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南狩以后,自上而下都对军事教育投入了相当大的精力,不过由于草创时期的人力、物力的不足以及侧重点在于防止蒙元渡海等因素的影响,最早出现的系统化的军人培训是水军的候补武官养成体系。
一个水军候补武官一般是由完成了三年义塾或是私塾教育的十二岁少年中挑选,然后经过近六年的舰上实习,逐步掌握武技、水手、炮手、佐僚直至候补船长的一系列技能,这才正式授予承信郎以上的武阶。
而马步军方面的系统教育则迟至共和二十年以后才被正式确立为两级武学的模式。其中各州、路的武备学堂仿效水军候补武官体系接受十二岁少年,培训三年后以从九品进义校尉的身份进入军中磨堪,三年后凭年资转迁正九品的承信郎,正式成为一名武官。
至于武备大学堂则是挑选优秀的都、营一级武官进行再教育,为厢、军以及更高级的武官储备人才。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体系要比水军的完善,因此在共和四十八年,水军也不得不降尊纡贵的仿效马步军建立了自己的水师大学堂。
初级的武备学堂中教授的有战技、数术、制图、几何、三角、国文等基础科目,也教授马、步、缁、工、炮、制械等专业。不过营以上合成、筹划、协调和分析等却是武备大学堂才能获得的知识。
当然武备大学堂除了上述科目之外,原来的基础和专业科目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就一如被众学员谈及色变的阎王周,就是战技和体能科目的教授。
“三十斤的步人甲,不过是陌刀手的基本装备,”脸上交错着恐怖伤疤的阎王周冷笑着看着眼前百来号生员。“你们日后说不得也要披甲上阵,届时恐怕还要身披锁子甲、全身甲甚至是重铠,为了避免届时你们吃不消,所以今天的课题就是披甲三十里长跑。”
阎王周享受的看着眼前这批学员不安的眼神。“现在立刻出发,前往武学制高点旭日峰上领取水和干粮,然后折返回来,谁最后一组到那,今天午饭就不用吃了,谁要是最后一组回来,那晚饭也就不用想了。”说完,他瞪大了牛眼,“还愣着干嘛,跑起来!”
还好,这些生员们大多是一方主官,要么就是高级僚属,久在军中,自然是知道军纪的,周某人一声大吼之后,迅速的按照各自的编组行动了起来。
“该死,阎王是不是欲求不满啊,”可一离开某人的视线,就有人小声的嘀咕起来,“披甲三十里,这不是拿咱们当跳荡用了。”
“噤声!”领队的组长们当下提醒着,“保持体力和队形,考核是按组来的,大家要注意组里面得情况。”正说着,几个军法虞侯骑着马过来了,他们将巡视所有组的情况,没有人可以逃脱他们的监督。
“老爷,宋人的船队进港了。”阿卜杜勒塞义玛是德里素丹国第三王朝图格鲁克王朝派在朱罗国故地的商人头目,他的任务就是和有着共同敌人的大宋保持良好的商业关系,为素丹收拢资金以便应付蒙古人的压力。
“去请船队的主事过来,另外把沙隆大人和其他几位本港的大商人请过来,咱们谈谈怎么吃下这批货。”由于大宋无力向大食海一线投送兵力,没有护航的商人们,绝大多数还是将贸易的终点设在了注辇国的故地。
“这位是马船主吧。”不一会几个被邀请者就陆续的抵达了阿卜杜勒的豪宅,满脸堆笑的穆斯林忌惮的看了看伴在陌生人身旁的大宋驻在官。“牛大人,你不够意思啊,都不给我等介绍一二。”
“哪里,塞义玛大人是全朱罗都有名的商人,穆罕默德•伊本•图格鲁克素丹最宠信的贝伊,我怎么会不为马船主解说一二呢。”作为鸿胪寺的一名驻外主事,牛洪生的话似乎格外多了一些。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阿卜杜勒塞义玛和他身边的那个维贾亚纳加尔王国的收税官沙隆脸色就是一变。
“原来如此,倒是失敬了贝伊大人。”沙隆的脸阴沉着,要知道虽然德里素丹国已经衰弱了,但是它依旧是南身毒诸国的主要敌人,作为诃里诃罗一世的信臣,沙隆自然不会给阿卜杜勒塞义玛好脸色的。
“穆罕默德•伊本•图格鲁克素丹已经回归圣地了,在下而今不过是个商人,并不受现在素丹的见待,大人是不是多虑了。”阿卜杜勒苦笑着犹自解释着,“其实大人真的要关心的应该是那边的马天图。”
塞义玛压低了声音,使出一招移祸江东,他悄悄指了指一旁的另一位穆斯林。“马天图可是巴曼王朝道拉塔巴德省省督大人的亲侄子。在下不过是来求财的,而他怕是真的包含祸心呢。”
“好得很,真是什么脏东西都有。”沙隆冷笑着,不再理睬阿卜杜勒塞义玛,转而看着牛某人。“牛大人好心机啊,咱们这边若是打得起劲,你们宋人自然是从中渔利了。”
“哪的话,在下不过说得是事实,大人不愿听就算了,还是请马船主说说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吧。”牛洪生面不改色的说着,“看看大家都等急了吧。”
是的,四下的商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正在交谈的几个人,其中有几个沙隆都惹不起的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哼!”沙隆轻哼了一下,这才不得已的宣布,“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本人此次带了五千料的大船十二只,共计运来各等好茶一百万斤、海北各色香料八十万斤、瓷器八万件、丝绸五万匹、琉璃镜子十五面、铁甲一百五十领、龙娫香三斤••••••”马船主念着货单,自然有人翻成流利的泰米尔语和身毒的计量单位。
“所有茶叶我来包销。”话音未落立时就有大商人站起来抢夺蛋糕了。
“琉璃镜子我要了。”一石激起千层浪,立时大厅里纷纷扰扰的,有如喧嚣的露天市场。
“停,都停下来。”看得出阿卜杜勒塞义玛在商人中还是很有地位的,他一出面立刻声浪就被压制了下来。“一件件来,”他看了看马船主,这才问道,“这物价几何?”
“茶分三等,统价二十五贯一斤,在这基础上你们报价,价高者得,但是不许窜价。”牛洪生早就和马船主议定妥当了。“香料百斤四十四贯,瓷器大件三十八贯、中件十七贯、小件四贯、丝绸二十五贯一匹,以上均是统价,至于镜子什么的,货量稀少,则要竞价了。”
“这价格怎么比上个月的交易高了三成?”价格一出,顿时有人提出了异议。
“没办法,国中大战未息,物价飞涨,再加上今明两年各色货物肯定都要减产,这些还是马船主凭着关系收拢的,如果你们不要,他就放船西进,想来波斯可能有商人吃得下这批货。”牛某人信口开河着。
“西去虽然利大,但是这风险也大了吧。”阿卜杜勒塞义玛笑了笑,也不多说,锣鼓听音,不用重锤。“好了,大家都知晓价格了吧,那么我出一个主意,除了了竞价的货物,其余的分成十分,在座的人均一份,吃不下的可以转给其他人。”
这可是当着宋人的面议定窜价的事了,马船主其实也听得懂一点当地话,这时吃惊的回望着牛某人,然而牛洪生却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我插一句嘴。”马船主想了想,于是还是开口了。“我这边不要现金,可以用珠宝、奴仆抵价。”这是不但要赚两头利,而且乘机分化众人了。“硝石、硫磺什么也是可以的。”
“我出一千二百个廓尔人奴和五十个波斯舞娘。”马船主刚说完,这些个大豪商们就迫不及待的一掷千金起来。“塞义玛,我那份你得给我保留着。”
“我出三十颗上品蓝宝石、五百根象牙和三百块波斯毛毯。”阿卜杜勒塞义玛自己也竖起了一根手指。“哪一个吃不下的,我包圆了。”
“阿卜杜勒,你太不厚道了。”顿时场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对了,牛大人,您说大宋的货物明年也会减产是吗?”好半天之后,争夺停当的主人们才想起来客人。“什么原因,仅仅是因为战乱吗?”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这位贝伊眼珠一转,似笑非笑的问到。“大宋国需不需要雇佣兵呢?我们倒是可以低价提供一些,只要您能保证我们的货源。”
“塞义玛大人你太精明了。”看着全神贯注听着自己回应的在场大商人们,牛某人微微一笑,这个托来得太及时了。“不过问题是你们能提供多少兵马呢?那些不堪一击的人马就不要拿出来了。”
“只要您能保证供货量不减少,就是马木留克的骑兵、法兰克和条顿的骑士都有办法替大人招揽来。”此言一出,牛洪生的脸色没变,维贾亚纳加尔王国的税官却变了颜色。“怎么样,这些可都是能和蒙古骑兵一拼的精锐,大人你看呢?”
“听听不错,不过兹事体大,我总得问问国内的意思吧。”牛某人皮笑肉不笑的翘了翘嘴皮。“还是先交接了这一次吧,反正来日方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