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未来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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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邂逅还是遭遇

宇宙漫游者的生活和飞船船尾喷出的气体一样波澜不惊,张怒安这个网络寄生虫的生活更和电路中流动的信息一样持续稳定、缺少起伏。

这样的生活过几天还好,会让人感觉到轻松闲适;但是一旦这样的生活成为永恒或者半永恒,一旦你要看着曾祖父长大生了祖父,祖父长大生了父亲,父亲长大生了儿子,儿子长大生了孙子,然后孙子又渐渐成为了曾祖父,这样的生活就几乎完蛋了。

对于张怒安而言,生活就是如此,有点残酷,带点嘲讽,更多则是永恒带来的无聊和荒谬。

心情好的时候,他会跑到自己的藏宝库——可能你会疑惑,一个数据人在虚无变幻的网络世界里会有怎么样的宝物可藏可拥有,但是张怒安绝对不会管这些,他心情好的时候时常在心底哼着小时候大姑大妈跳舞时放的《金蛇狂舞》,然后翩翩跹跹就去了。

他在网络的角落里藏了许多数据,许多不会流动的可以保存的数据,这些数据在他看来就是珍宝,对于现在飞船上的人们来说更是无价。因为这些数据是当时——也就是地球存在并且没有被高速发展的潮流所破坏的时候,具体点说应该就是张怒安进入网络世界前后的时日——的一些山水风景的图画。话说回去,张怒安从小热爱旅游,不过苦于中国几乎永恒的应试教育,没能看过多少地方的美景,所以在他进到了网络之后,他便恶补一般搜罗了无数名山大川、小桥流水的图画,算是为自己单调无聊的生活增添点色彩和乐趣。

而到了现在,这些东西变得弥加珍贵,因为现在的飞船上,谁也没有看过那样的蓝天碧海、绿树红花了,人们现在仅有的只是灰黑色的金属装甲和丰富却苍白无力的调色板。

然而,就算张怒安之前心情不错,当他看到这些过期的美景之后,他也不免感时伤怀,之前嘴里心里的《金蛇狂舞》不知不觉也就变成了《当爱已成往事》。

所以说,当他开心时候,他有办法让自己伤心;而当他伤心的时候,他却没办法让自己解脱出来。

他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选择是捉弄别人逗逗自己或者是搞点破坏发泄一下。对于前者,这是他以前的常规手段,也是最常用的方法,但是后来吃了一次亏他就不想再尝试了。

话说那次,他正在谋划着怎么样去捉弄一个护卫舰的军官,那个军官平日里喜欢责骂手下的兵又酗酒,经常引起手下人的不满。张怒安本来是怀着打抱不平的心理去的,他先是偷偷切断了这艘舰船和外界的联系,然后把那军官酒后责骂士兵把飞船搞得稀里糊涂的影象发给了指挥舰。指挥长那叫一个愤怒,当即就命令那军官到指挥总部来说清楚。看到这些,张怒安可是乐得合不拢嘴,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那军官趁着酒劲,干出了些颇震撼的事情。

他听到指挥长的消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像护卫舰瞬间逼近光速时候的引擎一样爆发了。他比指挥长还要火气大,当即拔出佩枪,喝令飞船里的士兵说出来是谁给指挥长打了小报告。的确,这可以理解,如果没有张怒安帮忙,他大可以在这艘小飞船里作威作福、为所欲为,原因很简单,他的这艘飞船编号是10640820,也就是说,整个舰队当中,像这样的护卫舰以千万计,这么多的舰船要管理是一件不说完成不了也完成不好的事情。

说到这里,不得不惊叹一句,现在之所以有那么多的飞船是因为人口数量也很庞大,现在的人类足足有600亿,600亿人在接近1亿艘的飞船上生活,在茫茫宇宙中穿行。

言归正传,尽管那位酒意未消的军官掏出了激光手枪,但是他手下的士兵们却一头雾水,谁都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只是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大家再看看上面那位三偏两倒的长官,然后一起叹气。

这一切在那为军官看来,再明显不过了,这就是手下的人联合起来,并且有预谋地想要整垮自己,而且现在还装清白。他也是酒意扇风、怒气点火,知道这下自己的饭碗保不住,说不好还要蹲监狱,于是索性破罐子破摔,对着手下的士兵们扳机一扣就是一阵乱射。

变故之快之猛烈,是谁都没想到的,等张怒安这个始作俑者反应过来,已经有好几个无辜的士兵倒在地上直哼哼了。剩下的士兵们则是怒目圆睁,上来就把这个醉鬼——现在也是个杀人犯——一顿海扁,然后押到了指挥舰。

后事不必罗嗦,虽然现在是科技发达,医疗技术先进,再加上那醉鬼军官准星不好,被射中的士兵们都没有送命,但是张怒安可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想到会把事情搞成这样,所以他日后再没有了捉弄别人的念头,不管那人是应当受罪还是怎么的。

所以说,自打这之后,他心情不顺就别无选择,只能去搞点破坏发泄心中憋闷。好在他也是个有原则有良知的人,他从来不去破坏重要的网络中枢,比如说军政和医疗系统,他一般只是对那些肥得流油却只知道聚敛财富的公司略施惩罚,或者对那些破坏别人的小黑客们以牙还牙,让他们吃点亏长点心眼儿。

而正是如此,他才有机会做了件不说伟大也可以称做值得尊敬的事。

那是宇宙历1045年7月28日,人们之所以仍然沿用之前的年月日,毋庸置疑是为了纪念过去的美好岁月,而张怒安之所以把这天记得那么清楚,不是因为他的数据大脑可以记住或者说保存下来一切数据信息,而是因为这天真的很重要,或者说很要命。

这天,张怒安刚刚做完一件颇具大侠风范的事,一个水平还不错的黑客利用一系列很有攻击性的数据尖刀攻击了一个慈善机构的网络,想要窃取其中的慈善基金。

的确,我们不能把社会这个东西想得太清明太美好,即使是在高度发达的那样的时候,仍然有许多贫困的人因为舰队联合政府力所不及或者基层管理官员的盘剥而生活艰难,所以才会有这些慈善机构。然而更可恨的事,居然在这社会中还有人打着慈善基金的主意。

张怒安想到这些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提前守侯在那慈善机构的网络外,在那些数据尖刀还没有触及防火墙之前,用他的独门秘技——切入那些数据尖刀内壳,修改了攻击目标。

说到这谁都清楚,那被修改的攻击目标当然就是那个丧心的黑客,果不其然,这些数据尖刀立马掉转方向原路返回。张怒安料到那个编写者对自己的武器肯定有所对策,所以他为了增添戏剧效果,马力全开,赶在那些数据尖刀之前赶到了那个黑客的电脑网络处。

那家伙似乎还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的防火墙不光多样,而且巨大,看上去像个碉堡一样。张怒安见状,也不含糊,他先是写出一串可以自动衍生的数据代码,然后这个像蛇一样精灵小巧的数据就一边自我复制一边穿国防火墙的漏洞向内部游去。为了保证效果,也是不清楚在这些防火墙内部有没有针对那些数据小蛇的防范,张怒安紧接着又写出了一串巨大的回环数据,这样的回环数据首尾连接成一体,结构紧凑,而且最大的特点就是坚固,并且形状像一把巨大的锤子。

这个数据大锤一成型,便开始狠狠敲击防火墙外壳,可怜的防火墙也就像千年之前地球上老旧的石灰墙壁一样层层剥落下来。

不多一会儿,数据尖刀也赶到了,而此时的防火墙已经灰飞烟灭,这一方面是因为那些数据小蛇进入内部后入侵了中枢系统解除了防火墙,另一方面则是数据大锤暴力攻击的功劳。

于是,数据尖刀可不管主人是谁,把那可怜的赤裸裸的系统扎得体无完肤,并且还按照编写员的意图把那黑客的存款也划了出来,在张怒安的指引下这些钱成功地已匿名好心人的身份捐献给了刚才那慈善机构,成为了一笔善款。

张怒安完成这一切后,不禁仰天大笑,他有几百上千年没做过那么爽快的事情了,这感觉就像把一个武装强盗反过来扒得只剩条底裤一般出气又过瘾。

就在他笑意未歇之际,他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猛一回头,发现有一串像绞肉机一般张牙舞爪的数据向着自己咆哮而来。

他一个冷战,飞一般地逃了出去。他心中暗想,莫不是今天这动静闹大了?怎么会引来攻击呢?又有谁会知道自己做这事呢?

但是他逃了一会儿便否定了之前了想法,一是他以前比这兴师动众的事情也玩过不少,二是知道今天这事的人除了他再没别人,就连那可怜的受害者——那被扒得精光的黑客肯定都还没反应过来。再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今天追击他的那串数据极其不寻常,他千百年来——或者说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数据。那数据令他有些激动,更令他后怕。

那数据,就像他的同类,像有智慧!凭借张怒安千年磨练出的逃脱本事,再加上他对这周围环境的熟悉,即使是那些号称人工智能的数据追兵也会被他三下五除二甩得无影无踪。而今天,这串数据,不仅没有被甩掉,还像是在联络别的数据,像是要围堵他一般。

“罢了!不管你什么东西,想和我斗?”张怒安心中一声怒吼,掉转身,面对那串穷追不舍的数据停住了,如果他有眼神,如果那串数据真有智慧有思维,那他的眼神绝对可以杀得那串数据抱头鼠窜。

果真,那串数据见张怒安不再逃跑,反倒自己愣了一愣,也停住了。

这样一看,张怒安更是肯定了,这串数据就是他寻找千年的同类,不过令他失望的是,这串数据看上去绝非善类。

“你是谁?”张怒安无声地问,但他语气却显得气势逼人。

那串数据——或者说那个数据人显然接受到了张怒安的发问,他调整了一下,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势,“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连同你们的舰队——都要死!”

“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家伙,一出口就把自己的秘密都暴露了,真是比无数年前的老电影都要蹩脚。”张怒安面对那个数据人张狂没边的威胁,倒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那你就瞧瞧吧!”那数据人一声狂啸,冲了过来。同时,他还释放出了密密麻麻的像刺刀一般的数据攻击波。

“事情变麻烦了。”张怒安心中暗道,这数据人似乎是专为战斗和破坏而生存的,自己要赢他或者摆脱他并不简单,况且,从他话里听来,这还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这似乎是一个强大文明对人类的压倒式的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