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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115、兵来将挡

明军有别以往的拖沓作风,反应快速,仿佛早就候在这儿打伏击似的,若说其中没猫腻,楚峰怎么也不相信。

自己已经‘投’了明军,他们为何突然又对自己出手?莫非是熊文灿的计?

不太象......

楚峰隐约觉得,冥冥中,似乎有只大手左右着这一切,从决定来解救苏灵萱那一刻,就落入了某人彀中,恐怕身为源头的苏灵萱,也只不过是只棋子。

“小小盗匪,竟敢滋扰我漳州地界,今日管叫尔等来得去不得!”山下,高头大马上的将军,阴孜孜喊话。

“大人,是王嘉春!”胡柞倡敬声提及,面对底下如蚁明军,他一文士,竟也能不惊不惶。

楚峰心中一动,似乎抓到了些什么疑念。“来人可是王副总兵?”

“本官正是王嘉春!”

“王总兵,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本官乃建宁守备楚峰!”

“哈!”王嘉春望天干笑,鄙夷道:“你说是楚峰就是楚峰?本官还说自己是巡抚呢!楚峰堂堂一方守备,犯得着远来我漳州,行这强取豪夺之事吗?小贼休想狡辩,坏我福建官声!”

楚峰寒芒闪现:“王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能提前设伏,自然清楚要针对的是什么人,我是否楚峰,大人心中有数......”

不待楚峰说完,王嘉春便大声喝叱,仿佛故意阻止楚峰说下去。“尔等身负军器,拦路强抢他人妻女,草菅人命,此等忤逆行径,不是贼匪是什么?如今证据确凿,搁哪儿说去,本官都有理,废话少说,赶紧束手就擒,本官或许还可网开一面,若顽抗拒降,格杀勿论!”

楚峰不再搭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对方有心玩阴,自然说什么都是假的。

半晌,山头楚军依旧静默。

雷延崇上前抱拳请命。“大人,楚峰性情顽劣,断然不会轻易就范,请大人下令攻山吧,属下愿做先锋!”

“也好。”虽然楚峰骁勇异常,明军屡屡吃亏,不过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自己的一方,王嘉春怎么看,这都是毫无悬念的一场战斗,楚峰一死,福建的势力,又该重新排序了。

“大人有命!砍贼匪一人赏钱十两,走漏一人,旗官领罪......”

“传令!火炮营出阵......”

十几门二将军、飞云霹雳等炮具拖出来,一字排开,胡柞倡终于倒吸了一口冷气,很难再保持之前的恬静,山顶可容人的面积只有几百方圆,半块石头都欠奉,往哪儿躲去?“大人!事情不妙,我等须赶快想个办法脱困啊~。”

楚峰漠然看着底下明军,好整以暇的排兵布阵,心头多少有点无奈,明军这次不单来了20倍于自己的人数,还拉来了许多战防器械,诸如拒马、冲虏藏轮车、偏厢车等,为的就是怕自己逃脱,且这次为了行事方便,连拒敌用的长矛也没拿,太失利了。

楚军将士紧紧各自手中武器,他们也都看出了局势的险恶,这次有多少人能够活命回去?天知道。

掉头望望楚峰坚如磐石的背影,还是那样沉稳、静渊,如智珠在握,众人的心绪又莫名地平下心来,想当初尧山一战,情形比这次还恶劣,倒要看看依咱150人,是否能有戳天的本事!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轰轰轰~

“隐避!”

喀嚓!

树杆脆断,木屑四处飞溅,其间有几枚开花弹,一炸一个坑,山体都为之震摇,楚军伤亡立现,数人被砸死、砸伤,即便如此,附近军士仍毅然不动,也许摊在别的楚军头上,队伍会小有惊慌,但这是老营,受伤者只闷哼一声,步子未移分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放任挣扎了,知道的,才明白他们这是严奉号令、意志坚韧。

楚峰使劲拨开死死压在自己身上的亲卫,对众人大吼:“炮弹在哪里落下,就躲去哪里!”

楚军令行禁止,飞快移位。

果然,众人惊喜发现伤亡大减,偶有,也是被石粒划伤而已。

这就是穿越的强处,楚峰晓得后世的弹坑理论,也即是说一个炮弹打出一个坑后,你躲在这个弹坑里是安全的,因为两次炮弹都击中同一个坑的几率几乎为零,何况当下的火炮,放一次后坐几步,想再瞄准原先的弹坑,更是想都甭想。

明军挥霍似的倾泻炮火,足足轰了两个时辰才收手。

坡顶树木太多,树冠、杈枝形成了很好的天然屏障,大大阻碍了弹丸威力,除蹂·躏掉周边的树木,搞大声势外,收效甚微,唯有吊射的开花弹勉强凑效,可惜带来的不多,弹药短缺。

这样的结果,远远达不到明军期望的效果,有些弹丸,甚至飞越山坡,轰到了背后明军阵营,害得明军不得不退开距离,多年弛废的武事,可想而知。

楚军各队报上人数,轻伤不算,阵亡十二人,重伤八人。

老营军士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至今,敢战、善战,每个人都弥足珍贵,一直以来,楚峰又以少伤亡为豪,然而遭受这一通被单方面的蹂·躏,白白损失性命,着实令人感觉窝火,无奈,已方势弱,只能眼睁睁看着。

“大人,明军有动静!”李思诚指指山下。

眼见明军开出冲虏藏轮车,楚峰沉下了脸,那玩意当初在尧山见识过,功用和轻便的偏厢车一般,可挡枪、箭,若让明军凭此压上山来,楚军便要丧失仅有的那么一点点地势之利,兼且楚军人少,混战必定要吃大亏。

“来啊,到林子里砍些粗圆木头,堆在边上。”

“是!”李思诚领命。

大人要木头做什么?若是城防,还可以充当檑木,这小缓坡,它也砸不着人啊,但想想大人行事,向来不可以常人论,尽管众人一肚子问号,手脚仍不敢怠慢,一会儿功夫,众将士连伐带推,放倒许多树木,并严格遵守号令,砍掉树冠,修去叉枝,一根一根作成圆木,囤于山岭边,搁置好后,连自诩精明的人也猜不透用法,只当大人是拿它们来当掩体的。

此时,一队明军列出阵势,前置偏厢车,明军龟缩在其后,缓缓向山岭移动。

楚峰定睛一瞧,压阵的赫然又是雷延崇,看他旗号,居然已经爬到了千户之位。

也是,万贯家财铺过去,建功兼买官,雷延崇早就非吴下阿蒙了,骑乘高头大马的他,英姿勃发,仿佛天生就该是马上将军,当然,也仅此而已,才不显露在平地上那一瘸一拐的丑态。

被楚峰弄得家破人亡,又打折双腿,这恩怨雷延崇铭刻在心,前次泉州,好不容易楚峰落单,可仍叫他逃脱,回想起来,雷延崇懊恨非常。

今次,三千卫军围剿一百号楚军,又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楚峰还有本事翻身,他雷延崇情愿割下脑袋当蹴鞠!“弟兄们!功劳就在眼前,我雷延崇私人也少不了大伙好处,传令攻山!杀贼一人,赏钱十两,戮匪首者,老子给他一千两!”

“吼!”明军士气当即被激活。每个人明里暗里,都知道雷、楚二人的恩怨,这活儿,重金酬劳,公私兼备,别说,大伙还真就稀罕。

接着,明军前面,并排几十辆偏厢车,缓缓向坡顶压去,其后,七百余士兵掩在偏厢车后头,密密实实的拒阵,这让明军士卒很有安全感。

“火绳枪!”不等楚峰下令,旗官们开始自动布防,然而,每人多少感到忧虑,敌方规规矩矩的进攻,大伙都有点无措,面对偏厢车,火绳枪处境似乎很尴尬,不过将士们还是继续吹燃火绳,屏息以待。

这时,明军分兵了,雷部主攻仍在坡前,只不过分出了二、三百人,从四面八方协同进攻。

明军并未集体攻山,否则区区百多楚军,即便浑身是刀,好汉也架不住人多。其实这里面是有讲究的,话说官场、军伍都要论资排辈,若大家一窝蜂全上去,混乱中谁杀了匪首?谁辅佐有功?可就有得扯皮了,所以,对于这类毫无悬念的战斗,基本上都要按排次去获取军功,雷延崇现今是王嘉春跟前当红的新锐,勇武且多金,功劳自然非他莫属,当然,前提是他有本事攻下山岭才行。

于是乎,楚军所要面对的,仅仅是正前方的明军而已,压力减轻不少。

当明军偏厢车阵压至一百步距离,也恰恰是火绳枪攻击范围,楚峰才平静道:“放滚木。”

“放滚木!!”

众将士为之一愣,原本以为,堆放在山边的木头,是给大家当掩体用的,毕竟对方也有火绳枪兵,可这命令,一下子颠覆了大伙心中念想。

咣咣~

一排滚木顺斜坡落下,敌我双方,都以骑驴看唱本的心态看着.......

嘭!

只见滚木纷纷卡住了偏厢车前轮,如潮似的明军受阻,人马相拥,阵势忽然为之一滞,停了。敢情,滚木并非为了伤人,而是为了拦截偏厢车。明军立马郁闷了,一番抓耳挠腮后,发现错非爬出本阵,才能处理滚木继续前进,可是出阵......就意味着将自己置身于楚军的枪口下,这......

“呃!大人......”

“愣什么!挪开木头!”

士兵们无奈,只得一面向菩萨祷告,一面战战兢兢出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