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城避难所,军驻区一间宿舍内,马中华顾禾等人全部瘫在床上,一个个满身臭汗躺在那里喘息。确实太累了,顾禾背着五公斤负重跑了五圈,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其他人大部分人跑到第四圈就趴下了。倒是看上去瘦瘦的马中华,死命的跑了整整七圈,令人刮目相看。
如果只是跑这么几圈倒还不至于这么累,关键是跑完后张海峰又让他们负重做起了俯卧撑,最低二十个,能坚持多少就做多少。直到最后都没人达到他的要求,就连马中华都只做了十个就趴下了,一边嘴里还嘟囔着,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死命的跑了。
七个人挤在几张床上,满屋子都是呼哧呼哧的动静,陈晓雯不知道跑到哪里休息去了。还没等众人喘匀气儿张海峰就又走了进来,冷眼瞪着屋子里的人,大声喊:“看看,看看你们一个个跟要死了似得,告诉你们,之后的训练只会比这个更加残酷,记住我之前说的话,三天内有受不了的可以直接离开,只此三天有效。好了,待会饿了自己去食堂,下午你们就自由活动吧,但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归队报道,听见没有。”说完,张海峰转身离开。
休息了好一会儿,有几人已经呼呼大睡。马中华凑过来,说:“顾禾,要不要去吃饭?”
顾禾点头,叫上几个同伴一起走向食堂,其他人则继续睡觉。
所谓食堂,就是一个相对比较大比较坚固的帐篷,饭菜不算丰盛但好歹带了点肉丝,还有海带。主食只有大米和面条,随便选。分量不算多但也够吃饱的了。
尤其是顾禾,真的是太久没有吃到过这么热乎的饭菜了,而且是在这么一个安全惬意的环境里。只是可惜自己身边没有家人陪伴,想到这,原本大开的胃口也渐渐有些食不知味,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一边的司文海早就把自己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然后一直死死的盯着身边的马中华,见他终于放下了筷子便一脸奉承的凑了上来,说:“呵呵,那个小马哥,您吃饱了?”说着话,手已经开始慢慢的伸向餐盘。
马中华斜眼看了看一脸贱样的司文海,将餐盘推了过去,说:“没吃饱就直说,别跟个哈巴狗似得,恶不恶心啊你。”
司文海根本不在意,捧起餐盘大口的吃了起来,顾禾见状也将自己还有大半的饭菜递了过去,换来司文海好一通感激的眼神。
“怎么,饭菜不好吃吗?”
“你剩的不是比我还多嘛!”马中华面色有些板正,说:“跟肉有关的...我吃不下。”说着,又狠狠的咽了两下口水。
顾禾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马中华提议去避难所里面转转,随后两人喝了点水后起身离开。
“喂喂喂,等等我啊你们两个小没良心的。”司文海也终于吃饱喝足,放下餐盘快步跟了上来。
三人一路向着避难所深处走去。如果不是刻意去想的话现在简直就跟世界失落之前的逛街遛弯没太大区别。三人同时感叹这里的管理,尤其是马中华,他是一直待在历城避难所的,据他讲,那里人数最多也是最混乱的时候,近两万的幸存者之间相互厮杀也是常有的事,避难所只管理进出,至于死人伤人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管理约束。听到这个情况时顾禾脸色变了几下,随后又恢复正常,悄悄摇了摇头。
三人边走,顾禾一边将之前打听到的告诉他们。马中华听着,打量着眼前这些保存还算完整的高楼和房屋,虽然这个避难所预计容纳人数也是两万多人左右,但是指每个人都能有落脚休息的地方。如果像历城避难所那样人挤人的话这里估计至少可以容纳近四万多人,可能还要多,毕竟这里可是有二十平方公里的面积呢,也不知道当初他们是怎么将这么大的地方规划建造围墙的,在现在这个世界里这种规模的建筑可以算是一项不大不小的壮举了。
司文海跟在两人身边,完全是心不在焉,东瞅西瞧。一会儿不注意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转眼便又跟了上来。顾禾时不时的看向这个活蹦乱跳的身影,这家伙怎么这么兴奋?街边高楼房屋都是住人的,偶尔有几间发放食物和生活物资的小店也都有士兵站岗,就算是自己人也不让随便进,而司文海却能伸长了脖子往里面使劲瞟。
顾禾笑了笑,对后面的司文海喊了一声:“小海,快点,待会走散了可没人找你啊。”
司文海赶忙追上,依旧四下张望,语气有些疑惑,“哎,你们说这里看上去也没这么多人啊,而且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和一些小孩子。”
马中华给了他一个白眼,说:“傻啊,你以为这里的人都是只吃干饭不干活的?你没看见围墙那里有这么多人在干活吗,要不然就咱们这些兵蛋子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避难所建好啊。”
司文海涣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啊哦,原来是这样的。”
顾禾笑着拍了下他的脑袋,说:“你也不傻不笨呢,脑子里不会都是****吧?”
三人正在闲逛,只听见另一边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走过去就见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妇女,而那名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孩子,正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拉着面前的两名士兵似在哀求着什么,她怀里的那个孩子像是睡着了,只是面色面色惨白,脑袋沉沉的耷拉着。
那两名士兵脸上有些无奈,任由那名妇女拉扯着自己的衣服。
马中华三人走过去,看了看妇女怀里的孩子,两眼已经有些翻白,嘴里还止不住的小声哼哼唧唧,似乎很难受。
“这是怎么回事啊?哎,兄弟,怎么了这是。”
那两名士兵看了看马中华他们,其中一人摇了摇头,说:“唉~是这个孩子。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据说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咱们部队里的医生也给看过,这不,刚才又犯病了,不过医生过来后...”说着,士兵又摇了摇头,“没希望了,不过好在不是什么传染病,我们是过来带这个孩子走的,等他...等他死了之后要将它火化。”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早就泪流满面的妇女。
那名妇女听到了他们的话,哭的更厉害了,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苦苦的哀求着,“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吧。我只有这一个孩子了,我儿子要没了我也活不成了啊,求求你们,求你们救救他,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你们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啊!?”
妇女死命的哭喊,士兵正想上前安稳,却见她怀里的孩子猛的抽出了两下,充满血丝的双眼瞪大,紧接着那孩子的身子便瘫软了下去,一名士兵急忙上前检查,随后冲众人摇了摇头,“孩子,已经不行了!”
妇女怔怔的看着怀里的孩子,看着,手不断的抚摸拍打这孩子的脸,“亮亮,儿子啊,我的亮亮你别...你醒醒啊,你可不能吓妈妈啊,妈妈给你去弄肉吃,给你去找雪糕去,你不是一直想吃雪糕吗,妈妈去给你买啊亮亮,儿子,咱们去坐小汽车啊,啊,你醒醒,咱们回家了,不在这了,回自己的家了,回大房子了,儿子,你醒醒啊,亮亮,唉呀啊亮亮啊。”
妇女瘫坐在地上,抱着孩子痛哭,一下抬起孩子的手,一下又撑开他的眼皮,一会又将孩子扶起来想让他站好,小孩已经没气了,怎么可能站得住,那妇女却伸手打起孩子的屁股,嘴里哭嚎不断,“你怎么回事,这么不听话啊,你站好啊,亮亮,你站好快点,妈妈揍你了啊。亮亮,你听话,站好,咱站好,妈妈不打你了,妈妈错了啊亮亮,妈妈不打你了。来咱听话,站好,妈妈带你带外面去玩啊。儿子,别,别坐地上,地上脏,儿子咱站着,儿子啊哈啊,呜呜亮亮啊。”妇女最后紧紧的将孩子搂在自己怀里。
周围的人也都是一脸惋惜,也只是惋惜,没有哪怕一个人上前来安慰两句,没人说话。还有人对顾禾他们说赶紧把孩子的尸体弄走烧了,以免发生意外。
顾禾瞪了说话的那人一眼,走到妇女身前正准备安慰她几句,却见妇女突然将孩子死命的勒在怀里,眼神有些凶恶的瞪着顾禾,一只手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铅笔刀向顾禾划了过来。
顾禾刚蹲下,还没来得及反映就见一把小刀袭来,本能的用手臂去挡并向后仰去,但右臂还是被那把有些生锈卷刃的小刀划开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顾禾被马中华拉到身后,还没来得及查看伤口,就见那名妇女胡乱的挥着手里的小刀,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塑料瓶,快速拧开瓶盖将里面的水直接淋在自己和孩子身上,顿时一股汽油味迅速传开,众人突然紧张起来,刚要上前阻拦只见妇女又从孩子衣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对着面前的士兵胡乱的挥舞了几下,大声吼叫:“都别过来,都别动,你们害...你们不救我儿子,你们见死不救,我也不活了,我儿子没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了,我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