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寂静漆黑的夜晚数路灯,无论头顶的那一盏再炫目,也照亮不了我所有的归家路。我心怀感激却继续前行,因为我知道,在前方,还会有一盏又一盏温暖的路灯在等着我,我的前景一片光明。
我曾在坡度极大的东坡岭上骑单车,我告诫自己,一步一步来,只要方向对,总有蹬上去的时候。每一个目标的实现,都不能急功近利,心态的平和比目标本身更重要。
我曾把目光流连在路边的水源地上,那欣欣然的生命力量总会淡化我丈量路途的焦急,丁香树随风送来它甜美的微笑,于是我也笑了。
我曾在炎热的午后往家赶,试图把浑身的汗滴隐入路边的树荫,太阳与浓荫相互较劲,我一只手遮着太阳,一只手扶着浓荫,哪个也不得罪。
我曾向正在地里锄草的农夫要一朵淡紫色的牵牛花。我把这美丽的牵牛花插在我黑色的车把上,我的车上多了一朵芳香的铃铛。
我曾在透明的窗前看风景,一片浓郁的杂草正在疯长,趁着还没有被园丁注意上,它们拼命地想要长成一棵树。它们说,如果仅仅是一株草,任何人都可以把你踩到脚下,如果你长成了一棵树,别人踢你的同时,还需考虑自己的脚痛不痛。
我曾在丰收的果园里张望,桃子粉红的脸上长满了白刺。任何的果实在摘取的时候都需要讲求技巧,甜美的背后也有隐隐的伤痛。
我曾向雨后钻出地面的蜗牛求教,背着这重重的壳行走,你的力气有多大?蜗牛的触角碰了碰我的指甲,缩了又伸,熟悉了我的味道,它便用暗红的小口亲吻我的手指。我的手指一旦被它吸附,若非用尽全力,别想把它拿走。蜗牛悄悄地告诉我,力量积聚的点越小,就越容易成功。
我曾于野外发现一朵蒲公英,不舍得吹它,便蹲下来痴痴地看它。一阵风刮过,泛起满天的白花,我的心软软地疼了。歌德笑了,他说:如果你想把果实保留,就赶快把它摘取。因为事物总是在不断地变化,你不可能在同样的河水里,进行第二次游泳。
我曾沉浸在悲伤的阴影里,恨命运将我和知音的姐姐分离,心灵的出口遭遇堵塞,命运一时呈现出游离状态。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更贪恋那光明的烛火。离别只是一种形式,谁都无法永远依靠在别人的肩上,我拼尽全力站起身来,朝着那光明往前摸索,再不能受黑暗的左右。
痛苦是左岸,欢乐是右岸。我乘坐的小舟在湍急的河水中穿行,忽左忽右。一阵歌声从岸上传来,我忽然明白,踏歌而行才是生活的态度。
如同蜻蜓自由地飞过,我在抬头与放手间释放了我的灵魂。阳光暖暖地抚摸着我的臂膀,草原给马,道路给车,方向给我,就好像是《旧约》里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