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颓废的精神状态得到冲刷以后,人神气了不少,但却没能茅塞顿开,洋洋洒洒挥笔即就几千字文学性高,有思想的发言稿,而像得了便秘的人一样痛苦不堪地拖拖拉拉憋出了2000字的大作。为此,我付出了极大地代价,三天都没休息好,憔悴不已,曹刚对我的大作做了充分地肯定,认为有深度,很是体谅我请我到学校外面的饭店吃了一顿10块钱的快餐,让我的脸色红润了不少。
晚会时7点钟在教学楼的大教室里举行的,那里能容纳700多号人物。邀请的人是相当地广泛的,学校的各级领导,各大社团的干部,社员,各班级的干部,优秀学生代表,普通学生代表,其他学校的同行,赞助商,社会知名人士,各路人马都有,阵容庞大。
当我看到社会知名人士一栏的时候,被后面那几个一连串的头衔吓了一跳:某某作协委员,某某报纸专栏作家,某某著名作家,某某大师。对此,我感到惭愧,生活在广州居然对这几位大师一无所知,别人说,头发长见识短,可我头发短见识更短。这就让我对我的发言有一种丑媳妇见家婆的恐惧感,心里七上八下的。但很快就被忙绿的各种布置工作而暂时压在心底。小胖和李扬很光荣地被我拉来做壮丁,付出的代价就是安排两个好位置给他们,我很豪爽地以权谋私了一回。这时,我才突然明白原来权力果然是个好东东,怪不得,那么多人前赴后继,争得头破血流妻离子散违法犯罪也在所不惜。
那晚,我是被精心打扮了一番的,我的头发打上了我根本没用过的发胶,穿上了我N年都不穿一会的白衬衫黑西裤,这是社里规定的统一着装,衣服是租来的。当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发觉自己帅了很多,特像社会向上成功的白领人士。当我看到曹刚同样的打扮时,心里暗想,这厮要是再加上一件黑外套,就是电影里活生生的保镖人士。可见,穿起龙袍的不一定是太子。
整个晚会开始是相当沉闷的,一批有一批的领导,干部,知名人士上去发言,每个发言都是大同小异的,祝贺文学社成立十周年展望一下未来,毫无新意。这让我很纳闷,难道汉语的魅力已经退化到如此的地步!让我感到安慰的是,没有出现老太婆裹脚布式的发言,不然我估计我的脚就会站断了。
整个晚会中间的精彩过程,我是没多大留意的,那时我已经被黄主任一曲昆曲弄得昏昏入睡,精神不振。说起黄主任,我对他是有怨念的,每一次参加晚会我都要受他嘹亮的歌喉摧残一回。江湖上人人称他为“歌神”,黄主任非常热爱唱歌,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黄主任年轻时是军队的,军队里每天吃饭操练都要唱歌的,黄主任从军队里退下来的时候,把这一优良地传统保留了下来,据某位老师透露,黄主任每天必高歌几次。对于这个,大家是深以为然的,平常开会上课,黄主任都会时不时高歌一曲,歌曲类型从军歌到粤剧,昆剧,黄梅戏等五花八门,声音嘹亮高亢,五音难全。学校里无论搞啥晚会,黄主任必定到场露一手,震撼全场。
终于轮到我出场了,我不禁精神一振,特意整理了一下仪容,尤其是头发,满脸严肃地在掌声中走上讲台。在上讲台的时候,我的心情相当激动的,但站在讲台上看到黑压压的人群时,所有的激动勇气一下子像退潮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活了二十多年在这么大的场面下进行演讲,一种害怕的情绪迅速蔓延,导致我“两股战战,几欲先走”。我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眼睛在下面人群中漫无目的地掠过。突然,我精神一振,我的眼睛像雷达一样迅速锁定了第三排第三位,一张让我心动不已的笑脸在我的眼里不停的放大,我分明从她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支持的意味,她的微笑把我心里的害怕一下子就给吹到南极去了,她就像天使一样把我从黑暗中拉向光明。
那一刻,我觉得我是被灵魂附体了,笑着对下面的人群说,我一走上来,就给这壮观的人群给吓得说不出话来了,是你们太热情了。下面响起善意的笑声和鼓掌声。我深呼吸了一口清新无比的空气,开始我口沫横飞的演讲。在演讲的过程中,我越说越兴奋,完全就把稿子给抛弃了,即兴发挥,为了显示自己的学识渊博,恨不得每一句从自己嘴里流出来的句子都是名言,书袋掉得满地都是。我还时不时冒出几句中外生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作家名字名言,用来忽悠,显示自己的高深莫测,颇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味道。在这个过程中我的眼睛绝大部分都是集中在她的身上的。
原本只有几分钟的演讲被我硬生生地拖长到十几分钟,本来我还想继续演讲下去的,但曹刚频频给我颜色,我只好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这次在我看起堪称精彩绝伦的演讲。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时,让我的心灵得到彻底的满足,原来生活是这么美妙的。我昂首挺胸像个得胜回来的将军一样走回到我的座位。坐在我旁边的曹刚小声对我说:“说得很精彩相当有深度,看不出你这个小子还挺能吹的,再吹下去晚会后面的节目就不用上了。”我不满地说:“什么吹,这叫真材实料。”说完这句话以后,我觉得口干舌燥,很没仪态地灌了几口矿泉水。
“出了这么大的风头,你这小子要出名了。”曹刚指了指后面的人群,“看,不少人还在向你行注目礼。”
我为了保持绝世高手的风度,强压着心中的激动没有回头:“你丫,是不是妒忌我啊。像我这种人才到哪里都会万丈光芒的,就像漆黑里的萤火虫,是那么引人注目。”我得意洋洋地对自己赞不绝口。
“真肉麻!”曹刚缩了缩身体,摸了摸他那早已被剃的光秃秃的下巴说:“庸俗,你丫就是一暴发户。”处在于自我感觉超好状态中的我把他的话当做了物体做自由落体运动时的空气忽略不计。
·······
最后,整个晚会在曹刚精彩的总结发言中落下了帷幕。
人群陆陆续续地散去,我惊奇地发现她还在教室里没走,我愉悦的心情变得更加激动,我觉得自己身体有点颤抖。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随意往她那边走,在走的过程中,心里在思考着怎么开口。须知,搭讪是一门很高超深奥的学问,是决定能不能发展下去的关键一步。
当我走到她身边正在烦恼着如何开口说第一句的时候,她却甜甜笑着对我说:“你好!你今晚的演讲很精彩。”
这句话起到了化学反应力催化剂的巨大作用,让我这个本来不活泼的元素变成了活泼的元素,我很有礼貌相当谦虚地说:“多谢夸奖,一般而已。”
她眨了眨眼睛,带着狡黠的笑容,说:“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
我绝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笑容满面,文静可爱的女孩,说出的话是如此尖锐的,一下子就点中了我的命门,我愣了一秒钟,才回答:“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我为自己的才思敏捷而佩服不已。
她很明显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微微张着樱唇,一下子不知道说啥。
看着她那诱人的樱唇,我有一种深深吻下去的冲动。这种生理上的冲动来的也快去的也快。我打蛇随棍上,对她说:“觉得你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事后证明这句搭讪常用语是相当虚伪和愚蠢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盯着我,她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轻而易举地把我这句话的谎言性给划破,我觉得自己连遮羞布都给划得支离破碎,脸一下子红润起来了,脸上的温度开始飙升了,上升到可以把一个鸡蛋给蒸熟高温。
我讪讪一笑,自圆其说“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晚上,我们还一起打过篮球。你看,我这记性真不好。”
“是你贵人多善忘。”她说。
“呵呵,哪里只时霎时间想不起来。”我又问:“还没请教大名?”
“宋湘言,你的大名我刚才就听说了,林秋阳。”她的睫毛一闪一闪的。
“刚才听你谈到了郭敬明,你喜欢他的书?”
“不,我不喜欢,我很欣赏韩寒。”
我们一句一句地聊了起来,加深彼此的了解,我很幸福地拿到了她的手机号码和QQ号码,知道她是英语专业。本来,我还想邀请她去饭堂喝糖水的,但她被几个不长眼的女同学给拖走了,对此,我恨恨地把那几个女生的相貌记在了脑海里,以便以后约会的时候远离她们。
我紧紧地握着手机,望着她那逐渐远去的背影,一动不动,像一块望妻石,脑海里不停的回荡着她最后一句话“有空联系。”这句平常毫无营养的客套话,却给了我无限的希望。
直到小胖,李扬,曹刚他们过来,我才惊醒过来。我兴冲冲地说:“上天保佑,我终于找到了我要的幸福了。”
李娇笑着说:“我们的大才子终于开窍了。难得啊!”李娇就是曹刚的女朋友,是文学社众多花中少有的几朵鲜花之一,当年,曹刚彻底违反大自然的规律“兔子不吃窝边草”很无耻地利用职务之便,把这朵鲜花摘到手。李娇不到160CM的个头,身材娇小,而曹刚180CM,80KG的庞大身躯活生生的一个大猩猩,他们走在一起就是一出现实版的《美女与野兽》,相当引人注目,回头率达到99%以上,剩下的1%是因为他们是瞎子。
我太高兴了,一时冲动就请了他们到学校饭堂里吃了一顿宵夜,花了我十八块钱,我很是心疼。
那天晚上,我怀着美好的憧憬进入梦乡。
小胖说第二天早上他起床的时候,看到我流着口水嘴上挂着一丝微笑,他不忍心叫醒我,独自上课去了。而我在甜蜜的睡眠中体会幸福的时候老师在我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大大红X,对此,我毫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