞噬她的眼神,直直的不带有任何的犹豫,雨歌霎时间像被万箭穿心,亲耳听到她说出来的时候,纵使他是多么隐忍的木雨歌,也会崩溃。
雨歌把目光转向宇落,“能麻烦你回避一下吗,我有话想和尘尘说。”宇落很有礼貌地站起身准备离开,却被简尘拉住了手,“落,不要。”宇落心疼地看见简尘眼里的不安,拍拍她的手背,“没事的,我等你。”
“木雨歌,落不是外人,你有什么可以直接说,不用只开他的。”简尘回过头狠狠地看着木雨歌。自尊心那么强的木雨歌,在听到自己心里一直深爱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时,早已知道结局无可挽回,他也无能为力了。但是,他还是想说,把她对他的误会都说清楚,说出来,哪怕,再也回不去。
雨歌默默地点点头,宇落依旧坐在了简尘的身边,来聆听那个她曾深爱的男人对她的叙述,他们的故事,宇落害怕自己会难过。
“尘尘,当初,不是我不要你,是主任找我妈说如果看到我们还在一起,就通报并开除我们的学籍,我被开除了没关系,我不在乎,可是尘尘,我不能让你被开除,你那时那么优秀,那么光鲜美好,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个消息。后来,借着那个女生对我好的借口和你分手,你也就真的相信了,没有一点的怀疑,没有一点的挽留,甚至都没有问我为什么,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恨自己吗,我有多懊恼自己的无用,不能给你满满地将来……”
简尘一字一句地听着,恍如隔世,当初地种种浮出脑海,混乱夹杂,现在知道了又如何呢,错过了,已经错过了,错过就好似过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好了,我都听到了,以后,你好好生活,不要觉得有愧于我,我找到了自己该坚守的幸福,我会好好把握,我也希望你能够重新过你的日子,我要说的,就这些。”
语毕,简尘拉起宇落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