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医学气血津液病证妙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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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郁病 (3)

第1章 郁病 (3)

一、路志正论“火郁发之” [邓铁涛.碥石集——二十一位著名中医学家经验传薪.广州: 广东人民出版社,2003:44]全国政协第六、七、八届委员,国务院参事、我国著名中医专家路志正教授认为,火郁系指人体在致病因素作用下某些生理功能发生障碍,致使火热郁于体内不得泄越的病理变化;由之形成的临床证候即称“火郁证”。因其以阐述病因病机为内容,相对于运气火郁而被称为“病理火郁”。“火郁发之”,是治疗火郁证的基本大法。关键是对“发之”概念的理解,不能简单地理解为发汗,否则就是指一个解表法了。实际上,我们在临床中,“火郁发之”的运用范围十分广泛,因此,要从广义上来理解,如四逆散中的柴胡,麻杏石甘汤中的麻黄,泻黄散中的防风,逍遥散中的薄荷、煨姜,清营汤中的银花、连翘、竹叶,以及叶天士“入营犹可透热转气”理论,都含有“火郁发之”之意。

“火郁”当“发”,发之多少为宜呢?路老认为要看火热怫郁的程度,郁轻者发之轻,郁甚者发之重;如何掌握轻重之别呢?一是注意选用透发药物之力的强弱,以及其在整个方剂中所占的比重;二是掌握用药量之大小,发之过微,则火郁之邪无以散,发之太过,则过燥伤阴,反助火势。这些都需临证时细查精详、仔细斟酌。“火郁发之”是一个总的治疗原则,是不是火郁只是透发呢?“发之”与“清之”又是什么关系呢?路老认为,火、热之邪可苦寒直折,若火、热遏伏,郁火、郁热则不能径直清之,因为中医治病总要给邪以出路,不使内结,最忌郁结内陷。如果“火郁”仅以苦泄,则每易冰伏其邪,火热郁结更甚。故“火郁”之证,当通过轻清透发,使郁火、郁热有外泄之机,以恢复其“炎上”之性,但“火郁”之邪一旦透发出来,则必遵“热者寒之”之法以祛邪热。路老体会,“火郁发之”主要针对火热邪气郁滞而言;“热者寒之”主要针对火热炽盛而言。

“发之”、“清之”,需相互结合起来,使透发之中有清解,苦泄之中有宣达,才能起到相得益彰的作用,以加速疾病痊愈。在运用“火郁发之”这一总的治疗原则时要注意:“火郁”,作为无形邪热郁滞不达,自当轻清透发,但火热邪气一经与有形之邪互结,则又有不可发之者,如火热之邪与燥屎搏结而致的阳明腑实之证,或与瘀血相结之桃核承气证、抵当汤证,则又需施以“夺之”之法。临床中尚有肝肾不足、阴虚火旺、阴不敛阳,以致虚阳上扰者,即或兼有“火郁”之证,亦不可草率用“发之”之法。对于下焦阴盛阳衰、逼阳于上,下真寒而上假热之证,也同样不宜于“发之”之法。“火郁发之”之法,主要是针对无形热邪壅遏郁滞者而言,若阴虚火旺或阳虚郁滞而见阴火者,“发之”当慎,更需佐以扶正、益阴之品为要。而火郁病的诊断,关键在于认清其火热实质。

二、张翼治郁常用药对 [张光茹,董朝晖.张翼治郁证常用药对的经验.辽宁中医杂志,2002,29(4):196]青海省著名中医内科专家张翼擅长郁病治疗,结合自己40余年的临床经验,对药物性味、功效之认识每有独特见解,善用药对,兹将其治疗郁病常用药对的经验简介如下。1.柴胡与白芍 肝为“体阴用阳”之脏。柴胡辛散,主入气分;白芍酸收,主入血分。柴胡疏泄肝气,和肝之用;白芍养肝血、补肝体。二药为伍,一散一收。柴胡得白芍之收,疏肝气不致太过而耗肝阴;白芍得柴胡之散,补肝体不致郁阻气机,碍肝之用。凡血虚肝旺、肝失疏泄之心烦急躁、胸胁苦满、两胁及乳房胀痛、月经不调等均可使用。柴胡清热解表用10~15g,疏肝解郁用10g,升降气机用2~3g,白芍用6~10g。2.香附与川芎 香附辛苦香燥,为行气开郁之要药。上行胸膈,外达皮肤,下走肝肾,外彻腰足;能行经络滞气,入血行血分之气,可调经止痛,为妇科常用。川芎辛温香窜,走而不守,上行巅顶,下达血海,旁通四肢,外彻皮毛,为血中气药。

香附偏于气,川芎偏于血,二药为伍,既理气解郁,又活血止痛,治气郁血滞之胁痛,及肝气郁结之痛经、头痛。3.麦芽与青蒿 麦芽为补脾胃之辅佐品,而“实善疏肝”。青蒿气味芳香,苦寒而不碍胃,既能达表、逐肌间郁热,又能入里、舒脾泄热,专入肝肾三焦血分。青蒿与柴胡均治疟疾寒热往来,但柴胡长于疏肝解郁,其性升散,有伤阴之弊;青蒿清暑泄热,化湿而不伤阴,可清虚热、凉血除蒸,而无升散劫阴之弊。张老以麦芽、青蒿为伍,治肝肾阴虚之郁火,以麦芽疏肝理脾而不伤阴,还可除烦、止脏躁;青蒿入三焦血分,由里达表以透肌间郁热。二药为伍,疏肝解郁,善散血分之郁热。4.丹皮与栀子 丹皮苦寒,色赤入血,可凉血活血,凉血而不留瘀,活血而不妄行。栀子泻三焦之火,兼可除烦。丹皮、栀子均可清热,但丹皮清热凉血,栀子清热泻火;丹皮入血分,栀子主气分;丹皮可除骨蒸,栀子清热除烦。二药为伍,主治肝胆郁热之头晕胁痛、口苦咽干、肌腠灼热、心烦不寐、手足心热。

三、陈镜合从郁论治冠心病 [赵军礼,钟少昕.陈镜合教授从郁论治冠心病经验.新中医,2002,32(4):11—12]陈镜合是广州中医药大学首席教授、中医内科学博士研究生导师及博士后流动站导师、广东省中医药学会内科学会主任委员、广东省名中医。陈老根据治郁理论及对冠心病发病的认识,常以疏肝解郁为治疗大法,并结合现代中药药理学研究成果遣方用药,以越鞠丸合失笑散加西洋参、红花等组成治疗冠心病的方剂。越鞠丸通治以气郁为首的气、血、痰、火、湿、食六郁,具有行气活血、祛湿化痰、清火消食的作用。方中香附行气开郁、疏肝理气,为君药;川芎活血行气、祛风止痛,香附配川芎,气血同治,活血行气之功益彰;苍术既燥湿醒脾以除痰湿之郁,又能行气解郁以开气郁;栀子清火郁;神曲消食郁。失笑散活血化瘀,散结止痛,为治心气痛之名方。加红花以助活血化瘀之力;西洋参气阴双补,既可补虚固本,又可防辛香走窜之品耗伤正气。

现代中药药理研究证明:川芎、红花、蒲黄均有扩张冠状动脉、增加冠脉血流量、降低心肌耗氧量作用,并可明显减轻垂体后叶素性实验动物的心肌缺血;蒲黄、西洋参可降血脂,防治动脉粥样硬化;川芎、西洋参可抗缺氧,消除自由基,减轻脂质过氧化反应。综观全方,理气开郁为主,活血化瘀、益气养阴为辅,标本同治,虚实兼顾,既谨守病机,又有现代药理学基础。四、刘渡舟从郁论治肝病 [孟月珍,陈宝明.略论刘渡舟教授治疗肝病特色.山西中医学院学报,2002,3(3):29—30]刘渡舟教授(1917—2001)是我国已故名老中医,北京中医药大学终身教授,首批博士生导师。刘老认为肝病的基本病机为肝气郁结,其治疗的一个重要原则为解郁,肝郁一解,疏泄得利,气血归于正常;而且解郁一法也可变通应用于治疗肝病的始终。临床上抓住了治郁这个关键,就抓住了根本,就能提高疗效。

通过多年临床实践,刘老创拟了柴胡三方,治疗肝病,疗效甚佳。1.柴胡解毒汤 本方由柴胡、黄芩、茵陈、凤尾草、土茯苓、草河车和炙甘草七味药组成。方中以柴胡、黄芩疏解少阳经腑之邪热;茵陈、土茯苓、草河车清热解毒利湿;重用凤尾草取其解毒凉血之用。本方用于气分肝病热毒蕴盛之证,每获奇效。2.柴胡鳖甲汤 本方具有养阴活血、柔肝解郁之用,主要为血分肝病而设。方中鳖甲、牡蛎养阴柔肝,软坚散结;沙参、玉竹、生地黄、麦冬滋阴补液;白芍、丹皮养血凉血;茜草、红花活血化瘀;加入少量柴胡,不但引诸药入肝,而且以行解郁之用。临床当根据病情加减灵活应用,如表现阴血不足者,重用生地黄、麦冬等养阴之品;若瘀血已成,症见胁下瘀积痞块者重用鳖甲、牡蛎,加龟板、土元;如果血分肝病而兼见气分热毒者,另加茵陈、凤尾草。无论哪种情况,刘老认为:肝病后期,其病理机制仍然存在肝郁特点。

故其治疗,总不能离开解郁一法,因此柴胡是其必用之品。有人因囿于“柴胡助火劫阴”之说,一见舌红阴亏之象,便弃之不用。刘老认为:大量柴胡与温燥行气之品相伍,因其升散疏泄的作用过极,实有劫阴之弊,但小量用于养阴生津药物之中,不但于阴液无损,而且可增养阴之活力,能更好地发挥其解郁散邪的功效,实有相辅相成之用。3.三石解毒汤 临床上,肝病由气分到血分是一个逐渐发展和加重的过程,每见气分热盛未衰,血分证始见之气血同病证。治疗若仅以清热解毒,则血分之热不除;专以养阴活血,又恐气分之热不退,针对这种情况,刘老以本方两解气血,而重在清热解毒,宣郁透热。方中在柴胡解毒汤的基础上,加入生石膏、寒水石、滑石、银花,以增清热解毒之用;更用竹叶,取其轻清之性,引里热外达,实有“透热转气”之用。

五、陈枢燮治郁谨守病机 [谢辅弼.陈枢燮论治郁证经验特色.四川中医,1995,13(1):8]陈枢燮为卫生部师承制连续两届的导师,行医近60个春秋。他认为郁病常因病发急缓、病程长短、个体差异而表现出不同的病理变化,其中以气滞郁热、蕴湿聚痰、气郁血瘀、郁伤正气等常见,故临证时十分强调治郁不可拘泥疏郁行气一法,当谨守病机,揆度奇恒。如郁滞伏热而口苦、苔黄,当疏郁清泄,用黄芩、黄连、栀子、龙胆草之属;郁滞生风而眩晕、头痛,当疏郁熄风,用天麻、白菊花、白蒺藜、石决明等品;郁滞生痰而胸痞、痰多、呕恶,当疏郁豁痰,用陈皮、化橘红、半夏、竹茹之类;气滞血瘀而胁肋、胸腹及身痛,当疏郁活血,用赤芍、丹参、当归、川芎等味;郁滞蕴湿而腹胀身困、纳呆苔腻,当开郁除湿,用藿香、佩兰、茯苓、薏苡仁等药;郁伤正气而神疲身软、少气心慌,当解郁扶正,用南、北沙参,太子参、山药、白术等;郁耗心血,暗损肝阴而失眠、心悸、眩晕,当解郁养血、益阴宁神,用酸枣仁、合欢皮、五味子、珍珠母、白芍等。总之,治郁须把握气血、痰湿、寒热及虚实的病机,随症立法,方能切中病机,取得良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