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陈胜的军旅生涯
陈胜起义的地点是大泽乡,地点在安徽宿县一带,其地在河南淮阳以南,而他是在赴渔阳(今北京)途中路过大泽乡的,表明其出发地又要南的多。问题是陈胜一介农夫怎么会在远离家乡的地方被抓起来了呢?于是,关于陈胜的身份,还是有必要辨一辨的。
在我们今天的习惯思维里,总是把陈胜看作是一个农民。原因是人们记住他在与乡亲们(可能就是那些陈胜为王后来探望他的乡亲们)同在田里耕作时说“苟富贵,毋相忘”的场景。人们最熟悉的陈胜话语莫过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也是在那时说的。好像他一直以来就是个农夫,这与他农民起义领袖的身份倒是符合的,但与其日后的行为模式又不符合。一个农民能指挥得了千军万马吗?看来陈胜应该还有旧楚军人的身份。而这个垄中之叹,大概是其从军前的事。几乎可以断言,大概在发出这些浩叹后不久,陈胜加入了旧楚军队。这一点,司马迁并没有说,但不妨碍我们根据事实推导出来。据司马迁的记载,陈胜部下那几个有名有姓的,都是陈胜家乡人或家乡附近的人。这些人就是日后陈胜的主要将领,他们是:吴广为阳夏(今河南太康)人,武臣为陈(即河南淮阳)人,周文为陈人,邓宗为汝阴(今安徽阜阳)人,葛婴为符离(今安徽宿州)人,房君蔡赐为上蔡人,邓说为阳城人,宋留为铚(今安徽宿县西南)人,伍徐为铚人,吕臣为新阳(今安徽太和)人。
尽管司马迁同样没能记下他们早先的楚卒身份,但不影响我们作出正确的推断。对于为什么这些人都在比阳城以南的大泽乡还要南的多的地方被秦政权抓了差的最合理解释是,当年秦灭楚时,他们所在的部队战败,且战且退,最后溃散逃到南边,也就在南边安顿下来了,最后再一同被秦政权抓了差。那么,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呢?应该是楚将项燕的旧部。楚将项燕最后被秦击破于蕲,即大泽乡所属之县,其部属溃散南逃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所以,陈胜等人当是从南方某地出发北上,途经大泽乡而起事,很有一点旧地重游的味道。在秦王朝苛政的氛围下,谋划起义这样的大事问题上,应考虑同乡之间的凝聚力。如果陈胜不是楚人,那些楚地将领能否团结在他周围就很成问题。司马迁记下的那几个有名有姓的人,起义后都统领过千军万马,如果没有行伍经历是不可想象的。如果让你我带上成千上万的军队试试,恐怕根本玩不转。经过这番指认,兼之陈胜起义形式与日后的作战模式,提示我们完全可以进一步肯定陈胜及其战友就是楚国名将项燕的部下,这不仅是日后陈胜以项燕的名义起兵,而且陈胜武装对秦的连续作战方式也与项燕连续七战破秦将李信的模式极为相似。有了这个认识基础,我们甚至可以认为,陈胜可能在旧楚军队中就不仅仅是一个小兵挞子,而是有一定职阶的军官。因为陈胜的同伴都有军队的经历,可能也有相应的军阶,在等级制意味较为浓厚的军队里,没有一定的职阶,即使你装神弄鬼说你“陈胜王”,恐怕也没有人会坚定地跟随你。何况,陈胜在这一队戍卒中的身份就是个头目——屯长,这个身份应该跟以前的行伍经历有关。
关于这一点,还可以参考陈胜部的事迹。比如,日后,吴广部将田臧、李归杀吴广的理由就是吴广军事上不行,看来陈胜部下中军事上行或自认为军事上行的人大有人在。所以,我们将陈胜及其战友定性为旧楚军人,不能算是无稽之谈。
为什么不说陈胜的垄中之叹是秦灭楚以后的事呢。理由之一是司马迁明言那是陈涉少时的事。理由之二就是那些一起耕作的同伴是在陈附近,而那时的陈胜已在遥远的南方了。也不知这些旧日伙伴有没有想起,陈胜说过:“苟富贵,无相忘。”日后看来,陈胜的这个话多半是指望别人不忘他。一开始,那些旧伙伴来看他时,他也与这些人载笑载言。后来大概这些人老不忘提他小时候的糗事,他就恼了。于是,他发起的许诺,失信于人,见笑于世。这当然是题外话了,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