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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当堂审案

面对朱迎韶咄咄逼人的攻势,柳冬与陈守义商讨了一通宵,这才定下一个初步的应对措施。

第二天,柳冬即刻尽遣县衙差役,让他们将涉案的各家寺院与道观的主持人尽数请到县衙来。

目前佛道两家的争端事因尚未完全查明,柳冬也摆出一付公事公办的架势。

随后,柳冬请黄县丞安排一些干净的院落,作为查案期间佛道两家支持人的临时住所。佛道中人地位超然,可不能按照一般诉讼案中的原告与被告一样的待遇接待。

虽然朝廷这些年已经隐隐透出崇道抑佛的意思,可一时半会朝廷的精神还传达不到安平。柳冬表面上对佛道两家公平对待,也不无麻痹朱迎韶之意。

这些天朱迎韶一直没有露面。至于县衙其他官吏,上至黄县丞,下到普通差役,对柳冬的各种要求无不倾力配合,一改往日客气中保持着距离的态度。不问可知,定然是朱迎韶作了交待。

“这位朱县令真的是煞费苦心啊。”陈守义冷笑着说道。

“既然朱县令如此盛情相待,柳某若是再不尽心尽力,岂不有负县令大人的重托?”柳冬坏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陈守义也陪着笑了起来。

佛道两家的首脑都知道到了关键的时刻,对柳冬的传唤自然毫不含糊。到第三日下午为止,所有涉案机构的负责人都到齐了。

第五日上午。安平县衙大堂。

新来的主簿柳大人肃然端坐当中。堂前一派萧杀肃穆的气氛。

“贫僧空云寺方丈智清,见过主簿大人!”一个脑门油光滑亮的胖大和尚踱了进来,弯腰行礼之际,身上的肥肉乱颤。

“大师一路辛苦,快请就坐。”柳冬指着自己左下方一把椅子。

“谢大人。”椅子咯吱乱响,似乎不堪重负。

“贫道紫阳观住持明义,见过主簿大人!”一名身着宽袍大袖道服的清瘦道人施施然走了进来。若不是那双滴溜溜乱转的三角眼破坏了整个卖相,倒也有三分出尘之风。

“仙长大驾光降,刘某不胜荣幸,且请一旁稍事歇息。”柳冬指了指自己右下方一把椅子。

“谢大人。”明义看了看柳冬,眼中异彩连闪,随即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坦然坐下。此刻他正好对上了对面智清方丈的目光,看似谦抑地一笑,其实眼神如刀锋般凌厉。

随后,其余涉案的僧人与道士也三三两两进来了。柳冬让他们依身份分列左右两侧。一时之间,左手边光头大明铮亮,如同五六面圆镜摆放当中,让人怀疑进了青楼红姐儿的闺房。右边则是十多个怪异的发髻攒动,如同纵意花丛。

“诸位,今日大家齐集于此,为的是分判僧道之间关于地产的分歧。”见人已经到齐,柳冬朗声说道,“柳某本来只是一介主簿,这审理案件之责,原非柳某的份内之事。只是眼下上官县尉抱恙在身,柳某深受朝廷隆恩与县令大人的重托,敢不尽力而为?”

“本官虽然只是一介主簿,可也曾熟读大唐典律,定将秉公办案,不负县令大人的重托。”

柳冬顿了顿,接着说道:“明义道长,既然是你主动控告空云寺等,就请你将控诉缘由当众道来。”

明义道人先是站起身来朝柳冬稽首,这才开口说道:“大人,贫道的控诉缘由在控诉书中已经写得明明白白,这里贫道再择其概要讲一遍。贫道所在的紫阳观,偕同磐石山其他十五家道观,以及部分山下善男信女,控告以空云寺为首的六家寺院。

自大唐龙朔二年开始,利用传教的便利,不断侵吞磐石山上道观与山下信众的田地。至今仅五十余年的时间,非法侵吞的田地就有八百余亩。多少贫苦信众因此不得不平白缴纳大量粮食,本教香火更是难以为继。还请大人为我们支持公道。”

柳冬心中一惊,龙朔二年?唐高宗在显庆末年开始身体不适,无法料理朝政,不得不由武则天接手。而据典籍记载,显庆过后正是龙朔!武则天崇佛抑道,至少也得等唐高宗的影响力消退一点才能着手。看来,明义这方是要从头清算恩怨了。

“道长请安坐。”柳冬接着转向智清大师:“不知智清大师对明义道长的控告有何回应?”

“大人明鉴。”智清大师也站了起来,与柳冬合十为礼,这才缓缓说道,“本寺历年来从各家道观与山下信众那置买的田地,均是按照官价购得,每桩交易均有本寺与卖主签订的契约为证,并无侵吞之事发生。据贫僧所知,其余五家寺院也莫不如此。明义道长的指控,实属空穴来风之举,还望大人明察。至于紫阳观方面,与山下信徒关于田地纠纷之事,贫僧倒是屡有耳闻,大人不妨查查他们。”

“大师且请宽坐。”

“大人,智清所言,实属诡辩之举。他们侵吞田地的手段不一,或低价强买,或多方诱骗。所谓地契之事,实乃掩耳盗铃之举。至于本寺所有田产,均为朝廷赏赐或者是公平买卖购得。本寺与山下信众也相处融洽,从未有过纠纷。”

听了这一僧一道的辩驳,柳冬面沉如水,肃然道:“既然你们双方各执己见,本官在此也不宜轻下判断。这样吧,你们双方各将控诉书、己方证物、地契等物呈递上来,待本官仔细研读之后再行审理。”

柳冬说到这里,站起身来,威严地说道:“今日审案到此结束,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