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院外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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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古都来客

1938年,江城武汉。

六月的江城,已不见昔日的繁华。大街上的店铺早早就大门紧闭。往常吆喝的热热闹闹的小商贩们都跑得不知去向。树上的叶子也是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一天的烈日令它们无处藏身。街上到处都是军人的身影,数不清的战车发出凄厉的怪叫,驶往前线。从前方下来的运兵车里,发出伤病们痛苦的呻吟。天空中不时有飞机隆隆的飞过,有时刺耳的防空警报会把你的弦绷得很紧。大战前的空气真让人转不过气来。

城市到处都能闻到硝烟的味道,战火离这里越来越近。

送沪会战以来,中国军队虽殊死抵抗,还是不能阻挡住日寇入侵的铁蹄。日军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到一年功夫,平津沦陷,华北沦陷,上海沦陷。中原大地真的出现了:无村不带孝,处处闻哭声的悲凉景象。接着日军攻陷南京,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南京大屠杀惨案。不到一个月时间,我30多万同胞惨遭日寇毒手。六朝古都南京尸山血海,顿成人间地狱。

此时日寇兵锋南指,聚集40多万大军分多路南下,妄图一举攻下我国此时的抗战中心江城武汉,集歼这一带的中央军,打掉蒋介石的中国国民政府最高统帅部也征集100多万军队猬集武汉,决心利用长江中下游的山川水势,给予日军迎头痛击,大量歼灭日军的有生力量,粉碎日本人迅速灭亡我国的野心,振奋全国人民的抗日信心,达成以时间换空间,坚持抗日持久战,最后驱逐日寇出中国的战略目的。

夜幕刚刚降临,一辆急速飞驰的美国中吉普打破了惨淡的宁静。中吉普到达珞珈山山口,戛然而止,一个身着黄色将校军服的国军军官走下车门,穿过一条布满军警的林荫小道,来到一座隐蔽在绿树丛中的小楼前。

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年轻军官被一名秘书模样的人领着,来到一个紧闭着门窗的办公室门前。

“报告,国民政府中央军事统计调查局上校情报员林卫东前来报到,请局座训示!”

“请进!”局座一反常态,还把“请”字拖得老长。

大门一开,只见局长还在一幅“敌我作战态势图”前沉思。良久,才缓缓的转过身来。

“林上校,现在武汉大会战已拉开大幕。西线之敌沿江西上,现已逼近九江,洞庭湖。南线幕阜山,北面桐柏山,东南面的大别山均有激烈战斗。武汉乃抗日中枢之所在,海内外观瞻之所系,我军所有攻防战略均来不得一丝半毫之疏忽。我等身为国家军人,在此民族存亡之秋,断无苟且偷生,畏缩不前之理。理应马革裹尸,效命疆场,为领袖排忧解难。”

“是,林某愿为国家粉身碎骨,万死不辞!”青年军官慷慨激昂,字字有声。

局长紧缩的眉头这才慢慢的有所舒展:“我几急电召你回来,确实有一件万分重大的任务要你去办。去年南京陷落之时,国防部有三位电讯专家在撤退时与总部失去联系。此三人都掌握我军绝密密码,一旦落入敌手,后果就不堪设想。我曾经几次密派专人寻找,均无下落。现在大战在即,据情报,敌人已获知此事,在南京城大肆搜捕,三位电讯专家危在旦夕。领袖为此忧心忡忡,夜不能寐。严令我部尽快寻找,不得贻误。”

局长紧盯着青年军官的眼睛,目光如炬:“我思虑再三,此任务非君莫属。我命令你火速前往南京,在一个近期内找到这三位电讯专家,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军法无情!行动代号:排雷行动!”

“是!”青年军官挺身立正,转瞬快步走出小楼。

中吉普吼叫着消失在夜色之中。

南京。民国的首都这时已是满目疮痍。空中绿色苍蝇成群飞舞,那些掩埋着无数尸体的大坑是它们快乐的乐园。窗沿上还没有退去的白纱,是幸存者对死者寄托的哀思,又像是向人们诉说六朝古都所遭受的腥风血雨。有两个7,8岁的小孩在满大街找着他们失散的妈妈。

“妈妈,我要妈妈!”凄惨的童音让每一个过往的行人都忍不住掉泪。

一辆黑色的福特小轿车悄悄停在南京金陵饭店门前。车上走下一位头戴礼貌,西装革履的青年人。他优雅的神情,潇洒的举止,让你忘记这里曾是一座饱受战火摧残的城市。

一位金发美女扭动着腰肢,热情如火的一脸娇嗔:“大卫,你好坏,让我在这里等得好苦!”

青年男人很绅士地伸出自己的一只胳膊,和金发美女相拥着走入饭店大门。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欢迎史密斯通先生。”

一群侍男侍女早已站在饭店大门口,笑眯眯地点头哈腰。

年轻人就是军统上校情报员,“排雷行动”组长林卫东。此时他的公开身份是英籍华人,英国花旗银行武汉分行的经理。他还给自己取了个地地道道的外国人名:米斯特通。

林卫东通过潜伏在南京的特工组织,不声不响地织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洒向南京城每一个角落。想到局座的话,林卫东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就是在大海里捞针,也要找到这三位国防部电讯专家,绝不能让他们落到敌人手里。

林卫东快步来到饭店的套间,先检查了房间的所有摆设,半夜时分就开始制定“排雷行动”计划。

月亮渐渐从江中升起,黑暗掩藏了一切悲痛和罪恶。敌人此时在忙些什么?林卫东望着黑洞洞的夜空,思考着行动的每一个细节,他不知道迎接他的会是怎样的一个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