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无名。
无名放心不下商笛悠,终于还是欲回赵家堡一看,行至半路,突闻刀剑声响,上前之后,发现正在力战的正是自己的大哥商笛悠,大喜之下,便立刻上前相助。
无名纵身跃起,掠过四人头顶,落在商笛悠旁,道:“大哥,你没事吧?”
商笛悠想不到无名竟能摆脱魔道之人,登时意气风发,喜道:“当然。这几个区区小人,又岂在大哥眼里?”
无名笑道:“可我怎么看到某人节节败退?”
商笛悠神色一紧,笑骂道:“这当然是我故意留给你的,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无名摇头道:“那小弟只能不客气了,就接下这担生意。”
四个蒙面人面面相觑,听闻两人话语,竟似不把他们二人放在眼里,不禁愤怒交加。齐齐身影一动,攻向二人。
商笛悠本是久战之下,早已不堪。可此刻见兄弟安然无恙的回来,不由心情大佳,手脚顿时灵敏了几分,气力也似乎一下子恢复过来,与两人蒙面人周旋在一起。
无名手中无剑,又没学过其他的武学,只能跃上跃下,趁其不备,打他们几掌,踢他们几下。那两个蒙面人见每击都给对方避开,还不时地被对方偷袭成功,不禁气得破口大骂。
商笛悠剑法刚猛,片刻间又打伤了二人。道:“几位难道真想下黄泉吗?”
四个蒙面人一怔,手脚停了下来。商笛悠冷冷道:“就凭你们几个,根本要不了我们的命?是战是和,你们自己想想?”
无名亦道:“不错,只要你们说出主使之人,我们便放了你们。”
四人又是互望了一眼,刀剑再次举起。商笛悠立时喝道:“你们走吧。”
无名微愕,那四人举起的刀剑又放了下来,蓦地一个转身,急速而去。
商笛悠一个长长的吐气,腿脚一软,仰天倒地。无名这才知道原来商笛悠早已不堪再战,怪不得会无条件地放走四人。
无名扶起商笛悠,关切道:“你能走吗?”
商笛悠沉默了好久,才苦笑道:“你先扶我片刻,不然就背我也行,你自己选择吧?”
无名想了想道:“要不要我抱你?”
商笛悠闻言立时闪到一旁,骂道:“去你的。”
无名呵呵大笑,不过在商笛悠眼里,这奸诈无比的笑容却是那么温馨。
童年的嬉闹在此刻又发生在两人面前,可是不久之后,无名才发觉,原来重逢的开始便预示了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结局,同样也改变了他日后的人生。
若是他知道结果是这样,他又会去做什么呢?或许人生就是因为没法预知未来,所以才显得那么弥足珍贵。
两人商谈片刻,都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便迅速离去。
武昌城的街道经过作晚的宵禁,今晨又有了往日的喧嚣。平民百姓都过着一日又一日的平淡日子,或许作晚赵家堡的事对于他们而言,只是天上的流星,擦肩的过客,有的甚至根本就不知道。
只是赵家堡的高墙大门倒下了一大片,才不时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一瞥之下,交头接耳,甚感蹊跷,却也一会儿就走了。
这种江湖之事他们懒得理睬,因为生计才是最重要的。
赵家堡正殿内,赵长天正朝南门正襟危坐,台阶之下两旁各坐三人,左边是少林无奈、张耀宗、费仪,右侧是风清、章文天、霍青星。白道七大势力的领军人物就这样一言不发的坐着,特别是赵长天苍白无色的脸庞更是憔悴不堪,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
他的女儿就这样白白死了,他的儿子冷酷地走了。他不知道这一生他的儿子是否还会回来,但那一刻,他儿子惨笑离去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比死还要痛苦的绝望神情。
他的儿子或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无奈瞧了瞧众人的面色,不禁苦笑摇头。
想不到区区几个黑道恶少就把白道整得如此难堪,这恐怕是谁也没有料到的吧?可眼见为实,却还是无法让人接受。
还有夜长弓这个魔道的年轻弟子,竟有如此了得,若是再过几年,恐怕更是难以对付。但令他最为担心的还是那个叫无名的少年,虽然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恐惧感,可是只要一想到他那谈笑间的傲然气质,总给他一种难以释怀的揪心感觉。
霍青星咳嗽了一声,打乱了众人的思绪,开口道:“我们该是请他们出山的时候了,或许在他们的相助之下,正道的声威才得以重振。”
费仪沉思着,但一想到商笛悠,胸口总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痛,听闻霍青星的话,终于理了理思绪,点头道:“或许真是他们出世的时候了。”
除了赵长天外,其他六人一一表态,此时的默契是不言而喻的。
赵长天并非没有听到六人的话语,但一夜间的波澜在他心里造成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他长久没有言语。
时光轻轻的流逝着,天边渐渐有了红晕,太阳终于要落山了。赵长天在一刹那,猛地站起,喃喃道:“即使赵家只剩下我赵长天一人,赵家的遗训我也终将要将它完成,哪怕是用我微不足道的血肉之躯。”
赵长天缓步走到殿外,此时正是落日熔金,暮云合壁,那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倒印出的是一个长长的背影。
孤独的背影。
无名道:“大哥,你认为那些蒙面人是谁派来的?”无名看着满是尘挨的破庙,不由感叹英雄气短,虎落平阳。
商笛悠苦笑了摇了摇头,叹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无名见到一副若有所思的无奈表情,道:“若我猜得不错,应该是......”无名在“是”上拖了个长长的尾音,却也不说出来,商笛悠的眼皮跳动了一下,苍凉的表情再次呈现在他的脸上。
其实商笛悠何尝不明白呢?就当时而言,黑道不会杀他,魔道也更不会杀他,除了白道的人,还会有谁呢?赵长天在明里是放过了商笛悠,但赵家势力之大,这刺杀之举恐怕也是赵长天暗中布置的。
无名一想到此,就觉得更是愧疚,若不是见着自己,商笛悠本来是该有大好将来的,可是他却一手破坏了,无名一下子默然无语,气氛变得肃穆无比。
商笛悠猜到了无名的想法,转移话题道:“刚才听人说,此刻武昌城内水路陆路都被白道层层封锁,小白,你觉得我们该如何离开武昌城呢?”
无名想了半晌,沉吟道:“大哥认为呢?”
商笛悠笑道:“从小你就鬼点子最多,还是你来说吧?”
无名沉思道:“照理说,从陆路走是不大可能的,他们只要在城门下派人看守,我们是没有一丝可趁之机的。但是从水路而言,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倒令人头疼,对了,大哥,我们去哪呢?”
商笛悠道:“扬州。”
无名愕然道:“扬州?”
商笛悠颔首笑道:“不错,正是扬州,我们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