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社区里的小广场上找了一个椅子眯了一下,我可能已经不再在意家在哪儿了,而是在犹豫,要不要趁没被发现之前赶紧逃走。
天亮的时候,一个大爷慢慢靠近我“这不是,那谁嘛?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然后他朝着斜对面一栋楼喊了几声我母亲的名字。
母亲下来了,我头突然大了许多。
“哦,妈,我回来了,找不到路。”我小声地说。
母亲仔细先打量一下,然后说“哦,那就回家吧。”
那位大爷唧唧歪歪不知道还在说些什么。我扛着编织袋跟着母亲上了楼。
没有寒暄,甚至没有责备,来了就来了,走了就走了。父母的日子一如既往,丝毫没有受到我的影响。
我们彼此面无表情地相处,零交流,零互动。我想,我之前的好多顾虑都太多余。
好像听说桃花社区有位老者病逝了,大家都去帮忙了,父母一早也去了。留下我一个人。
到厨房里翻了些冷饭冷菜吃了,难得的多云天气,我准备去以前常去的河边坐坐。
那是一条从清澈见底到因为工业污染奇臭无比的桃花村人的母亲河。
以前,女神们让我失意的时候,父母让我难过的时候,以及自己让自己无法解脱的时候,我都会一个人沿着那条河走走,在河边的芦苇堆里坐一坐。有时候想很多很多,直到想明白想清楚,有时候什么都不想,一直坐着。
曾经,我也曾快乐地在河边玩耍,那时候父母的恩怨还没那么明显,我和小伙伴们在河里洗澡,摸鱼,也在河边放牛,打猪草。
那些白云或乌云的后面,藏着我的快乐童年和天真梦想。
我穿过大妈大爷们的指指点点流言蜚语,又穿过那片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
沿着一堵围墙,找到了那条灰色的河。
我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与河对话。
偶尔对面山坡上的放牛的小孩会故意的扔石头到河里,故意惹我。我对他们也都视而不见。因为,有一次,那是我高考失败后的一个黄昏,我依然坐在河边发呆,然后一个大人领着他的孩子牵着牛路过,丢下了一句“这个精神病又在发神经了。”
我当时心里的懊恼恨不得提刀杀了他们,包括那头牛。可是,最后,我只能等他们走后,一个人流泪。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没有给这个社会带来什么不良影响。
而后来,我的“精神病”的名声悄悄地被广泛传播。我也算是坐实了这个称谓。我没有反抗,也没有嚎叫,而是变得麻木,随他们去吧。
“那个精神病回来了。”我想,此刻的桃花社区,应该又有很多人正在议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