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冲啊!”
“杀光他们,食物、衣服、女人、水源全都是我们的喽!”
“杀啊——”
凌晨两点,夜色最浓、人最疲倦的时刻,亡灵法师营垒四周的荒野中陡然响起一片喊杀声,仿佛成千上万的野狼同时嚎叫,刹那间,灌木丛中、沟床底、土丘后跃起无数道比夜色更浓的黑影,如同黑色的浪涛,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土垒。
“噗、噗——丁丁当当”
拳头大的石块从袭击者手中的皮兜中抛出,雨点般落在营垒四角的岗楼上,哨兵的身影在猛烈的撞击声中轰然倒下,泥土和碎石做成的墙壁烟尘四起、碎屑乱飞!
凶猛的人潮涌眨眼间便涌到壕沟前,数以百计梯子迅速搭起条条通道,密集的黑影随即搭成简易的人梯,以快的难以想象的速度飞越土垒。
“敌袭——”
凄厉的惊叫从营垒腹心部位响起,零星的火光和稀疏的人影让袭击者们信心陡增,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两道大门,放下吊桥,早已隐蔽在附近的暴徒们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杀气腾腾争先恐后地杀进营垒。
投石、标枪和箭矢从四面八方雨点般落下,营房内刚刚燃起的灯光骤然熄灭,甚至连人声也戛然而至,蜂拥而至的暴徒们当即燃起火把,撞开一扇扇房门,蝗虫般扑向想象中美食、衣服——
“什么都没有!?粮食在哪?衣物在哪,他妈的美女又在哪?”
“人也不见了,都他妈的躲到哪去了?”
“弟兄们,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快!”
“我们,我们,我们会不会上当了?”最后,迟迟疑疑的疑问惊醒了狂暴的袭击者,人群刹那间安静下来。
“哆,哆,哆……”
惊慌失措的暴徒们还没反应过来,荒野中飞出数百枝火箭,准确落在吊桥和梯子上,紧接着,火箭以铺天盖地之势落下,壕沟上方顿时燃起熊熊大火,火势在野风的吹拂下越来越猛,将整个营垒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
“弟兄们,快上墙、起吊桥!”落入陷阱的恐惧让暴徒的首领慌忙下达防御命令,惊慌失措的袭击者急匆匆地掉头朝围墙跑去。
十几分钟之后,严阵以待的袭击者惊奇地发现预期中的攻击并没有发生,火光映照下的荒野宁静的可怕,看不见一条人影,只有呼呼的风响和梯子燃烧发出“哔哔啵啵”的爆裂声。
“你,带五十个兄弟出去看看!”领头的暴徒感到一丝诡异和不安,急忙命令部下出外侦察。
“头儿,能不能等到天亮再出去?”被点将的暴徒知道自己的危险,“外面肯定有埋伏,现在出去不是送死嘛!”
“你想抗命!?”嘿嘿一阵冷笑之后,头领慢悠悠地说道:“老大可不喜欢有人不听指挥!”
“我去,马上去!”想到老大的手段,这个彪形大汉不禁如坐冰窟,忙不迭跑下土垒,将狼牙棒一挥,“弟兄们,走!”
五十名大汉乱哄哄来到门口,却发现吊桥已经彻底化为灰烬,不得不一边清除刺桩,一边慢慢溜下壕沟。
“噗,噗!”
“啊——啊——”
黑暗中射出两枝利箭,将当先的两名暴徒大腿贯穿,钉在沟沿上。
“弟兄们,冲出去!”
大野泽的暴徒露出悍勇本色,一边疯狂挥舞手中的武器格挡箭矢,一边以前仆后继的姿态跳下壕沟,那两名中箭的家伙甚至径直将腿上的箭尾折断,然后猛地坐起来,将血淋淋的箭杆留在地上。
黑暗中再次响起弓弦密集的脆响,一篷箭雨兜头落下,壕沟内顿时响起一片惨叫和怒骂,暴徒们接二连三中箭后仰,滚落沟底,没有一个人能爬上地面。
“把门拆下来垫到壕沟上!快!”眼看形势不对,头领立刻变更部署。
简易的通道方才搭好,暴徒们便嚎叫着冲了出来,此时,正对着大门的夜幕中骤然响起惊雷般的马蹄声,一群黑盔黑甲黑披风的骑兵迎面扑来,手中的长矛在火光映照下发出诡异的红光。
“快撤,快撤!”
暴徒虽然凶悍,但是并不傻,因为笨蛋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他们清楚地知道在旷野中遭遇骑兵的下场,几乎在命令下达的同时掉头狂奔,争先恐后地跑回围墙内,然后闪电般抽掉门板,这时候,跑在最后面的暴徒刚刚赶到,一脚踏空,马上被壕沟底的刺桩扎成刺猬。
骑兵来去如风,在壕沟前华丽转身,然后迅速疾驰而去,消失在夜色中,丝毫不理会身后暴徒们挑衅的咒骂。
“头儿,有埋伏,出不去啊!”
“你以为老子瞎了嘛!”头领叱骂之后,恶狠狠地说道:“敌人早有准备,准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他们弓箭手太利害,又有骑兵冲击,咱们既没有盾牌,有没有长弓,只能等天亮再想办法了!”
“头儿,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困在这里呢?他们有骷髅,有法师,夜晚动手不是比白天更有利吗?”
“可能想抓活的吧,”头领迟疑着说道:“咱们这几千人,足够吃上好几个月的。”
暴徒们察己知人,时时刻刻把自己看成食物,而不是人。
“头儿,你说他们会不会想乘机搞定咱们的老窝——大野泽!”一个手下凑上前说道:“咱们这次几乎倾巢而出,家里能打仗的只剩下不到两千人,以敌人的实力,绝对可以轻松解决。我们现在又进了笼子,只要弓箭手和骑兵就能把咱们死死封住动弹不得,等他们攻占了大野泽之后,再掉头对付我们。”
“有这个可能!”头领点了点头,“敌暗我明,营垒四周又有壕沟阻隔,敌人只需要几百名弓箭手和两三百名骑兵就能让咱们不敢越雷池一步,剩下的兵力解决大野泽绝对绰绰有余。”
“那咱们不回去救老大吗?”
“白痴——咱们现在能冲出去吗?冲出去也是九死一生,然后暴露在旷野上,不成了他们骑兵的活靶子吗?再说,你以为老大能顶到咱们回去增援吗?”
“可是万一老大怪罪下来——”
“切!他能活下来已经是老天保佑了,哪里还有机会找我们的麻烦!?现在只能是自己顾自己了!”说到这,头领将手一挥,命令道:“弟兄们,将大门关上,严加防守,等天亮之后再做打算。如果有谁想现在就回去救老大的,请自便,本人绝不阻拦。”
惶恐不安的袭击者们在包围圈内终于等到了黎明的到来,荒野渐渐露出本来面目,灌木丛后、土丘上肃立着一排排士兵,个个弓上弦、刀出鞘,队伍前面的战马打着响鼻,不耐烦地甩着尾巴,随时准备发起冲锋。
这时,一匹战马离队而出,在滚滚烟尘中扑到壕沟前,骑士高声喊道:“里面的弟兄们听着:我是杰克船长!叫你们话事的出来讲话!”
短暂的沉默之后,土垒上一阵哄乱,过了一会,暴徒的头领匆匆登墙,冲着杰克惊讶地问:“船长,你,你还没死!?”
“老三,你们这些叛徒都活的好好的,我怎么舍得死!”杰克冷笑着说:“黑鲨,你们已经被团团包围,营垒里面除了饮水以为别无他物,识相的话就乖乖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否则,哼哼——”
“船长,要是外面的人不是你的,咱们肯定马上投降——这形势明摆着嘛!”黑鲨苦笑着回应:“可是向你投降,跟自身有什么分别!?”
“只怕死的苦不堪言,船长的手段弟兄们可都是领教过的,否则,也不会跟着狂龙造反啊!”黑鲨身边的手下显然吃过杰克的苦头,齐声附和。
杰克仰天发出一阵怪笑,说:“还是你们了解我啊,不过,我在这边只是个小角色,还轮不到我话事,刚才只是过来传个话而已,如果你们拒绝投降,那我就回去复命了,希望你们不会后悔!”
杰克拨转马头,作势准备离开,黑鲨慌忙大喊:“船长,等下!”
“怎么,想通了!?”
“你能保证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我可以发誓,最灵的那种,你懂的!”
“好,我们投降!”黑鲨的决断快的超出杰克的想象,“弟兄们,放下武器,排好队,从大门慢慢走出去!”
“黑鲨,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杰克大指一挑,赞道:“看来我以前小看你了!”
“老大,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