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宋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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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012、初遇宗泽

­待四人酒足饭饱,商政招呼三位弟兄一把火将整个黑店,连带着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几具龌龊的尸体烧了个干干净净。火势冲天而起,四人翻身上马,沿着官道顺路朝南召奔驰而去。

上了官道,一路上陆陆续续地有了不少人迹。其中大多数人是一派携妻带子,衣裳褴褛的逃难模样。商政勒马拦住他们一打听,这才明白眼前这些面黄肌瘦、唉声叹气的行人都是流离失所,从北面下来躲避战祸的。幽、云二州战事吃紧,说是现在连东京似乎也颇不稳妥的样子。原本沃野千里的家园如今满目疮痍,饿殍遍野。

“时势造英雄,机会来了!”心中闪电般划过这个念头,商政侧身招呼兄弟们一声,四人抄近路继续朝目的地——南阳郡打马奔去。

四人星夜兼程地赶了一夜,天朦朦亮的时候来到了一片小树林,看诸位兄弟精神上难免有些困倦,商政正准备勒马进树林子歇下脚程,突然从前方传来一片急促的马蹄声。无意掺和什么,做个噤声的手势,商政领着自己的兄弟们自顾自地进了树林深处。

远远地,只见一骑白马托着个人如飞驶来。将至近前,终于可以看清他的容貌。四方脸,一字眉,面色红润,颔下三捋美髯迎风飘扬,一身银盔亮甲,大红披风上下翻飞,端地威武不凡,状若天神。

摇摇欲坠之际,马上那人眼睛一亮,惊喜地发现了左前方不远处有一片不小的树林,于是咬紧牙关,闷头冲了过来。

此人正是北宋历史上有名的宗泽,宗留守。话说宗泽外出公干,不料半路上遭遇一伙蒙面人的埋伏。纵然宗泽神武,奈何寡不敌众,在付出极大代价之下,终于被他瞅准一个破绽,虚晃一枪后拨转马头冲出了重围,身家性命累卵倒悬,由不得宗泽认清方向求援,慌不择路之下,他只能大体上向北方夺路而逃。

经过了几日惶惶如丧家之犬的生活,宗泽面容枯槁,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破晓,宗泽又度过了一个风声鹤唳的不眠之夜。看着这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荒山野林,宗泽一时间有了种穷途末路,万念俱灰的感觉。有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宗泽命不该绝,正在他呜呼哀哉,以为死得不在其所时,转机出现了。

宗泽和黑衣人先后一头扎进了树林。宗泽在前左右乱转,背后的追兵渐渐被他摆脱不少。“又可以喘口气了。”宗泽一生纵横驰骋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可眼下却为了保命而庆幸,实在是让他万分不甘。

左左,右右,左右,右左。

也不知道转了多少的圈子,宗泽刚再次把马头向右掉转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了正前方似乎有四个人影躲在树丛掩映之后。其实,也算不上是在躲避,因为他们更像是神态从容的围坐在地上闲聊着家常。

宗泽吃不准商政他们的底细,所以驻马远远地观望起来。

正在宗泽选择离去的时候,商政淡漠的声音远远传来,说道:“外面的朋友竟然来了,就请进来喝口水吧。我们不是坏人。”

怎么被发现的?宗泽闻言大吃一惊,暗中又聚集了一分精力。考虑到人家已经发出了邀请,自己如果再这般藏头露尾未免有损大丈夫颜面,所以宗泽下了马,小心地朝商政他们摸去。

小心翼翼地牵马来到四人面前,宗泽抱拳行礼道:“鄙人宗泽,现任职东京留守兼知開封府。未请教?”

商政心里一动,安坐地上,仍然是那一副清冷的表情道:“噢,原来是宗大人驾到。失敬,失敬。”嘴上客套着,可宗泽愣是没从商政的脸上瞧出丝毫的谦顺恭敬。正对四人的失礼而大为光火的宗泽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士可杀不可辱,在商政眼里宗泽无疑是这种人,英雄就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哪怕彼此道不同不相为谋。依照诺言递给宗泽一壶水,商政正打算将自己及诸位弟兄介绍一番,耳朵边却大煞风景地传来了阵阵喧嚣的喊杀之声。

商政冷眼一瞥,发现宗泽如坐针毡表情慌张,不由淡淡笑道:“呵,宗大人好大的雅兴,携亲带友出来踏青。”

宗泽神色顿时大为尴尬,只得哈哈干笑几声敷衍了事。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然此刻多一份力量都是好的,但道义上宗泽不能说服自己将商政他们牵涉进来。想通此点,宗泽一狠心,霍然起身就准备告辞离开。

“树后有人!”

“目标在这儿!”

宗泽嘴巴里像被吞进了一只苍蝇,没想到自己也有起好心办坏事的一天。厌恶了无休止的逃亡,也放弃了挣扎求活的想法,宗泽此刻心田坦然,唯一忧虑的是怎么给商政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哗啦啦——”树丛被大片大片拨开,数十个蒙面人冲了出来形成一个月牙形,隐隐将商政和宗泽他们包围了起来。然后,一个总责此次任务模样的首领黑衣蒙面,分开人群走了出来。阴翳的眼神把商政几人和宗泽缓缓扫了个遍,最后对狠声对自己人喝道:“全部杀死,以绝后患!”

商政以肘支地,懒洋洋地站了起来,两手一摊,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甚至有点冰冷的笑意,道:“我们是无辜的。”

那首领模样的黑衣人闻言先是一怔,然后嚣张地仰天大笑起来。停止近乎失态的狂笑,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商政,黑衣人嘲笑道:“白痴!”

“哈哈!”讨好似的,那群蒙面人立刻附和地大笑了起来。

伸出两个手指朝商政他们挥了挥,黑衣人头领杀意森然地喝道:“动手!”

“你确信你们真有那个能力?”放任众人的耻笑,商政如傲然耸立的巍巍大山,在铺天盖地的风浪中保持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宁静。

双手交叉环抱于胸,黑衣头领自负道:“你很快就会知道结果,虽然结果很残忍。”

“结果很残忍,结果很残忍……”商政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最后摇摇头笑道:“真是讽刺的自信啊。”

仿佛对愚蠢而自大的玩物失去了最后一丝兴趣,商政对汤怀三人冷声道:“动手吧,留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