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绾菡觉得这句话打包送给主神那是正正应景的。
找主神要了自家师父现今的位置所在，绾菡不再理会那个有点受打击的主神，找了条小径寻着路向师父所在走去。
阳光稀稀落落的照在地上，光影斑驳，别了下鬓角的碎发，清风暖阳中绾菡刚刚有点郁闷的心情稍有点转好。
略微思索了下渊辞寻自己的原因，却是无果。
这位师父虽然在前身的记忆中是个不负责的，但是就她经历的这些年，可以说，除去主神外教导她最多的人，非渊辞莫属了。
修炼之道，秘术仙法，杂余六艺，天下秘闻……形形色色，种种样样，无不包含其中。
绾菡有时也会疑惑这两者前后的差距，不过主神也和她打包票说这绝对是原装货，至于态度变化的原因，主神讳莫如深，她也难在只言片语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是不是真心不参杂杂余心思的绾菡还是能分辨的。
渊辞待她，到底是真心实意的，虽则在态度上有些怪异，却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毕竟谁都有秘密的不是吗？
这世上没有人会对另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好，没有所求，她不信，但是，至少现在她看不出来渊辞所求所为是什么。
她讨厌计算人心，或者说她从来不信人心，只要不涉及自己，她不介意‘难得糊涂’一回。
心思百转间，绾菡隐隐已经看见自己师父的身影。
长发迤逦，盛极的容貌上神色如雾般飘渺淡漠，尊贵孤傲的气质生生在他与世人间隔离出天壤的距离，玄袍银色云纹暖阳下随风流转，宛若高高在上的尊神，举止间极致优雅华贵，墨瞳睥睨，众生皆蝼蚁。
走到渊辞面前，敛袵行礼，“不知师父寻弟子所为何事？”
浅笑浮上唇角，暖阳蒙上暗沉墨色，渊辞微颔首，神情终于有了些真实感，“可是闷了？”
话不对题的问话让绾菡微微一愣，转瞬回道，“嗯。”
“近期外面……不太平。”清清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太平？绾菡垂下眸，原著中不是说魔道是突然发难的吗？
“就算要发难也要提前做好准备的，不打没准备的仗嘛。”主神冒头，“不过这是私底下，不为人知而已。”
“既然如此，怎么现在就暴露踪迹了，还已经捅到上层了？”
“你忘了那些变数了吗？”
要不是地方不对，绾菡还真想揉自己的额头。
因为大量的穿越者出现引起了正道门派的注意，这些年私底下被处理的穿越者不知几何，就算没有被处理的也被人控制监视起来，可以说穿越者的数量已经折损的七七八八了，这时候蹦跶，他们是嫌自己的安生日子过得太舒坦非得找虐找死是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没被注意到的漏网之鱼，这时候跳出来，这不是明晃晃的的告诉别人你有问题吗？这些人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是根本就不将本土居民看在眼里啊，一个正道人士能知道魔道最隐瞒的动向，真当别人是傻的吗？
一群脑子长草了还不知道安分守己怎么写的。
绾菡心下咒骂，面上依旧不显分毫，她知道，这回有的闹了。
“忘了告诉你，魔道那边也有几个刺头。”主神的声音很是幸灾乐祸。
“魔道中人智商全体拉低了吗？怎么让他们蹦跶的这么愉快？”快速的阅历主神给予的资料，绾菡觉得她需要胃药。
“不是，这些人的情况是胎穿。”主神笑意明显，“而且是上三宗的嫡系。”
魔道有着极为严格的等级限制，若说正道领袖是昆仑、蜀山二宗的话，魔道七宗中的上三宗便是魔道的三巨头了。
合欢、天魔、煞血是为魔道上三宗，同气连枝共同对抗昆仑蜀山的同时也互相牵制攀比，争夺魔道第一宗派的位置，倒也不是真的无懈可击的……再不济，宗门派系内斗也总是有的。
绾菡心下有了个大概，“主神，把这些人的资料给我。”
本着有得用不用的是傻子原则，绾菡觉得不将主神资料提款机的能力压榨到极限有点对不起自己。
“顺便将这次泄密的穿越者的资料也给我吧，详细点。”
“你终于决定出手了？”
绾菡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此刻自己的心情了，“他们已经超过了底线了。”
她不是什么滥杀的人，所以除了一开始给那些穿越者设了绊子外再没有做过些别的事情，但同时她也并不是什么圣母……这次这些穿越者的行为是真的越过了她的容忍底线，她便也不会有一丝的手软。
“近期不要出去了”泠泠如泉的声音，似环击佩般悦耳，“可明白？”
一心二用的绾菡倒是没有左耳进右耳出，不过这么一句话她的算盘算是被打破了，绾菡表示有点郁闷。
“嗯……我可以帮你造假，你可以偷溜出去。”主神想了一下，补充说道，“不会有人发现的。”
“……不用了。”绾菡想了想，“反正将来是要入魔的，被正道追杀也是追杀，也不在乎多个魔道，多个把人。”
“于天下为敌？你倒是豪气。”主神嗤笑，“小命被人惦记着还不忘帮别人扫清障碍，什么时候起你有这好心了？”
“魔道不是没有真性情的，正道同样不缺伪君子，所谓正邪，不过是世人自己给与的界定，同样是杀人，难道还要分方式不成？”绾菡顿了顿，“不过是想将魔道也拖下水清理一下魔道中那些而已。”水搅混了，方才好浑水摸鱼，穿越者夹杂在一堆原住民中想来死了，也不会太过显眼。
“你变了。”
绾菡不接话反而说道，“无论修仙修魔一入此道便再无来世转生之机，既然如此，杀的是原住民还是外来者有区别吗？若无私心，怎会参与追杀？既然掺和进来了，那么就应该有被杀的觉悟。”
“难得你看开了。”
听不出是赞美还是讽刺的话，绾菡自动无视之，在这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到底是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终究，有很多已经可以说是‘物是人非’。
不是没有茫然过，只是，人到底是要走下去的，不管路有多崎岖难行。
“总不能杀太多正道的人让正魔二者失衡吧，况且较之魔道，我个人还是偏向正道的。”
“……”主神沉吟了下，说道，“那下一世你继续当反派ｂｏｓｓ好了。”
“……”绾菡定了定神，“是什么题材？先声明脑残世界我不去。”
“这个世界很正常，不会拉到智商的。”主神保证道，“要用脑的。”
心中升起股不大好的感觉，绾菡深刻的觉得依照主神的性格怎会让她这么好过？
“但是……”尾音拖得极长，“你不会喜欢的。”
果然，听到这个经典的‘但是’句，绾菡也不恼，“别跟我说剧情了。”
“不想知道？”主神来了兴趣。
绾菡依旧微笑，“直接换个吧。”
“……”
无视脑海中主神不停重复的“不行”，绾菡静静等待着自家师父的下文。
“凤卿越来越有耐心了呢。”
绾菡不答，渊辞喜欢用沉默对持这种方式锻炼她的沉稳，对于这位师父的行事绾菡只能说，什么师父可靠冰冷超凡脱俗，那是女主的福利，她女配怎么能肖像呢？
不过好歹她的师父也是实力超群还养眼到被女主惦记地步的，做人还是要学会知足。
绾菡低垂着头，对于这个心思难以捉摸的人现在不在状态的情况该如何应对，朝夕相处这些年她还不明白吗？
任他人百般戏弄，自岿然不动。
虽则师父性格难测，但是不可否认自家师父是个极端护短的。
况且这样的沉默对别人来说是一种折磨，但是她不是还有一个主神陪她瞎扯嘛。
“基础越发扎实了。”美目含笑，不似往常的浅薄浮于表面，淡淡的笑意落在墨色深处，“如你这般年纪到了这地步，除你外还没有能这般沉得下心巩固锤炼修为的。”
“难道师父不是吗？”绾菡抬起头，貌似某些人并不比自己大多少吧。
“我……”渊辞伸出手揉了揉绾菡的头发，“这不一样。”
绾菡没有再问下去，她对别人的私事向来不会太深究。
“凤卿，再过几日便是宗门外门大赛，若是实在寻不到什么乐子，去瞧瞧也无妨。”淡色的唇线勾起一个浅弧，“这次手笔之大可是前所未有的。”
比赛？那个凡是玄幻升级流小说必不可少的经典剧情？
绾菡微微一愣，想起了些事，心中自有些计较。
“师父也到场？”
“如此盛事，岂能不去？”
岂能……不去吗？绾菡笑了一笑，“师父既到，徒儿焉能不去？”
渊辞深深的看了绾菡一眼，眼中笑意更深，粼粼光彩流转间耀耀生辉，催开妖艳妩媚的绮丽桃花，春色涟漪。
“如此，甚好。”