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慕容冲之凤凰于飞
538200000054

第54章 守得层云等月明 (1)

第 51 章 守得层云等月明 (1)

苻睿那日紧紧地抱着郑心竹回府,如同失而复得的珍宝。跳下车抱着她径直去别院,在门口碰见李方敏,李方敏穿了青色华服,没有束腰带,腰身微微隆起。“回来了?”李方敏笑着迎上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

苻睿却没有看她,径直绕过她,抱着陷入沉默的郑心竹进了里间,小心翼翼地放在锦席上。郑心竹心中五味杂陈,最后只有笑,转了一圈还是要回来,真想――和他一起――死掉!那也是一种诱惑啊!

当初说好的,只要相守,哪怕一天也就够了,可是他们在院中院已经呆了很久,她为什么还要抱怨,那本来就是偷来的幸福!不知道凤皇怎么样了?他伤心绝望的眼神,一直在眼前晃,睁着眼睛是他,闭着眼睛还是他。

苻睿看她默不作声,眼神呆滞,脸色苍白,从前种种的恨意,种种的思念,想过千万句的狠话,千万种发狠的方法现在都化作了绕指柔,满满的都是心疼,都是想呵护她的温柔。

“永昌,我让厨房炖了燕窝粥,等下给妹妹吃,我去请了丞相夫人和妹妹以前的丫鬟,等下他们就来,陛下说要成亲,这个却是我早就料到了的,正房已经收拾好了,就给你和妹妹成亲用,我前些日子就已经搬到其他院子去了,”李方敏看着他们轻轻地笑,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扶着腰肢,一脸幸福的样子,只是那眉梢却无论如何都有一抹细微的忧色。

“随你好了,”苻睿却不肯理她,专注地看着郑心竹,“心竹,”他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她毫无生机的眼眸,他的心又痛又伤,他总是在强迫她吗?但是他不想放了她,他可以等。

傍晚时分刘氏带了刘熏急急赶来。“心竹,心竹!”刘熏急急地唤着,提着裙摆跑进来,看见苻睿连忙下拜。苻睿与刘氏互相见了礼,“夫人,你们陪心竹聊聊天,我到前面去看看!”然后回头深深看了郑心竹一眼,她面色平和,但是眼神呆然。苻睿朝刘氏勉强扯出一丝笑,却比哭还难看。

“心竹啊!”刘氏看见她呆坐在席上,赶紧脱了鞋,快步地走上矮炕,在席上跪坐下来。然后又招呼刘熏过来,刘熏平时灵动活泼的大眼睛现下却蒙了一层水气,憋着嘴巴。

郑心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也不知道想什么,反正随意的任由一些记忆如同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闪现,现在的情节,过去的情节,曾经的人,眼前的人,她的眼睛微微眯着。

突然抬眼看见刘氏和刘熏坐在对面,愣了一下,笑,“母亲,刘熏,我什么时候回了丞相府?”刘氏一愣,却觉得心里酸酸的,伸手拉过郑心竹的手,她的手本来就小,现在越发的不盈一握了。

“心竹,夫人让我留下来陪你,做你的陪嫁丫鬟,你喜欢吗?”刘熏早已经擦干了眼泪,她觉得她和心竹像姐妹,像朋友,这样的关系,是她这些年,第一次体会到的。

“刘熏,你愿意陪我,我当然开心,谢谢你!”郑心竹用另一只手去拉刘熏的手,刘熏紧紧握住,她们谁都没有提她私奔的事情,只如同她出了远门,现在回来了。

苻睿除了上朝,回来就守在她的跟前,她经常如同一尊雕像,不言不语,不吃不喝,苻睿看得又急又怒,大声喊道:“你不肯同他死,原本就是不想他死,现在你却求死,为什么?为什么?”他使劲地摇晃她的身体,希望可以藉此将她的魂魄摇回来。

郑心竹如同倦了一冬的寒草慢慢地恢复知觉,抬眼悠悠地对上他通红憔悴的黑眸,仿佛刚认识他一样,旋即眼眸黯淡,“我――只是想静静呆一会儿,没有想死,”她淡淡地看着他,没有愤怒,没有伤心,就如同窗外的秋风,萧瑟无辜,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一样。如果能够有什么可以让他不知道痛苦,他一定毫不介意地去尝试,苻睿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的痛苦,她一点都看不见,也许她根本不在意。

“苻睿,我会嫁给你的,像我从前答应的那样,”郑心竹敛起伤色,勾起笑靥,只是那笑,却恍若化蝶。

窗外的竹影摇曳,尖削的竹叶支支棱棱的,如剑如针,几近残秋,碧色枯黄,秋风过,竹叶簌簌,地上积了厚厚一层。

季秋末,风残卷云漫,叶落鸟悲切。

苻坚的圣旨下来,慕容冲封为平阳太守,年前上任,不经宣召不得回京。

平阳在长安东北方向,为大秦富庶之地,物产丰富,民生安泰,是个好地方,且离长安并不是很远。

年底,慕容冲外放平阳太守。他离开的那天,是巨鹿公迎娶郑心竹的日子。策马啸西风,回望长安,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远去,伤心碧。

大雪纷扬,几不见路,世界一片雪茫茫……

巨鹿公府,粉雕玉砌,腊梅清香,喜气洋洋。

苻睿和郑心竹成亲,苻坚赏赐的颇多,各种珍贵锦帛,玉器,珍玩,在巨鹿公府的仓库堆成了山。

苻睿青衣金冠,灿眸笑颜,英姿不凡,仿若雪地上浮动的那抹暖阳,融融冶冶的,看着人心舒爽,宾客满朋,络绎不绝。大厅厢房,济济满堂,就连院落,清扫积雪,搭棚遮风,觥筹交错。

因为郑心竹坚持,新房却依然在清竹别院,李方敏尽心尽力,将他们的新房重新装扮的富丽堂皇,高窗明几,双枝铜灯,青纱嫚嫚,熏香袅袅。

苻坚亲自题得贺词贴在新房正墙上,“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字体凤舞龙飞,遒劲有力。

在正门的青庐拜堂。郑心竹任他们扶着她拜了天地,行了各样的礼数,听着不同往来的人贺喜,然后就被送进了新房。

穿了繁复的衣服,戴了沉重的发冠,又被摆弄了一天,郑心竹跪坐在矮炕上,身体一阵阵发麻。手里紧紧捏着那块墨绿的玉佩,几乎攒出水来,心头涌上无数的念头,从前只要慕容冲活着她就满足了,可是经过院中院的相处,她却又觉得如果他活得不开心不幸福,她又很难过,人真的很贪婪么?总是得了还想更多!

现在他远赴,她却嫁给苻睿!

苻坚放了凤皇,她是不是该感谢他?

“心竹,累了吧!来坐下来,靠着抱枕。”刘熏体贴地扶了她,然后拿了靠枕倚在她的背后,几个喜娘却要提醒,刘熏白了她们一眼,“新郎倌还没来呢,着什么急?”然后就不理她们。

暖阁里,炉火炎焰,熏香袅袅,竹影横窗,帘栊上的白玉珠清铮作响。

苻睿喝得有点多,但是却没有醉,让苻晖他们在外面替他挡酒,他便急急地跑了过来。他本来较深的面色,在冬日里却变得白皙,越发的丰神俊朗起来,喜极而笑,又如同外间供奉的喜佛。

刘熏笑嘻嘻地看着他,然后捏捏郑心竹的肩膀,转身出去。

喜婆铺了新人锦被,让她们饮了合卺酒,然后边撒了莲子,栗子,枣子,长生果等在她们的喜被上,一边说着“福禄鸳鸯,珠联璧合,”之类的吉利话。得了喜赏便眉开眼笑的走了,转身将暖阁的门带上。

苻睿早就按耐不住心头砰砰地跳动,伸手挑起她的盖头,粉嫩白皙的脸颊在烛光里闪烁白玉的光泽,轻轻抬起她的头,看见她的眸,波光流淌。

他盯着她的秋眸,笑道“心竹,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妻!”他眼神清亮,眸若琉璃,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