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间,赵长天的声音又传来,道:“各位若是不信,就请扬州震威镖局的当家韩国忠的侄子韩凉出来与大家说一说当日是怎样的情况。”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转头,寻找这韩凉。
只见一相貌堂堂,身材魁梧的男子霍然站了起来,正是韩凉。其道:“不才正是韩凉。赵堡主所说实乃实情,在下的伯父此刻还躺在榻上,休养生息,不得踏下床半步。恐怕......恐怕这后半辈子就要在床上呆着了。唉!”
群雄轰然,那不可思议又夹杂悲愤无比的滑稽神情却让无名感觉不到任何的好笑。
韩凉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眼神却尽显着内心的颤栗。颤声道:“在下父母早亡,自幼便住在伯父家,伯父在我眼里,简直情同父子。两个月前的一个午后,下人通报,说有人要托镖。众所周知,在下伯父所创的震威镖局是江南数一数二的,托镖之人也是很多,一来信誉较好,二来在下伯父待人也极其友善,无论是小镖还是重则千万的大镖都是亲自接见。伯父听闻有人托镖,立时到正殿接见。孰料这一见面,却成了伯父的一场噩梦。”
说到这,那韩凉早已眼眶尽湿,眼泪汩汩而下。众人看了无不心下黯然,无奈仰天叹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到底是怎样,韩小弟把话说清楚,只要我费仪尚有一口气在,定然为你家伯父报仇雪恨。”华山掌门费仪青筋暴起,显是极为愤怒,沉声说道。
韩凉喃喃道:“在下亦随伯父出去接见,只见到一年约二十五岁的年轻人站在正殿门口,手持一个包袱,脸色冷然。那时在下并不在意,在下伯父却产生了疑心,但为了礼貌起见,还是极其和善地向那男子询问他的托镖之物。那男子冷冷的一笑,把手中的包袱仍给了在下。”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呀?”一人打断道。
韩凉颤声道:“起初我也不知,只是觉得热乎乎的。打开一看,竟是伯父家一个镖子手的人头。鲜血淋淋,显然是刚刚被割下的。”
话音未落,啊的一声已响彻赵家正殿。那些商贾权贵有的甚至把酒菜都喷了出来。
无名却并不怎么惊讶,王愤不是也告戒过自己,魔道中人为了利益,即使是自己的亲人也可毫不犹豫的杀掉。所以这杀个不相干的人根本就不用大惊小怪。
韩凉又道:“在下伯父见到人头,终于确定此人是找茬而来。便向那男子问道:‘不知韩某哪里得罪了阁下,竟要阁下杀韩某的人?’那男子理也不理,只是冷冷说了声:‘你没有得罪我,这人只是该死罢了。’当时在下不禁怒气攻心,持刀便上,却不料无论怎么出手,却根本碰不到他的一丝衣裳。伯父知道眼前此人武功高强,就立即把在下拦了下来,向那男子说道:‘那阁下是所谓何事而杀了韩某的人?’那男子提起手中的刀,指着在下伯父的面门,道:‘我是向你挑战而来,你若是拒绝,那么韩家内所有人都活不过明天。’”倏地,韩凉又是一声长叹。
身材矮小的章氏家族家主章文天此刻突然说道:“那韩当家定是接受了挑战,所以才被那魔人击伤?”
韩凉点头,苦着脸道:“在下伯父见那人心性如此毒辣,若是拒绝,恐怕真是难以防范他偷袭韩家的家人,所以只好点头同意。最后,在决战中被那男子打成重伤。”
霍青星脸上露出疑惑神色,道:“不知韩小弟是否在场,亲眼见到了你家伯父被击败的情景?”
韩凉点了点头,瞳孔却突然变小,似乎又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颤声道:“三招,只是三招,在下的伯父便被难男子打得当场吐血,而且......而且双脚尽废。请各位武林同道为在下做主啊。”韩凉跪了下来,放声大哭,群雄无不伤心,有些女眷更是黯然泪落。
在台阶之上的七位白道领袖却个个神情大变,三招就击败韩国忠,这是怎么也不可能的,若是真有其人,恐怕只有“剑圣”戴真量一辈的人或许才能够办到。难道魔道真是出了不世奇才,不到三十岁便突破先天境界,踏上了武道的巅峰。
三十年,又是三十年。三十年前魔道出了一个施嘉仁,三十年后,又出了个比施嘉仁更厉害的高手。莫非上苍真是庇佑魔人,要让正道灭亡,邪道昌盛?
七位白道高手不禁互相望了一眼,似乎在达成某种共识。却不料少林长老无奈摇头道:“还是先看看真人再说,三十岁就达到这种境界,似乎不太可能,老僧怀疑其中有诈。”
张耀宗眼皮一挑,终于显出了些许高手风范,道:“大师莫非认为那场决斗的失利,是因为那魔道男子从中做了手脚?”
赵长天颔首道:“不错。赵某也认为,即使在娘胎中开始习武,也不可能三招就击败韩国忠,况且那男子只有二十多岁。”
七人再次互望一眼,终于达成了某种协议。
赵长天压下台阶下的声音道:“各位不必担心。赵某和台上六位个派领袖商谈之后,认为那男子决不可能在三招之内击败韩当家,定是安排了一些诡计,才会让韩当家在三招之内无故败********凉突然醒悟过来,道:“第三招之前,在下伯父一招一失,都极为正常。但待至第三招时,伯父似乎动作一下子慢了下来,才会被那男子一剑削在双膝之上,最后又结结实实捱了一掌。莫非其中真有隐情?”
群雄闻言,皆是一怔。哗然四起,看来群雄对韩国忠的败北都起了疑心。
赵长天七人也是长舒一口气,因为韩凉的话无不证明他们的推断是正确的。
赵长天不待众人静下,又豪气万丈道:“赵某在此发誓,三月之内,定当举赵家全力,搜索这魔道男子,势必为韩当家报仇。”
此话一出,气氛再次激荡沸腾起来,不住有人大声喝骂魔道无耻,势必要为韩国忠报仇的感人豪言。
无名听着这些话语,不禁有些苦笑不得,又觉得很是无奈。人总是这样,只要有同伴在场,就会变得意气风发,豪情万丈。但一旦独自一人面对困难,总会想办法去躲避,不敢承担。
无名不禁为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突然觉得这酒似乎并没有先前的辛辣,而是一种淡淡的苦涩。
此时,只听又有一个男声响起:“诸位武林豪杰的忠肝义胆,本王看见之后,真是大为感动。欣赏之余,又深深敬佩。来,本王敬诸位一杯。”
江湖之人虽然对权贵鄙视已极,但看在赵长天的面子上,都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楚王朱桢哪有不明白之理,却依旧满脸堆笑道:“今日乃赵堡主六十寿辰,本王知道在座的江湖豪杰都是不爱金钱权势之辈,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送什么才好。正巧江南第一名妓楚焉焉路经此地,本王便把她留了下来,在今日让她为赵堡主弹奏一曲,以增雅兴。”
话音甫落。台下尖叫四起。一些年轻子弟更是睁大了眼睛,欲一睹楚焉焉的芳容,同时不少人也对这楚王朱桢略增些许好感。
无名大感奇怪,片刻之间自己的饭桌之上就只剩了两人。一个是自己,一个对面的糟老头。
那老头惊奇地看了无名一眼,道:“咦,你怎么不过去?”
无名更是不解,道:“我为何要过去?”
那老头古怪一笑,道:“难道你不知道这楚焉焉是谁吗?”
无名坦然道:“不错。我不知道。”
老头哈哈一笑,把楚焉焉的来历向无名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