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陪我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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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 7

下学后我回到家中,爸爸已经下班,在客厅里看电视,妈妈已经做好了饭菜,见我回来了赶忙招呼爸爸开饭。

我扔下书包坐在餐桌上,爸爸早已经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吃着,我说为什么不早点吃啊,我妈一边吃一边说,你爸说等你回来再吃,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他觉得高兴。

我拿着碗筷,看着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突然发现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端详过父母的容貌了,而现在他们已经有了些许皱纹,正以我长大的速度迅速地老下去,或许再过几年,十几年,便会头发花白,老成像我小时候那样。

我记起来曾经发生过的争吵,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我冲我妈喊:你们别以为生我下来,是我的父母,说什么我就该听什么。我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你们说的只能当做参考,最终权是我自己订的,别打着怕我吃亏的幌子干预我的事。

我妈气的发抖:我生你下来就是听你向我说这些话呢?我和你爸辛辛苦苦拉扯你长大为了什么?你给我说说。

我说:人都是很公平的,当我小的时候,不懂事,你们履行了监护人的义务,抚养我长大,而当你们老了的时候,我也会伺候你们。所以不存在什么谁欠谁谁辛苦不辛苦,你命好了我小时候不淘气,我命好了你们老了不生病,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妈气结,扭过身不理我。我爸过来,骂我说: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敢给你妈这样说话。好,你要理论我也跟你理论下。站在我们这个角度,抛开亲情不谈,就以年龄、阅历来说,我们有资格这样说你。比如说,一位母亲的儿子要决定一件事情去不去做过来询问母亲的意见,而这位母亲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而且是亲身经历,就劝阻儿子不要去做。而这个儿子鬼迷心窍,不听母亲的劝阻,以为凭着自己的小聪明一切都能办好,结果事情弄砸了自己深陷其中才明白,啊,原来当初母亲说的是对的啊。又过了很多年,这个儿子也成了父亲,然后教导自己的儿子也不要这样,可儿子就是不听。然后就这样周而复始,恶性循环。我和你妈只是不希望你走弯路,懂吗?

我说:我总要试试才知道我能不能行。

我爸立刻给我一巴掌:给我滚出去!

我立刻摔门而出,头也不回。

过了两天,自己认识到自己不对后,而又不愿意低头承认自己不对,板着脸回家后,我妈竟像全然忘记那天发生的争吵一样,问东问西,给我做好吃的。

我真他妈不是东西!

我狠狠地骂道。

我爸和我妈呆呆地望着我,然后我妈说:这是怎么了,骂自己干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我立刻往嘴里扒拉两口饭说没事没事。

我妈不放心的一直追问。

我说真没事,可能是高考压力太大了。

我发现这是最近一段时间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和妈妈说话。

我说:妈,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妈楞了一下,然后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我说:没事,学校让调查呢。

我妈呵呵一笑,说:这学校,还让调查这个,呵呵,有意思。我的梦想啊,就是全家平平安安,你能考个好大学。

我说:就这个?

我妈说:就这个啊。

我说:成,你儿子我能使多大劲就使多大劲,尽最大能力考个好学校,给你争争光。

我妈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楞了半晌然后笑着给我爸说:儿子长大了,真的懂事了,懂事了,呵呵。

确定下来目标以后,我便开始了恶补。海绵里的水是挤不完的,人的潜力也是无线的。只要你有目标,而且这个目标不算遥远,就一定能完成。

当然,盲目的努力是没有回报的。一开始我不知道从哪开始,小安帮了我。他帮我分析了一下我学科中的优良中下,然后给我制作了一个时间表,分步骤地进行补习。此举果然收到奇效,我的成绩渐渐开始稳步回升。

轰轰烈烈的,高考来了,还没等我回过神儿来,然后又轰轰烈烈地走了。

也就这么几天的事儿。

我甚至都忘了考前吃点熟鸡蛋喝点红牛补补身体什么的。

考完回家后,我爸问我考的如何。我说只能说发挥正常吧。我爸说那绝对没戏了。我只能无言以对。

等待结果的日子有人觉得太短,而有人觉得太长。或许是因为紧张习惯了,猛一下松懈下来每个人都不习惯,清晨凭惯性起床后不高声背诵几个英文单词都感觉太阳不会照常升起。于是学校怕同学们精神上大起大落太厉害,有些人接受不了,于是成立了各种名目的小组。其中竟然还有训练同学们记忆力的估分小组,其内容无非是让同学们挖空脑子来回忆当时那个多选题有没有选对。这让我听到后很无奈。期间联系了刚子好几次都联系不到,也不知道他在那边怎么样。刚子走后我也失去玩CS的兴致,于是便把它封存在内心深处,不再去碰它。一次上街,百无聊赖的我走进一家图书馆,在书店美眉热情洋溢的介绍下,我觉得自己不去读那些她推荐的书便是一具行尸走肉,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于是在她引诱下办了个书店VIP卡,每天抱一大堆书回家打发时光,过起了宅男的日子。

我强忍住浮躁的心情迫使自己读完书店美眉推荐的书,看完后怎么也找不到书中应有的颜如玉与黄金屋,就瞧见几个家伙吃饱了撑的在那里讲荤段子。当然,我不相信自己上了美眉的当,当时她的语气多么的诚恳啊,眼神多么的清澈啊,我看不懂只能说明我阅读能力太过浅薄罢了。只能看懂字面的意思,不会挖掘其潜在的内涵。例如,书店美眉突然对我说,今天下班早,又不知道干什么去,好无聊噢。我想以我当时的逻辑思维能力肯定会说:那就拿几本书回去看吧,反正也无聊。

再次路过书店的时候,正碰到书店好像在搞什么活动,此美眉站在一张宣传画前正在向路人发送活动的宣传单。我本打算立刻掉头绕道走,没想到此女眼神极好,一眼瞅准了转身准备走的我,立刻朝我一脸微笑,由于不知道名字,便高声大喊:喂,那个,穿红色帽衫的,别走了,说你呢!

周围路过的行人纷纷对我行注目礼,我心中暗骂自己今天怎么穿个红色的出来,于是回头看着她,五官拼凑出一副憨厚的笑来。

她走到我跟前说:今天没事来逛街啊。

我低头看着她手里的宣传单说:你眼神还挺好啊,一眼就看到我了。

她呵呵一笑,说:那是,我天生一副火眼金睛,别说看到你了,一眼就能把你前世今生都看出来。

我毛骨悚然:姐姐您别吓我,我胆小。

她说:和你闹着玩呢,真笨。对了,上次给你推荐的书都看完了吗?

我说:看完了。然后描到她的宣传单急忙又说:准确地讲我只是粗略地看了一遍,这不正准备回家细读呢。这还要谢谢你,那几本书太好了,我仿佛又找到了人生新的方向。

她“扑哧”一笑,然后说:既然看完了我再给你推荐两本好的,行吗?

好像她完全没有听见我说的后半段话,只是选择性的把我说的“看完了”三字记住了。

我还未来得及推辞,她便从前面的大口袋里掏出两本书来:喏,你看看,书名起的都这么好,你一定要仔细看啊。

我接过来一看,两本书一本名叫《活着》,一本名叫《死亡》。我忙说:我的人生还没达到这个高度,参不透这么深奥的书,还是算了吧。

她一撇嘴,表情有点伤感地说:那好吧。其实我当初一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一个好人。别看年龄不大,但是你的深沉和涵养却不像同龄人一样。

我低头思索:深沉和涵养与好人有什么关系,八竿子打不着吧。

她又接着说:就像这些书的作者,辛辛苦苦写完以后没人看,那心情多不好。这就好比你全心全意追求我,而我死活不爱你,你想想你心情是什么样。

我对她的比喻能力感到无所适从。

她接着说:我是看你比较有深度才给你推荐这些书的,其他的我直接给他们领到武侠啊言情啊小说区就不管了。

我说:我正好也想看看武侠的,你带我去吧。

她立刻说:别介。然后道出原委:书店给我们都订任务了,每月必须销售一些指定的卖的不好的小说多少本,否则就要扣薪水了。

我实在无奈,看了看两本小说一共不到五十块钱,兜里现在还有八十多,自从不进网吧后我的钱一直很充裕,心想雷锋精神需要发扬,助人乃快乐之本,就说:那你帮我装起来吧。

她立刻雀跃:好,马上就好。飞奔着去书店里交款了。

这两本书把我看得头昏脑胀,看《活着》的时候一遍一遍问自己为什么活着,看《死亡》的时候一遍一遍问自己何时死亡。交叉着看便觉得自己不断地死去,然后又不断地活过来。

正当我在两本书间挣扎之际,高考结果下来了。

成绩居然出奇的好,简直是发挥的超常超常再超常,以至于我想是不是学校也有个和我同名同姓的家伙参加了高考。

经过层层鉴定,此人确实是我,此分也确实是我考出。

我爸妈得知后欢喜异常,然后激烈讨论后为我圈定了两所学校,一所是本地的,离家很远。另一所是远在离家一千多公里的地方。

爸妈询问我的意见,我说:就去离得远点的地方吧,我也能自立点。

我爸觉得所言极是,一个劲儿夸我长大了,像个爷们说的话。

只有我知道,这个地方我简直太熟悉了,一草一木,一屋一墙,我需要换个环境去生活。在这样下去,推销图书的美眉不把我逼疯我自己也就疯了。

于是剩下的日子我妈张罗着给我买日用品,衣服,褥子被子,牙膏牙刷等。

而在我印象里只记得这年夏天酷热异常,太阳也十分勤奋,加班加点地把它的热量散播到地球的每个角落,每个人。

我躺在床上一根接一根吃冰棒,看《灌篮高手》。困了就睡,醒了接着看。

窗外始终阳光明媚,窗帘挡也挡不住。

就这样我窝在家里待了一夏天,蝉也叫了一夏天。

一遍一遍地,不厌其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