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柏山中一处山谷里,离开少林寺的释空等十三人点着篝火,盘膝吐纳以作休眠。
“师兄,你可感觉到一丝异样?”释性睁眼看着释空轻声道。
“哦?”释空也睁眼,环顾四周,点点头道,“确实是有些异样,自从来到这桐柏山,我就觉得有人一直在暗处盯着我们。只是这感觉是是而非,不知是真是假。所以也没和你们说。”
“原来如此,我却是进了这山谷里才有这感觉。”十四人中,释空修为最高,离凝练元神只差临门一脚,在俗世间是绝对的大宗师级别的绝顶高手,而释性其次,所以听的释空所言,倒是心宽了许多。
“师兄,这些日子以来,所见所闻,令我想起了明言师叔祖所说,‘兵过如梳,匪过如洗’。”离开了少林寺,才知道外面的乱世是个什么模样,官兵如匪,而一些所谓的义士,也不过是一群扛着大旗的鸡鸣狗盗之辈,甚至是更加不如,“如今这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离开少林寺的时候,方丈也没和他们说该如何行事,只是让他们下山后,自行斟酌。
“我看---什么人!”释空猛的站起屈膝前俯,紧握的双拳迅速前推,全身真气转运如梭,一道巨象虚影发着愤怒的象吼。
大地摇晃,发出阵阵轰隆隆响声,巨像虚影踩着步子冲向山谷深处,宛如一头愤怒的巨像,要将一切的阻挡撞成粉末。
这一式“巨象怒”声势惊人,若是两军相垒,冲进对方阵营,定是死伤无数。然而,这巨象虚影山谷深处,陷入茫茫黑夜之中,转眼就是声势全无,只留下坑坑洼洼的地面,证明着曾有着一头怒象奔过。
释空的一声喊,其余的师弟也都是被惊醒,十三人围成一个圈,望着漆黑的山谷。
“师兄!”
“不要说话,听!”
释空打断释性的话,示意大家仔细的听。果然,一阵阵的笑声从山谷深处传来。但再仔细听,这笑声却又仿佛是四面八方传来。笑声如猿啼,在深夜里显得是十分瘆人,听的他们心跳加速,后背直起冷汗。
“师兄,进山的时候,我听一户山民说这桐柏山里有妖怪,时常有深夜出行的山民听到如今这样猿啼一般的笑声,甚至还有山民深夜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个有些婴儿肥的和尚双脚有些颤抖,听声音,好像都要哭了。
“释能,昨日杀匪你眉头也不皱,怎么如今流马尿了!”释空大声的吼着。这个有些婴儿肥的和尚,平日里都是脸上挂着笑,很憨厚,很可爱。但他却也是下山后,第一个开杀戒的,一棍子将一名对村姑施暴的土匪砸碎了脑袋。哪想到,现在却又是胆小的差点都要哭了。
“嘎嘎,今日里又要开荤啦,嘎嘎---”怪笑声里,平地里升起一道狂风,释空等人根本就是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被狂风卷的在空中东倒西歪,很快的就都昏了过去。
数之不尽的桃树,桃花朵朵开,随风轻摆的花朵洒出阵阵的香气,刻着“桃花林”三个鸟纂的门廊将这些与世隔绝。门廊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一道白光落在门廊前,门廊发出淡淡金光,照的门廊前三丈内的地方仿佛镀了一层金。金光中,白光消散,显出一个人来,银发披散,长袍飞卷,正是被白雪气走的白首仙!
白首仙入得门廊,好像是因为他的到来,散布在桃林里,坐在地面上,震得一片片的桃花飞落。这些桃花有的落在白首仙的身上,有的却是落在了地上。落在地上的桃花在落地的刹那便融进了土里,而那些脱落了桃花的桃树上,却是没有少了一朵的桃花。
在这桃林里行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白首仙见着了一条清澈的溪水,溪水旁的小山岗上,一座白玉雕成的亭台坐落在其上,一名女子倚在亭台的栏杆边,像是在看着清澈溪水里游动的鱼儿,又像是在观赏着一片粉红的桃林,但却又像是在发呆。绝美的面容,无忧无喜,无欢无哀,没有一丝的表情。
只当见着出了桃林的白首仙,女子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的笑容。
“娘。”白首仙来到亭里,深深地弯下腰。
“二郎,来,来让娘看一看,你好似又瘦了些。”女子招手让白首仙坐在她身边,“是不是又是为了阿摩?”
“当年大郎做了周朝的随国公,娘就已经是心满意足。其实娘最想的就是大郎有个贤惠的妻子,男耕女织,老来儿孙满堂,就是最好。但娘也知道,乱世里这些都是奢求。所以,当你舅舅说要助大郎一臂之力,让他享受荣华富贵,娘也答应了。可为什么你又要和你舅舅扶坚儿去做皇帝?高处不胜寒,盛到极致,却也是衰败的开始。”女子拉着白首仙的手唠唠叨叨,神情间好像有些恍惚,“如今,你舅舅是不是又要将阿摩从龙椅上拉下?”说到最后,女子的声音高昂,紧紧地抓着白首仙的手臂。
“舅舅是有这个意思,在闭关前已交给四象尊者打理,但我可以保证阿摩绝不会受到伤害!”白首仙保证道。
“我也不怪你舅舅。当年你太爷爷建立天宫,我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天宫,天宫,每一代玉帝都受天机,我命即天命,但哪一代的玉帝能有善终?到了你舅舅这一代更是连男丁都没有。”女子松开手,让白首仙离去,“去吧,也不知你舅舅何时才能出关,你要好好的照顾阿摩!”
女子轻轻一推,白首仙眼前一花,已然站在了门廊外,默默地看着门廊里的桃林里纷飞如雪的桃花。
“表哥,你是来看姑母的么?”黄莺一般的声音打断了白首仙的沉思。
白首仙转身道:“彩云,你也是来看我娘吧。这些年来真是劳烦你了,我娘她比以前的笑容更多了。”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劳烦的?”这少女便是天宫这一代玉帝的爱女张彩云,人如其名,宛如天边的一朵彩云,炫彩而美丽,令人见了一扫胸中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