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巩金瓯
5430100000004

第4章

两个月后,这天晚上掌柜走到李己房间里,“阿己,明天你不用做伙计了。”“掌柜的,您再留我几天吧,有什么做的不对的我一定改。”李己赶紧为自己争取机会。“不是,明天你跟我进一趟茶。”听完李己暗自高兴。“好的,早晨还是下午?”“早晨。”“几时?”“寅时。”

掌柜走后,李己兴奋的脑门一阵阵发热,不过他很快的控制住了自己。他冷静的想着明天可能遇到的事情。明天应该换上一套新衣服,穿的体面一些。鞋也应该换成新的,明天应该走不少路。李己走到马厩里给两匹马都换上了粮,明天早上还应该喂一次,马拉的茶很重,应该吃饱了才行。

第二日寅时,李己准时醒了过来。其实李己子时醒过一次。李己喂了马,给马套上了车,等候刘掌柜。不一会刘掌柜也出来了,天刚蒙蒙亮,两人拉着马车上路了。“阿己,你父母是那里人?”“父母都是京城人氏。”“父母可安好?”“我父亲去世的早,母亲还安健,不过也有四年没见了。”“你曾在戏班里呆过?”“对,我干爹收留了我。”“戏班的日子可苦啊。”刘掌柜长叹一声。

午时,二人到达了恒顺号茶栈。“刘掌柜,久违。”唐掌柜出来迎接。“唐掌柜,不敢。”刘掌柜作揖道。“这次进什么茶?”“都进一点。”“好,跟我到库房。”唐掌柜领着二人进了库房。刘掌柜手伸进一袋碧螺春茶,摸了摸,拾出几粒来放嘴里嚼了嚼。又将手放进另一袋碧螺春茶,嚼了几粒,点了点头。“你来尝尝。”刘掌柜对李己说。刘掌柜又转着圈的把自己看中的茶尝了个遍。“品一品?”唐掌柜笑道。“有劳了。”刘掌柜拱了拱手。“前面请。”唐掌柜手向前一伸,吩咐伙计吧刘掌柜看中的六样茶拿去泡上了。刘掌柜和李己面对面坐着。“这都是老规矩,茶除了“干看”还要“湿看”。”桌子上有六个茶杯,分别倒了六种茶。刘掌柜每样都品了一口。“你也品一品。”刘掌柜对李己说。李己挨个呷了一口。刘掌柜从六样中挑出五样来剩下铁观音一样。“这五样每样买五斗。”刘掌柜向伙计说道。伙计照着挑出来的五样把茶

叶装上了马车。刘掌柜在旁边一直看着,吩咐李己帮忙装车。刘掌柜又到宝源丝茶土号徐掌柜买了五斗铁观音茶。

傍晚,刘掌柜与李己回到茶馆。李己把买的茶叶卸下车来,搬到了库房。刘掌柜走到库房,抚摸着买来的茶叶,时不时放到嘴里几粒嚼一嚼。“阿己,你看这些都是上等的茶叶。”李己赶忙跟了上来看着,也学着刘掌柜的样子嚼上几粒。““干看”这些茶叶每种都有它自己的样子,但总的来说,都是以细密,紧固,光滑为上乘。“湿看”时主要看茶汤的滋味,气味,醇厚,甘甜。你没事多到库房看看,记住每样茶叶的样子。”“是的,刘掌柜。”李己认真的看着。

这天,茶馆里照例喧闹。一个微胖的茶客在伙计小徐过来添水时,突然将右脚伸了出来,小徐打了一个趔趄。茶壶摔在了桌子上,热茶从壶嘴喷溅出来,撒了一桌子。“哎吆”一声,茶客连忙站了起来,但衣服上还是沾上了茶水。茶客一边用手拍打着衣服一边说,“我的衣服!”李己赶紧走了过去,用手帕给客人擦衣服,然后把桌子上擦干净。“我的衣服是丝绸的!”茶客说。“茶客不用着急,这桌的茶水钱算我身上。您先随我到后屋洗一洗茶渍,免得干了不好洗了。”李己说。茶客为了丝绸的衣服,只得跟随李己来到了后屋,把衣服沾到茶水的地方洗了一洗。“你们端茶这么不小心。”茶客说。“是,都是我们的不是,您今天的茶钱算我身上,一会您照样可以慢慢喝茶,我让刚才那位伙计专门来给你赔不是。”李己说。一会小徐来了,李己说,“小徐,还不快给客人认错。”小徐鞠着躬给茶客认了错。茶客见衣服洗的比较干净,认错态度也不错,就在李己的陪伴下重新回到了茶桌。

半年的时间,李己渐渐存了一些银两,工作也从端茶倒水慢慢变成进货核账,有时也兼作掮客。这天,李己听说了一个从福建进糖到上海的生意。李己决定自己做一笔。晚饭时,李己给刘掌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刘掌柜,我想去一趟福建做一笔糖的生意。”“你都问好了,确定能做成?”“只是听说,但是想试一试。”“你想去就去吧,可以随时回来我这个茶馆。”刘掌柜答应道。

李己第二日清晨踏上了去往福建的路,天气炎热,李己走的汗流浃背,为了省出进砂糖的钱,李己尽量不住旅店,还是像当年在戏班里一样,搭帐篷在田间或戏台睡觉。这天,走在路上,突然看见三个人挡在路口正在搜人的口袋,知道是强盗在搜抢百姓的碎银。李己包袱里有所有进货的钱,知道大事不妙,赶紧转回头沿原路走到一块玉米地里。等了一个时辰,等三个人走了,李己才出来。李己知道凭自己的功夫完全可以脱身,但身上背的包袱却经不起这样冒险。

路上有时会出现用席子或布盖着的尸体,是多日没有饭吃饿死的贫民。这天下午,路上走着一位中年男子,李己经过他身边时,男子让了让路,但突然男子直接歪了过去,倒在地上。李己连忙去扶男子却发现男子浑身发软扶不起来。男子抱歉的向李己笑着。李己知道男子肯定有几天没吃过饭了,就把身上的饼掏出来两个给了男子。李己把半个饼掰成小块,防止男子噎着。男子吃着饼,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但仍是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