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段日子,终于和凌越不发生矛盾了,相反,我们好得不象话。
他知道我有不吃早餐的习惯,于是每个早上都会带着热乎乎的面包等在我家楼下;我胃疼的时候,他会及时地把药片搁在我手心上命令我吃掉;我心情不好时,他会给我把整本笑话集都讲完;我晚上失眠时,他会打电话过来陪我聊到我睡着……
我会亲自给他煲我拿手的八宝粥,看他津津有味地吃完;会用自己赚的稿费,给他买他喜欢的莫文蔚的专辑;他不想说话时,会陪他默默地差不多将整个城市走遍;一起看影片歇息时,将一片一片削好的苹果送到他嘴里……
可是,这个世上既然有“好景不长”这个词,就一定有“好景不长”这种事,对么?
那天下午的课我上到一半,胃就天翻地覆地疼了起来。我趴在课桌上,使劲捂住胃部,感觉全身虚汗淋漓,风吹过来,冷得要命。我给凌越发信息,简短的三个字:凌越,疼。现在,哪怕只是凌越的一句小小的关怀,我想也足够给我力量,让我微笑着忍住疼痛。
可是,好久,手机都没有一点动静。
我想,就算你的智商等于零,此刻我的失落,也总能轻易地体会到吧?
最后我还是请了假,可是当我一路踉踉跄跄好不容易歪到家时,却又折了回来。因为,刚爬到楼梯口,我就再次听到他们的吵声和东西摔落的杂音。我转过身,颓唐地在冰凉的阶梯上蹲了下来,胃终于疼完了,门里的喧嚣却依旧没完没了。
我给凌越打电话,第一次,他没有接,第二次,他还是没有接。我就这样满腹困惑地下了楼,抬头看到天边铅灰色的云朵,一朵叠着一朵,好象将天空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了。路边的树,在风里飒飒作响。空气里弥漫着沉闷的味道。
我再震了一次凌越的号码,这次他倒接了,首先传进耳边的却是一片混乱的音乐,我说:你在干什么?
什么事?他没空搭理我的样子。
在哪里?
家。
那我去找你。话音刚落,电话那边“吧嗒”一声干脆地断了。
我拍拍自己的头,不让自己多想。可是,当站在凌越家门口,按了N遍门铃敲了N次门后见凌越还没反应时,那些积郁着的委屈开始慢慢在心头升腾了起来,堵在胸口让我郁闷的难受。
“我欠你天债了啊大小姐?”他终于拉开门,爱理不理地说道。
“让我在外面站那么久难道不算欠我么?”我还嘴。
他装作听不见,一把将我拉进门里,“嘭”的一声重重将门合上,然后自顾个地往里走,最后在一台桌面挂满游戏软件的电脑前坐下来,边戴耳机边满不在乎地说:“吃的喝的冰箱都有,客厅电视可以看的,你自己照顾自己。”
我气咻咻地走上前,扯掉他的耳机:“凌越,什么意思啊你?要吃要喝要看电视,我需要来这里么?你把我当乞丐了么?”
“莫浅浅!”他夺过耳机,“知足了吧你?你说有哪个乞丐又能讨喝又能讨吃还能讨看电视?!”
“你这么说摆明就是拿我当乞丐!”
“你本来就一乞丐!”
我顿时说不出话了,心里的忧伤排山倒海,我就这样立在他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面无表情地重新戴上手机,开始在虚拟世界打起战来。
他在游戏里看得见敌人攻击他的阵地,看得见他的同伴死掉,他怎么却视旁边的我为空气呢?
五分钟后,我从厨房端来一杯水,一直送到凌越的嘴边,他看都不看我一眼,闪开了,然后我自作主张关了他的音响,挑衅地看着他。
“开起来。”他命令。
“把水喝了。”
“你开不开?”
“难道你不知道在电脑前坐久了要补充水分么?”我理直气壮,“你喝了我就开。”
他吸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恼怒,然后很乖地将水杯递到嘴边,喝了一大口又马上吐了出来:“莫浅浅,你想咸死我还是怎么着?”
我转转眼珠,“反正我看你家盐多得是呢。”
他重重搁下水杯,水花溅了整个电脑屏幕,“你弱不弱智,还耍这种把戏?!”
“那你幼不幼稚,还玩那些游戏?!”我反唇相讥。
“好!那我就再幼稚给你看,总比跟你费口舌强得多!”说罢,他又在电脑前拉开架势。
我终于怒不可遏,大步跑上前一把将他电脑的总电源断掉。
他看着突然变黑的屏幕,吐了一句粗话,忍无可忍:“莫浅浅,你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那你就是不可理喻!”
“你少强词夺理!”
“你少血口喷人!”我说着,随手将旁边的笔筒砸了过去。
随着几支笔陆续噼里啪啦坠地的声音,他站起来将身后的转椅狠狠踢掉,“好,莫浅浅,你可以关我电脑不让我玩,我再输一定找你算帐!”
“什么输?怎么回事?”我听得稀里糊涂。
“那又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
“我是你凌越的女朋友!”
“我现在就解雇你!”
“呵,”我突然笑了出来,“你都被我开除了还跟我扯解雇?有没有自知之明啊?”
“行,莫浅浅,”他不住地点头,宣布道:“听着,我和你从此毫无关系!”
“后,会,无,期。”我一字一顿地甩出最后四个字,顺手将左手边他书柜上的书哗哗扫到地上,然后在他的面红耳赤咬牙切齿里扬长而去。
是的,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凌越。
后会无期,这段短暂的恋情。
后会无期,那些所谓的甜蜜温暖。
天,又阴暗了一点点,我已经如此筋疲力尽,谁可以告诉我,我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