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柳冬跟往常一样,按时来到市令署应差。
柳冬人虽然坐在案几前,心思却不知飞到哪去了,关于昨日上官仁遣罗大与孙二二人行刺他一事,柳冬始终有些不明白。他在纸上列了很多条上官仁可能对他动杀机的理由,可是任何一条都显得有些牵强,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柳冬又想,不知道王铁明是否已经把孙二解送到了法曹衙署,不知道法曹衙署是否已经抓获了罗大,更不知道上官仁是否已经缉拿归案。毕竟,听王铁明说上官仁是司法参军上官诚的干儿子,上官诚会不会与他沆瀣一气,包庇于他,这点柳冬心头没有一点底。
柳冬沉思良久,依然没有一点头绪。突然,他灵机一动,取过案头的索引册子,寻到有关深州手工业商业行会的卷册所在的位置,再据此打开相应的文档柜。
柳冬翻出记载深州手工业商业行会联合会银钱往来与官府税收的卷册,发现一共有两本,其中一本是详细的帐目清单,另外一本卷册记载的帐目则比较简略。柳冬仔细察看了一遍,却看不出什么异状。从笔迹上来看,帐目清单上的字体比较圆润,而简要卷册上的字体比较苍劲有力,一看就知道两者都不是柳冬的前任李佟那种乌龟爬的字迹。柳冬知道,这其实也很正常,或许这两本卷册是李佟的上任留下来的,抑或本来就是深州工商联合会造册报备上来的,市令署觉得卷册上的数据还比较可靠,就直接保留了而已。
柳冬心下有些失望,随手抖了抖卷册,也没有什么发现。只是,似乎第二本卷册比较轻便的样子。柳冬心下一动,将装订卷册的麻绳放松了一些,拿到窗子旁边,对着亮堂处一照,这才发现,在卷册根部似乎残留了一些小小的纸屑。
柳冬将卷册一页页翻过,细细察看两页之间的空档,发现有十来页空档之间的麻绳处有纸屑的残留。这说明,至少有十来页纸被人撕掉了。
莫非这就是让上官仁对柳冬起杀心的真正原因?
柳冬在脑海中设想了一下,假若这里面原本藏有对上官仁相当不利的证据,上官仁担心柳冬据此为难他,因而欲杀柳冬灭口。
可是,即使里面确实存在那样的证据,也明明被撕了呀。难道说,上官仁并不知道这件事?
然而,这卷册就放在市令署事房内,别的人要就来或许很难,可上任深州市令李佟就是上官仁的姐夫,他要销毁这些证据简直是易如反掌。为什么这么久了,李佟还没有销毁,以至于柳冬都上任了,上官仁才开始采用杀人灭口这种效率极其低下的极端手段?
而且,若这里面的页面不是李佟撕的,那又会是谁干的呢?撕掉这些证据本身对上官仁是有好处的,做这件事的人只可能有两个动机,要么就是对上官仁有所求,要么就是有所图。既然上官仁不知道这件事,那人撕掉页面去向上官仁邀功的可能性自然可以排除。剩下的,就是那人另有所图了,那人是谁,到底图什么呢?
柳冬觉得头都要大了,他虽然是学数学出身的,逻辑思维能力还算不错,可毕竟从来没有跟刑侦破案之类的知识打过交道,思考起这些事来一点也不专业。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柳冬还是没有一点眉目。
吃过午饭,柳冬正要再清查一遍帐目,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请问柳大人在吗?”
柳冬答应了一声,拉开门一看,门槛处站了一名年轻衙役。
那名衙役见了柳冬,先是躬身跟他行礼,接着说道:“柳大人,我是法曹衙署的,我们司法参军鞠惟义鞠大人派我来请柳大人过去,共同审理柳大人遇刺一案。”
柳冬大喜,问那衙役:“请问刺客与主谋都抓住了吗?”
那衙役答道:“据说刺客一死一伤,至于主谋,我也不知。”
柳冬心下觉得诧异,想不到鞠惟义办案这么迅捷,昨天晚上出事,今天就将去抓了罗大,估计是罗大拒捕,才被杀的吧。
柳冬不由得赞道:“你们鞠大人真的是一名能员干吏啊,这么快就把刺客一网打尽了。”
那衙役笑着说:“是呀,柳大人有所不知,今天刺史大人雷霆震怒,勒令我们法曹衙署限期破案,否则衙署上下都得受罚。幸好鞠大人转眼就把凶手拿到了。”
柳冬撇了撇嘴,暗叹自己表错了情。这哪是鞠惟义能干呀,上司下了死命令,就算一头驴也能日行千里。这一点,古今官场都是一样的。
柳冬随那名衙役来到法曹衙署大院,柳冬正要往法曹衙署平日审案的大堂走去,没想到那名衙役拉住他说:“柳大人,您走错了。”
柳冬心下微觉奇怪,问道:“怎么会走错呢?这不是你们的大堂么,我来过的。”
那衙役说道:“回柳大人,今日鞠大人有言,此案有些牵涉,不宜在大堂公审,还请柳大人随我到二堂去。”
柳冬恍然大悟,看来这是鞠惟义在照顾上官诚的面子啊,毕竟,上官仁还是上官诚的义子,这位鞠惟义鞠大人真是个八面玲珑的官场老油子。
柳冬随着那名衙役又拐了一个弯,这才到了深州法曹衙署的二堂。那二堂虽然不及大堂宽敞,门脸儿也不算小。堂前还有一块匾额,倒也颇有几分气势。
那名衙役走在柳冬前面,朗声通报道:“柳大人到!”
柳冬应声走了进去,但见二堂正中摆了几张案几,当中一人,五十来岁,一张胖脸笑得宛如鲜花怒放,正是司法参军鞠惟义。
鞠惟义旁边一张案几后,端坐着一人,四十多岁,面沉如水,却是深州司户参军上官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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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三更,任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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